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雪对这个结果表现得很知足，但缸顶之上的伯格却不是这么想的了。
目睹了雷声大雨点小的全程，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原本满是趣味和期待的眼底风雨欲来。
面色因为天色的原因看不真切，但想也能知道，肯定好不了。
他修长好看的食指和中指开始有节奏的敲打缸壁顶端，若是卫在，肯定一眼就看出，这是伯格发怒的前兆。
他生气了，而且是很大的气。
可惜，祁雪并不了解他。
她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摄人气压，虽然心有余悸，却不愿就此放弃。
她安慰自己，伯格就算生气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她现在在缸底，就算他用精神束缚让她动弹不得，难不成还要跳进缸里把自己抓出去？
总觉得，像伯格这样的人，是不屑做这样掉粉且不顾形象的事的。
这样想着，祁雪的底气又更加足了。
其实她的猜测没错，伯格确实不会为了将她弄出来而深入鱼缸，将自己弄得一身狼狈。
但她显然忘了，除了这个方法，伯格还有很多手段能震慑她。
比如，抽干缸里的水。
不过，他同样没有这么做，对他来说这样太麻烦，太拐弯抹角。
他生气向来都是干净利落，直来直往，这次也不例外。
看着风平浪静的缸底，伯格眼底被阴暗布满。
搭在缸壁顶上的双手猛地收紧，齐齐发力。
祁雪顿时觉得天摇地动，重心不稳。
砰！沉重的鱼缸在他手里轻而易举的被掀出一个弧度，重重的砸落在地。
质地不错的鱼缸在巨响之后摔得粉碎。
缸里的丑鱼有的在鱼缸飞落的过程中被抛了出去，重重拍在地上，拍出重伤。
有的则被埋在鱼缸碎片之下，被碎裂的尖锐玻璃扎得千疮百孔，鲜血直流。
祁雪属于后者，她是在鱼缸砸碎的瞬间投入地板的怀抱。
不过她比其他丑鱼幸运一些，没被碎片伤到，只是摔得不轻，有点内伤了。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鱼缸碎了，她懒以生存的水全数洒在地上，她又要缺水了。
更令祁雪心塞的是，这并不是结束。
伯格的怒火没有平息，他再次将魔爪伸向了一旁完好的鱼缸。
缸里，四只丑鱼早已经被惊天巨响吵醒，一只只瞪大的鱼眼里满是惊恐。
兽类天生的敏锐直觉让它们察觉到危险，焦急烦躁的来回乱窜。
直到鱼缸被抬起，再狠狠落下。
祁雪眼睁睁的看着曾经的邻居重蹈它们覆辙。
丑鱼们经历巨变，有的心跳当场停止跳动，有的受了伤在地上苟延残喘，有的伤得轻的，因缺水严重，正顽强的在地上来回弹跳。
鱼身在反复拍打地面后遍体鳞伤，最后心力交瘁再无力跳动，最终也没能逃脱死亡的眷顾。
这也远远不是结束。
伯格的怒火还在继续，他将展厅内能摔的一切全部摔个粉碎。
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一边砸还一边用那低沉磁性的声音怒吼：“你为什么不动手？为什么这么不争气？”
“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你为什么不还手？”
“你是不是心软了？是不是不愿动手？”
“心慈手软就要付出代价！”
“不愿动手，那就去死！”
“只能去死！”
他反反复复的吼着，物品落地碎裂的声音和独自的怒吼交织在一起，给黑夜更添诡异。
得亏这一带全部属于克斯诺家族，否则，这动静邻居早打上门了。
不过如今这状况也没人敢过来触霉头，因为很容易有来无回。
伯格不喜欢和人一起住，所以别墅里都是机器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一个敢上来。
各种各样的物品从不同角度砸落，有些砸在身边奄奄一息的丑鱼身上，彻底将它们从立体压成平面。
有的摔落在她身边的空地上，险些砸死她。
祁雪被吓得不轻，不知道下一秒那些物体会砸向哪里，会不会是她的身上？
她开始害怕了，根本无法镇定的去思考伯格的话，以及他背后的意思。
她现在十分后悔，她应该听小六的劝说，不和伯格对着干的。
现在想想，不过就是和几只丑鱼打打架，对她来说根本没什么难度，打完之后翻倍的好吃好喝伺候着，她为什么要自作聪明去惹怒伯格。
她是真的没想把事情弄成这样。
她真没想到伯格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在她看来，这不过就是违抗了他的意愿，让他少了一丝乐趣而已。
想过他会不爽，会生气，却没想到他会下手这么重，就像疯了一样。
她慌极了，只隐约听到他的怒吼，什么代价，什么去死的。
一番联想，她觉得伯格的暴怒是因为她的不听话。
她想，是不是伯格作为上位者，不喜欢别人违背他的命令，哪怕对象是一只星际兽。
她现在真的非常后悔。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就算她真的知道错了，也改变不了伯格发疯的事实。
打砸还在继续，离开了水，祁雪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的祈祷，祈祷这场灾难尽快结束，祈祷她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伯格最终在天亮前停止了发疯，不是他累了，而是展厅已经一片狼藉，再没什么可供打砸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伯格刻意避开，还是她运气好，在这场灾难里，她竟没被任何投掷物砸到。
这场灾难持续的有些久了，她开始因缺水感到不适，若不是地板是湿润的，她可能早就脱水而亡。
她有些蔫蔫的趴在地上。
注意到一切归于平静，祁雪没来得及庆幸，稍稍回落的心又再次提到嗓子眼。
她听到了拨通电话的声音，伯格不会是要找人把她清理了吧？
祁雪仿佛看见惩罚位面在向她招手。
她心中悲戚的同时，更加用心的关注通话内容。
这次的通话没有外放，界面也没有人像，她不清楚对方是谁，只能听到伯格的声音。
“仲那那批货，听说是这两天发货。”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伯格又说：“听说，艾格拉对这批货很感兴趣。”
“那便帮他一把。”
祁雪的小心脏颤了颤。
艾格拉，一个和伯格一样闻名星际的人，赫赫有名的星际海盗头目。
传闻，只有他看不上的，没有他抢不到的。
她突然了悟。
伯格发火，尽管有一部分是对她违抗命令的不满，但最大症结其实是她的反抗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