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孙权从位置上站起来,右手从御案桌子上拿着了一份卷宗,然后大步的走出来,走到潘凤面前,把这些卷宗狠狠的砸在了潘凤的脸上:“好好看看这东西!”
“陛下,这是?”
潘凤一愣,虎眸瞪大,有些不解的看着孙权。
“你知道这是什么啊?”孙权面容显得有些狰狞起来,冷冷的自问自答:“朕告诉你,这是中央军团的伤亡统计报告卷宗,你要看看其中的数字吗?”
“战死十二万八千一百八十二将士,重伤两万一千……”
这一份卷宗已经散落一地,潘凤低头去看,一双虎眸倒影出上面记录的一连串数字,心中不禁有些拧紧。
哪怕他早有心里准备,这一份伤亡数据还是让无法面对。
这只是一个军团?
当年爆发的西征战役,关中战役,加起来的伤亡恐怕都没有这么多。
面对这样的伤亡,他心中那点不甘心烟消云散,甚至有一种感觉,自己死不足惜。
“潘无双,你可只知道,当初朕看到后勤司送来这一份卷宗的时候,心里面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吗?”
孙权眼眸深处爆出一抹火焰,在熊熊的燃烧着潘凤的心,他一步欺尽,俯视而下,盯着潘凤的眼神,咬牙切齿,阴冷的声音从牙缝里面迸射出来:“老实话,朕当初杀了你们几个的心都有的了,你现在还觉得背这罪冤枉了吗?”
“陛下,末将认罪!”
潘凤的一张面容徒然涨红,双膝跪下,虎眸含泪,有些梗咽的声音低沉的说道:“是某家对不起中央军团的儿郎!”
“朕再问你。你潘无双身为军机首尊,还是汝南这一战的统帅主将,如此之败,朕要对你论罪,错了吗?”孙权声音尖锐,直击他心灵深处。
“没错!”
“那你被免去军机首尊的位置。可还有不甘心吗?”
“末将心甘情愿领罪!”
“很好,你既然愿意认罪那就好!”
孙权冷冷一笑,转过头,背负双手而站立,沉声说道:“很多年前朕就已经和你说过,你坐了这个位置,享尽大吴军人的巅峰荣耀,也背负这大吴军方的责任,汝南一战。胜败乃是沙场常事,如果一个吃了败将的将军都要论罪,那我大吴就不会有名将存在,没有败过,是不回赢的,但是十几万将士的战死,这个责任,不能没有人背。朕只能让你去背,你可以说这不公平。但是你是军机首尊,这就是公平!”
孙权的话有些前后矛盾,但是潘凤听懂了。
责任两个字,重如泰山。
他作为军机首尊,如此之大败,就是他的责任。逃也逃不了。
“陛下,末将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也敢于承担战败之责,但是末将对陛下的处置有些不服,末将不愿赋闲在家。我可不在乎首尊之位,但是我想要戴罪立功!”
潘凤抬起头,一字一言的说道:“我愿以沙场一小兵做起,请陛下成全!”
“你还真的是一个猪脑子!”
孙权无语的拍拍额头,一脚揣了过去:“朕这话都白说的,还一小兵,朕让你一小兵!”
“陛下息怒,潘将军,你可是堂堂的一个军机首尊,就算陛下如何被迫无奈,罢你职务,让你赋闲在家,在军方之中,那一个军团敢用你啊!”
张昭连忙站出来,拉住的孙权,然后对着潘凤微笑的说道。
“陛下,我可以去讲武堂!”潘凤想了想,张昭说的也对,他终究是从军机首尊的位置退下来,军衔还是上将军,爵位还是大吴四大国公,谁敢用他啊,便退而求从的说道。
“你去个屁!”
孙权一听,更加愤怒,道:“从今天开始,你给朕在家里面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沉下心来了,再来见朕,没有朕的命令,要是敢踏出家门半步,朕让人打断你的腿!”
“诺!”
潘凤浑身一颤,连忙垂头领命,心里有些嘀咕:“不去就不去,干嘛发这么大脾气啊!”
“滚,朕不想见到你!”孙权没好气的到。
“是!”
潘凤抬头,眼眸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气冲冲的孙权,连忙灰溜溜的离开了御书房。
“陛下,为何如斯生气?”
张昭看着潘凤的背影,有些不解:“让他去讲武堂也是一件好事!”
“子布,你说潘无双这厮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军方老大,统帅军方上百万将士,他怎么还是一股脑的想要上战场冲锋陷阵呢?”
孙权有些叹气了说道:“朕不是生气,是恨铁不成钢!”
