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世上最不能持久的便是人心和皮囊,就算丑点,其实也是无所谓的。
红蓼听到崔昭宁宽慰自己,心里一酸,只觉得自家五娘子长大了,更是轻言细语地开导她,告诉她她会好好给她上药。
也是这个当儿,原主的伯母王太太来了。
王太太穿着一身牡丹红折枝花褙子,急匆匆地跨过门槛,劲直走进来。她的目光直接落在崔昭宁脸上,下意识惊呼道:“怎么变得这样丑!”
崔昭宁:倒也不必如此实诚。
意识到自己失言,王太太并没有露出愧疚的神色,只是不尴不尬地朝着崔昭宁凑过来,仔仔细细盯着她的脸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崔昭宁露出一个无辜而茫然的神情来,“侄女昨日并未出门。”
王氏微微皱眉,急得不行,“这可如何是好?”
崔昭宁只是垂着眼,并不说话。
大夫很快便被请了过来,看着崔昭宁的脸,只说只要好好吃药,或可恢复。王氏听了,差点急得哭出来。
酒肆。
裴度翘着脚坐在桌案前,随手给自己带了杯酒,还没递到唇边,便有一个着着绡金锦袍的纨绔子道:“裴四,宋家五娘子听说毁容了,你还不快些回去求你阿爹退了这门婚事。”
另一个少年随手揽住裴度的肩膀,笑着凑到众人跟前,笑道:“我听说,满面脓疮,就算是好了,怕也要留下一脸的疤痕。”
之前说话的少年颇以为然地点头,“这若是半夜醒来看着枕畔人是这个面貌,岂不是得吓个半死!”
众人便一起哄笑起来,“说得我真想看看,宋五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还是让阿度快些去退婚罢,让他替我们看看,哈哈哈。”
裴度捏着酒杯的手渐渐收拢,忽然,猛地朝着起哄最厉害的少年头上砸去!
“嘭”!
起哄的少年被砸得整个人都懵了,霍然站起来,抄起手边的酒壶就要朝着裴度砸过去。只是他身边的其余人连忙一把按住他,大声质问道:“裴四,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不觉间,裴度放荡不羁的坐姿正经起来。
他慢悠悠地站起来,一双狭长凤眼漫不经心地看着面前气哄哄的少年们,嗤笑一声,“世家公子,便是这样口不择言,实在是可耻可笑。”
“你!”被砸的人原本就忍着怒气,这样被一嘲讽,二话不说挣脱开来,抄起桌上的酒壶便朝着裴度的额角砸下去。
宋修明随手伸手抓住凌空而来的酒壶,缓步走到几人面前,唇边浮现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要是让我再听到你们在背后诋毁旁人……”他明明是个还未弱冠的少年郎,看向众人的目光却威严冷厉,叫人不敢直视,“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都被他的目光看得一愣,下意识没敢反驳。
裴度何时还好心起来了?
莫不是……当真对宋五上了心?
裴度和他们一样,都是个荒唐度日的性子,平日里凑在一处,什么高门贵女的荤话没说过,怎么至于转了性子,不许他们说起宋五娘子的调侃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