大仓带着俩孩子出去玩了一圈儿。
回来的时候看到表姐趴在桌子上“嘤嘤”地哭,钟振军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
一看这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的情景,大仓就知道不大好,这里边又出问题了。
俩孩子看到爸妈哭了,他们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魏红赶紧起来哄孩子,掏出手绢给孩子擦眼泪。
钟振军擦干眼泪,一手拉着一个孩子:“爸爸带你们出去玩儿。”
只把这一对表姐弟留在屋里。
很明显是他躲出去,让表姐弟商量事情的。
大仓看明白了,钟振军跟表姐之间肯定又有什么约定!
果然,表姐眼看着他们爷仨走远了,这才对表弟说道:“大仓,你说我们还能复婚吗?”
呃!
表姐这话问的——让你表弟如何回答?
结婚,离婚,复婚……这都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儿。
表姐相信表弟,把表弟当主心骨不假,可是表姐如果想复婚,表弟能表示反对吗?
那是完全不可以的。
尤其是表姐开始絮絮叨叨地跟表弟说,之所以有复婚的想法,全都是为了孩子。
刚才钟振军跟她商量复婚,也是说为了孩子。
离婚的时候,想不了那么多,只有离婚之后,才知道一家人离散对钟振军来说是多么地痛苦。
大仓找个凳子坐下,静静地听表姐叙说。jiqu.org 楼兰小说网
“他说是被那个女人给骗了,让他离婚,他就稀里糊涂离婚了。
直到离婚以后,想老婆,想孩子,想得都受不了了,他才知道自己多傻。
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老婆孩子,就是一家人在一起。
他让我给他一次机会,更是给俩孩子一个机会。
孩子不能爸,也不能没有妈,孩子更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表姐说到这里,鼻子一酸,忍不住又开始哭。
她是一个清白的,从里到外都是清白的。
从听到钟振军告诉她,他在外面有人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原谅他。
他再也不是那个自己深爱的人。
那种背叛的痛苦,是她二十七年人生以来感受到的最大痛苦。
是一种让她生不如死的痛苦。
可是,人难道仅仅是为自己活着的吗?
就是再痛苦,她就是对钟振军再伤心,再嫌他脏,也得为孩子着想吧!
为了孩子,她连死的诱惑都能抵抗,还有什么是不能忍的呢!
哪怕复婚以后跟钟振军分开睡,以后就当亲戚一样相处,只要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所有的一切她都能忍受。
表姐一边哭,一边把自己的想法跟表弟说明白了。
另外她还告诉表弟,钟振军被调离放映队了,是郑镇长提出来的,要把他调到农电站去。
“振军说了,这都是因为离婚才造成的,他无怨无悔。
谁让他一时糊涂呢!
就是让他回家种地,只要能一家团圆,老婆孩子能在一起,让他干什么都是幸福的。
可是,大仓——”
表姐眼巴巴地瞅着表弟。
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因为离婚,引起郑镇长的不满,从而把钟振军从放映队调离。
可是现在马上要复婚了,大仓能不能跟郑镇长说一下,给转圜一下呢?
大仓对表姐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
既然表姐希望钟振军还是要留在放映队,那么他可以去跟郑镇长说一下。
毕竟,钟振军这个放映员的职位,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表姐,那都有很深的情结。
“那好,”大仓站起来,“趁着现在还没下班,我过去看看郑镇长在不在!”
“大仓!”表姐不由自主叫了一声。
“怎么了姐姐?”走到门口的大仓停下脚步。
表姐泪流满面地哽咽道:“你别怪姐姐,你为姐姐操了那么多心——”
大仓笑了笑:“只要姐姐好,你弟弟干什么都行!”
表姐捂着嘴一下子扑在桌子上,肩膀又在剧烈地颤动。
大仓心里一阵阵作痛。
被自己深爱的男人背叛,这种痛苦不用亲身经历,光是想想就够人受的。
现在为了孩子,又要跟让自己伤心到生不如死的人复婚……
可怜的表姐!
她的可怜还在后面呢!
大仓到了郑镇长的办公室。
郑镇长还没下班,一看小梁来了,笑道:“回来了,听说这次出远门了?”
“嗯,去了趟深圳。”
郑镇长感慨地说:“还是开车好啊,全国各地,想去哪儿去哪儿。”
小梁歉意地说:“郑镇长,上次您打电话叫我过来,我却什么都没谈的就跑了,太对不起您了!”
郑镇长豁达地摆摆手:
“跟我客气什么!
再说你出门之前不是打电话跟我道歉了嘛。
然后又让石国良来看的车,谈的价钱。
现在车也卖给你们了,什么都没耽误。
你就别提那回事了。”
“可是,镇上不是希望我再承包木器厂嘛,我没做到。”
“没做到就对了。”郑镇长说,“好好的木器厂,让吴光荣给弄成个烂摊子,牌子都臭大街了,谁接手谁倒!”
小梁点点头:“是啊,当时我就是想跟你这么解释一下的,可是没想到正好碰上表姐离婚,我也是急了——”
郑镇长摆手说:“不是说了嘛,别提那茬了,不怪你。
当时看你哭成那样,我心里也是很生气。
钟振军乱搞男女关系,放在几年前,应该立马开除。
可是现在婚姻自主,恋爱自由,对于个人问题咱们当领导的管不着了。
既然不能开除,那我就把他调离,放映员的岗位影响面太广,钟振军不适合。”
“嗯——”小梁斟酌着说道,“郑镇长,您提出把钟振军调离放映队,这里面是不是还有给我出气的意思?”
郑镇长瞥了小梁一眼,哈哈一笑:“这话可不敢乱说,不过,现在就咱俩人,我承认,里面也有你的因素。”
小梁一脸惶恐地说:
“其实我是刚回来,就是因为听说钟振军要调离放映队,就赶紧来找您。
我知道您是为了给我出气,也是看不惯钟振军的生活作风。
可是,毕竟我跟您走得很近。
现在他刚离婚,你就提出把他调离。
这个——里面的原因,应该很多人都能看明白。
现在好好的,谁也不会拿这当回事。
可是,如果有点风吹草动,或者有谁对您有意见。
打个小报告什么的,这可都是给人留下口实啊!
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
真要那样的话,就是我连累了您。
为了钟振军那样的人,实在不值得咱们这样做。
您觉得呢?”
郑镇长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