“呵呵,原来如此,陛下,其实他本来是一个直脾气,这么多年,他能压着性子坐镇中央,已经很不错了!”张昭微微一笑,目光之中有一抹异色:“陛下是打算对他另有所用?”
“当然是另有大用,军机处可是一盘棋,朕如果想要下好这盘棋,无论是那一颗棋子朕都不能弃!”
孙权闻言,点点头,琥珀碧眸划过一抹睿光,平静的说道:“潘凤现在赋闲下来,那是无奈之举动,但是日后他对于朕来说,可是有大用!”
“大用?”
张昭闻言,灵光一动,浑身一颤,目光有些骇然,他看着孙权的神色,忍不住吐出了三个字:“磨刀石?”
“哈哈,张首辅果然是一个决定聪明的人,不过聪明人都容易夭折,因为他们常常口无遮拦,朕的张首辅,你想到就好,不用说出来,不然朕可会是恼羞成怒,杀入灭口!”
孙权走上来拍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经的到:“因为你说出这句话,就显得朕有些太无耻了!”
“微臣在想,如果在陛下心中,内阁也是一盘棋的话,我张昭将会沦落成为谁的磨刀石!”
张昭平静的说道。
磨刀石,可把一柄到磨的锋利,也可以把一柄倒磨断,是石断还是刀断,那可不一定的?
“你自己认为呢?”
孙权耸耸肩,坐下来,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气茶,微笑的反问。
他是有些无耻的让这些老一辈成为一块块磨刀石。
但是没有这些磨刀石,那些年轻一辈,成不了大气。
“顾雍,还是鲁肃?”
张昭眯眼。
也许将来接替他位置了有一天会是次辅朱治,但是朱治如今年纪也不小了,等到自己退下来,他在再接位,顶多就是抗几年,过渡一下内阁权利而已。
自从周瑜退场之后,内阁第二代接班人,估计不是顾雍,就是鲁肃了,如今在内阁,就这两人风头最为鼎盛。
“是谁不重要!”
孙权嘴角微微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重要的是,你这一块磨刀石得把他们给狠狠的磨出来!”
“陛下,当着微臣的面说这句话,你可不就是一般的无耻了!”
张昭撇了他一眼,很不爽的说道:“我现在还没有退下来呢,让你这么一说,我总感觉自己早晚要被后浪扑死在沙滩上,有些纠结!”
“哈哈哈!”
孙权仰天大笑:“不仅仅是你,朕早晚也有一天会被后浪扑死在沙滩上,正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是宿命!”
“陛下这诗句真是大气磅礴!”
张昭闻言,心中一震,双手拱起,恭维的说道。
“好了,别恭维朕了,潘凤朕解决了,但是新任军机首尊好像还没有消息!”孙权微微眯眼:“朕让你给程普透点底,你做的如何了?”
“我已经去见过程普了!”
张昭点头,微笑的说道:“还真的让你猜中了,他血未冷,心未熄,请他出山应该不难,不过我估计他有些纠结,这还需要陛下亲自打开他的心结!”
“看来朕要去钟山见见这个叔父了!”
孙权无奈的揉动了一下额头的太阳穴,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从御案上拿出一份奏书,然后递给张昭:“子步,这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这是刑部尚书的请辞!”
“朕知道,朕只是问你,沈尚书为什么要请辞!”孙权道:“据朕所指,无论是高名,还是公孙康,想要接任尚书位置,都是欠点火候啊!”
“陛下,不是沈尚书撂担子,是沈尚书恐怕不行了!”张昭叹了一口气,低声回答:“他已经病重时日无多,估计就这么几天了!”
“什么?”
孙权闻言,目光睁大,浑身一颤:“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朕?”
“一个多月之前他就已经下不了床了!”
张昭苦笑的说道:“当时我们朝廷上下,都在盯着关东战役,他也不想因为这事情劳烦陛下,所以没有让人上报!”
“老尚书兢兢业业为大吴劳碌奔波,如今累到恐怕也是因为朝廷事务!”
孙权心中有些伤感:“朕当初就应该早点放他离开,也许他还能安享晚年!”
“陛下,生老病死,乃是天道循环,这不关你的事情!”
张昭安慰的说道。
“明天朕亲自去看看他,那如今刑部的事情,内阁是什么意见?”孙权冷静了下来,沉声的问道。
“沈尚书举荐高名,但是内阁有大臣举荐公孙康!”
张昭道:“这已经讨论了好一段时间,不过自从陛下在金陵遇刺,神捕司遭到弹劾,公孙康背了黑锅,他出局了,如今内阁已经初步议定,高名接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