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太可能啊!”孙权瞪大碧绿而通透的眸子:“孤明明就已经快赢了,怎么就没有看见这里还有一个缺口!”
“大王,以后下棋的时候,我们还是不要谈论政务了,免得微臣分神!”庞统语气深沉,敦敦教诲的道。
“意外,这纯属是一个意外!”
孙权脸皮比城墙还要厚,一双大手在棋盘上使劲的搅浑了几下,把迅速的把整盘棋弄乱了,毁尸灭迹,仿佛这盘棋不是他下的。
“士元啊,孤不过只是一时失策,你可不要骄傲!”把棋局弄得看不清楚之后,他又得意起来,有些老气横秋的道。
“大王,在微臣心中,你是文武双全,至高无上的,微臣绝对不会把你的棋艺和棋品与治理天下的能力混为一谈!”
庞统嘴角忍不住使劲的抽搐了一下。
普天之下,恐怕也吴国大王,孙家仲谋下棋能下出一个传奇,他就算是想要做做好心,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给他赢都要绞尽脑汁。
这不,他只是稍微有些分神,本能的下了一步,某人就已经走向自杀的道路。
“呵呵!”
孙权打了一个哈哈,迅速把这个事情给糊弄过去了,叫喝了一声:“来人,上茶,给庞都督上最好的茶,庞都督都已经来这么久了,连杯茶都不给喝,这不是显得孤小气吗?”
“诺!”
几个在外面候命的小宫女送来了会稽郡最新送上来的上好的王贡好茶。
“终于能讨得大王一口茶喝了!”
庞统端起。然后细细品味了一下,这茶味道甘醇,清甜而有一种悠长的韵味:“大王。这茶可是好茶,微臣从未尝试过,是新出产的茶?”
“这是今年会稽商会下属的东治茶庄最新送上来的王贡,孤认为,这茶还可以,你要是喜欢,孤给你两斤!”
孙权喝茶。如牛饮水,啥韵味。他可管不上。
“谢谢大王!”
庞统看了一眼他喝茶的模样,撇撇嘴,也不和孙权讨论这么文雅的事情,迅速转换话题。沉声的道:“大王,如今的河套之地太乱了,没有几年的时间,根本清理不出来,最重要的事情,一旦我们清扫河套,必然迁怒马超。”
“对于并州的事情,这段时间我也稍微的关注了一下,如今马超还占据着上郡。此是一个不利。”
“而第二不利,要是我们逼迫过紧,马超和魏朝有杀父之仇。也许不会投奔魏朝,但是他可以南下投靠刘备或者张鲁,这也是对我们不利。”
庞统最后总结的道:“但是我们想要开辟河套之地,就始终绕不开马超这一道坎,如何对待马超,把握到什么力度。微臣有些拿不准!”
“你说的都很对!”
谈论国事,孙权收起了自己和善而有些嬉皮笑脸的神色。面色正容,谈吐之间恢复了他王者号令天下的气度,目光锐利,看着庞统,问道:“士元,孤问你,马超的原因,能不能阻挡我们大吴的河套计划?”
“不能!”
庞统闻言,微微一愣,猛然领悟过来,神色坚定坚定的道:“大王的河套计划虽然某家尚未清楚,但是河套之地对于北地来说,至关重要。
这不仅仅关乎当今环境的重要性,还是对日后天下平定之后,西北的经济发展起大作用,不要说马超,就算是魏朝出手阻挡,也挡不住!”
“既然如何,我们考虑这里多干嘛!”
孙权霸气的道:“孤要开辟河套之地,建造一个西北粮仓,挡我者,便是大吴之敌,对待敌人,用得了孤教你吗?”
“不用!”
庞统有些奇异的面孔之上,有一抹凌厉:“大王虽然欣赏马超,甚至想要招揽马超,但是前提是马超绝对不能成为我们河套计划的阻碍,他若是我们整个大吴的敌人,只有一个字,杀!”
他是从东侯府的幕僚位置走出来的谋士,对于孙权他甚至了解。
孙权有时候很好说话,就算你吐他几口唾沫,使劲的把他骂一个狗血淋头,他也能笑呵呵的和你打哈哈。
然而,牵涉到国事利益之争,却毫无情面,不要说他和马超没有什么交情,就算他和马超有生死情谊,面对吴国的利益,他也不会留手。
“你能想明白就好!”
孙权点点头,道:“不过你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这个力度,要拿捏的住,如何拿捏,就要看你的本事了,马超如果你能拿下,还是要拿下,这可是一员难得的虎将。
若是我们吴国逼得太紧,以他倨傲的性子,必然会翻脸,他若是领兵南下,投靠刘备,孤倒是不太在乎,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西蜀的未来已经是定局,他改变不了。
孤怕就是,他要是投靠了大魏,与魏军粮食,左右夹击,我们吴国在并州打下来的基业,就要岌岌可危了!”
招揽马超,孙权并没有死心。
马超现在被打回了西凉,麾下还有一股强大的兵力,对于天下,他已经无关重要,但是对于西北的局势,他还是能左右吴魏成败。
“不会吧!”
