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更不知道,自己的女儿险些因为他们的不闻不问活活疼死。”
“可怜那个女孩儿,到了昏迷的前一刻也没有弄明白,那个重要到可以让爸妈不顾她死活的忙究竟是什么。”
“女孩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送进的医院。她只知道在醒来后,严肃的医生叔叔就给她判了严重的刑。”
“她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长期食用冰冷的食物,从而导致胃部损伤,得了很严重的胃病。”
“对于女孩儿遭此横祸的悲惨,身为罪魁祸首的爸妈两人竟然没有一个感到愧疚,没有一个替她心疼。”
“女孩儿还清楚的记得,自家爸妈因为工作忙没有空的,直接拒绝了医生希望女孩儿留院修养的建议。因为院方要求之前要有一个家长陪护,而显然,他们都没有时间耽误在这种无关紧要的琐事上。”
“哪怕医生再三申明,急着出院对女孩儿的胃病有害无利,反复劝阻,希望家长能三思。而那对父母却以自身也是医疗工作者分得清轻重为由拒绝了。”
“最后,女孩儿被强硬的带回了家里。”
“她的父母对胃病的事并不在意,在他们看来这都是小事儿,因为他们在研究的时候也时常不按点吃饭,胃也不是太好,所以理所应当的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妥。”
“他们甚至认为作为一个努力钻研的学者,身上要没点废寝忘食留下的证据那都是不合格的。”
“他们没有给女孩儿一丁点缓冲时间,回了家该做什么该做什么,一切照旧。该完成的学业任务一样不少,该按点吃的饭,也极少按时。”
“对于女孩儿胃病的后续,他们也从来不去关心。在女孩儿每一个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陪她熬过去的竟然只是一片孤寂和那堆令她厌恶至极的医学书籍。”
“十年前......”
“九年前......”
“......”
白薇一字一句的细数着陈年往事,那些发生过的,却被人无视的伤害,即便多年之后早已经没了疤痕,曾经的伤痛也依旧深埋在心里,如今被她一点一点的撕开摆上台面,鲜血淋淋。
“你们给了我生命血肉,也同样给了我一身疾病。”
“你们给了我所谓的教养,也给了我一辈子的无法磨灭的逼迫和伤痛。”
“我有时候也会想,你们需要的究竟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思想的女儿,还是只是想要一个言听计从指哪打哪的傀儡机器?”
“我甚至会想,如果你们只是想要一个继承衣钵的学医机器,当初为什么选择生一个人,而不是去买一个拟真的机器人?”
“它们可以很聪明,很有智慧,甚至可以通过设计达到人类难以到达的精确度。这才是符合你们要求的孩子不是么?”
“你说恨不得在出生时就掐死我,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白薇的话题突然引回到白母之前的话上,一双黑眸半眯着,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向白母。
“我不止一次反问自己,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在那一刻掐死我?”白薇冷着声音反问,声音轻轻的,却透着无限的压力。
她心里甚至是期盼的。
如果从那一刻就死了,对她来说反而是解脱。至少,她不用承受这么多年的痛苦折磨,也不用忍受这样一副伤痕累累的身躯了。
“我......”白母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不得不说,她有点被白薇的眼神和语气吓到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白薇也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嘴角挂着冷笑,讽刺的话紧跟着接道:“我差点忘了,您可是个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又怎么能做出草菅人命的事情呢。”
“就是您的良心过得去,您的职业和当前的法治也不允许啊。”
话至此处,她突然收敛了笑容,严肃着一张脸,毫不客气的指出事实:“既然当初条件不允许,那现在,您就更不敢了。”
“我既然活了下来,那自然是要好好活的。能开开心心的,我为什么要强迫自己活在痛苦和不愿里?”
“就像您,不也是那般肆意洒脱的活着。做着自己相做的事,还强硬的安排别人也去做你喜欢的事。”
“这是您一直追求的快乐,您也快乐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是时候让别人快乐快乐了。”
“以别人的痛苦为代价获得的快乐,是不会长久的。因为上天是公平的,从别人手里夺来的快乐,永远也留不住,欠别人的痛苦,总归也是有承受回来的一天的。”
“不是有句话说了吗,出来混的,总归是要还的。”
现在,便到了该偿还的时候了。
“你!!!”白母再次被讽刺得上了头,一副要冲上来教训人的架势,若不是白父死死拉着,恐怕这会儿场面又要失控。
白薇无所谓的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冷笑着扫了白母一眼,声音更冷了:“我劝两位好好考虑清楚。”
她配合着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暗指明显,“想想视频,还有我刚才说的故事。我相信,广大网友们会很乐意看一看听一听的。”
“哦对了,”她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道:“我想二位的同事和病人,应该也会很感兴趣的。”
“白薇!”白母尖锐的声音显得有些破音,被白父制止住的手脚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好在白薇也不需要的担心,她有理由相信,只要有白父在,白母就过不来。她相信白父总是理智一些的。
仗着这点,白薇有恃无恐,淡笑着看向白父白母,“名望,事业,还有一个可有可无的废柴女儿,孰轻孰重,我相信你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不过,别考虑的太久,我不是特别有耐心。”
果然,这番毫不犹豫的点醒,加上白父怒瞪着双眼警告,白母挣扎的幅度渐渐趋于平稳,不敢再闹了。
虽然没有明确的选择,但白母这番举动已经明显的表露出心里的想法,她显然更在乎名声和事业。
白薇嘴角弧度更明显了。一双眸子突然看向白父,这个沉默已久的男人,明显比白母想的更多更深。
白父也在看她,四目相对,他顿了顿身子,好一会儿才开口,却也不是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且反问道:“你想好了,真的要脱离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