庞统闻言,眼眸微微发冷:“魏朝和他之间,那可是杀父之仇,他放得下乎!”
“呵呵,这事情,谁能说得准,自从黄巾起义以来,天下礼乐崩坏,兄弟阋墙,父子算计,什么情况都会发生!”
孙权平静的道:“马超和马腾,仅有的情谊早已经在当年马腾立马休为太子之时,消耗殆尽。他是保不住西凉,投靠一方是定数,吴和魏。谁都有机会。”
“要说机会,他投靠我们的机会最大,毕竟,我们合作过!”
庞统分析的道:“在长安城,他和李涅大都督合作的很愉快!”
孙权嘴角勾勒一抹玩味的弧度:“人心最复杂了,利益才是永恒的,谁又说的准马孟起的性格。此人过于骄傲,在孤看来。他就是十年前的吕布!”
“十年前的吕布?”庞统突然明白了:“心有大野,左右而逢源,能屈又能伸,然而却心有猛虎。不愿居人之下!”
“呵呵,分析的很对,但是也不一定,也许我们使劲的打折了他心中的翅膀,他就屈了!”孙权脸上有一抹不是很在意的笑容:“吕奉先这一头飞虎当年多骄傲,最后翅膀被我们打折了,还不是入来我们吴国!”
“此乃吴国之威也!”
庞统骄傲的道。
“当然,马超不过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在并州。我们要面对的人,面对的困难,多的是。这也是为什么,面对中原这一盘棋局,孤却要把你放在西北的原因!”
孙权站起来,把一份卷宗递给庞统。
“这是锦衣卫在草原上立的档案?”
庞统翻开,看了看:“这些锦衣卫虽然在国内声名狼藉,但是他们的确做了不少事情。这些资料,很详细。”
“对内一把手。对外也是一把手,让孤又爱又恨,这就是锦衣卫”孙权指了指卷宗,道:“这上面记录着,中平元年(184年)开始,草原上的局势,匈奴,鲜卑,还有一些胡人的发展情况,这些人都是我们开辟河套之地的大敌人!”
“匈奴人?”
庞统瞳孔微微收缩,从大汉年代走过来,他虽为南方儿郎,也不敢忘怀这一头雄踞草原多年的北方之狼:“自信当年南北匈奴分裂部落之后,匈奴人在草原上的力量已经不足,而且近年来,还被鲜卑挑衅他们在草原霸主的位置!”
“情况是这样没错,但是那是对上一个巍巍大汉国家,但是对上一个河套之地,以如今匈奴的力量,足够让我们在一个大跟头,况且,还有鲜卑!”
“大王想要一口气铲除掉他们!”
庞统合上了卷宗,沉声的问道。
“孤没有这么大的心!”
孙权摇摇头,道:“孤最大的期望是,十年之内,干掉他们,还给北疆一个朗朗太平,孤说干掉,也没有必要全部杀掉。
南匈奴当年能投靠大汉,乌丸部落如今能融入大吴,这些看起来凶狠的游牧民族,当你的拳头比他更硬,还能和善的对待他们,未必就要一决生死!”
“孤要的是,他们成为我们大吴的一份子!”孙权斩钉截铁的道。
“大王的意思,此事方是微臣北上的目的!”
庞统目光湛然而亮。
“没错!”
孙权点头:“孤之所以调遣你北上,为的就是镇住北疆,一个黄忠,不够,加上你,才算是稳住北疆防线,让孤能和大魏决战。
孤就已经做好了打算,不破草原不召你归朝,十年若是不足,那就二十年,什么时候,解决了北疆,什么时候,孤调你回来!”
“大王如此器重,微臣必定死而后已,不破草原,势不归金陵!”
庞统俯首而下,神色凝重,语气坚定,立下大誓言。
如今西蜀未平,中原未定,孙权已经把目光放在了北疆的游牧民族之上,这一点是庞统有些敬佩的。
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孙权站在天下的舞台之上,才能看的这么长远,换了他,即使他是聪慧过人,也不会算计的这么远。
“孤再给你一个人!”
“谁?”庞统抬头,问道。
“关靖!”
孙权平静的道:“此人在幽州多年,对于鲜卑和草原的局势都熟络,幽州已经平稳,幽州都督府也会罢免,并州乃是大乱之局,孤会在并州成立都督府,关靖为都督,全面保证你们的后勤工作和管理百姓民政,成为你们军方的保障,但是想要稳定局面,必须要你们血狼军的拳头够硬,对于草原游牧的民族来说,说的再好听,也不如一拳头,谁的拳头硬,才能真正的说话!”
“微臣明白!”
庞统点头。
“孤封禅之后,你再北上!”
孙权摆摆手,示意他站起来,道:“这段时间,你先了解一下草原和并州的局势,也好好休息一下,日后去并州,可没有南方那么舒服,有你熬的日子!”
“呵呵,微臣年轻,不怕熬!”庞统坐下,自信的道。
“有自信,是好事,来,咱们再来一局!”孙权再一次拉开了棋局的战火。
“再来一局?”
庞统闻言,脸色一下子就垮了:“大王,你还是杀了我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