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管猫,林嘉走出厕所,肖遥立马让开门的位置,把门上的透明板露出,以让林嘉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景。
但肖遥也没有离开,他担心发病的人突然冲来他们的房间——船员生活仓的房门普遍没有什么质量,加之之前被大副暴力打砸过,要没有人用力堵着门,很容易就会被破开。
隔着透明板,林嘉看着外面的一幕。
这一次情况的发生并不是在对面的房间,因此视线残缺,看得并不太清楚。只能看到几个人拥堵在两侧房间之间的过道中,事件发生在老人之间,因此虽然人声乱糟糟一片,却也没有尖叫。
但很快地,林嘉厘清了外面的一团乱麻。
有人突然发病,要杀还没得来及加入阵营的其他人。被杀的人仓皇逃跑,房间里的其他人也在跑,唯恐避之不及。
可船员生活仓逼仄狭小,逃跑的路径并不多,一开始发病者就堵住了离开船员生活仓的唯一通道,其他人只能往反方向逃跑,但走廊尽头无情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而其他房间的门紧紧关闭着,不曾打开一丝缝隙。
逃跑的路线被堵死,无法从他人处获得生机,房间里的正常人这才想起来联合团结。意外的一幕就出现在他们团结之后,发病者与正常人搏斗间,不知被谁狠狠地推了一把,他一时站不稳,连连后退,刚巧,后颈碰到一个房间的门把——这个房间是大副之前破开过的,圆润的门把早在遭受暴力时卸下,暴露出里面突出的锁刺。
锁刺扎进了发病者的后颈。
一场故意杀害在发病者意外丧命中结束。
林嘉看了眼后颈还深深插在锁刺上的人——张土豆。
眉头微蹙,就是林嘉也难免意外。肖遥说有人发病时,他以为发病者是新人程昱,不曾想过竟然是张土豆。
怎么会是张土豆?
林嘉沉默一会儿,却并没直接打算开门去瞧究竟。船上不同寻常的瘟疫,不同寻常的临床症状让死亡也变得不同寻常,换句话说,林嘉要提防张土豆没有死透。
也就等待的这一会儿,透明板被一个背影挡住。
闫续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来个人说说来龙去脉。”
林嘉打开门,闫续转过身,后知后觉地:“挡住你了?哦不好意思。”
他这才让开,把视线还给林嘉。
林嘉没空管闫续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挡住视线,他看向张土豆,因为就死在对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鼻呛人。
被张土豆追杀的人是刘冬瓜以及他们团体的另外两个人。
刘冬瓜喘着气,眼睛不敢往还没闭眼却已经死掉的张土豆身上放,他情绪有些激动,“你问完三个问题后,我们回到房间商量之后的打算。老张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直沉默着,我们问什么都不说话。然后突然站起来在房间里寻找什么,我就问了一句你在找什么?他突然转过脸问我是哪边的人。”
刘冬瓜紧张地吞咽一下:“我当时心里
一咯噔,知道老张出事了。”
另外一个人补充道:“对,我们当时就不敢说话了。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不是,但老张不放过我们……”
刘冬瓜距离张土豆最近,张土豆突然爆冲,死死地掐住刘冬瓜的脖子,嘴里念叨着:“你是哪边的人,你是哪边的人!”
其他人吓得退后,刘冬瓜很想说‘我是你这边的’,但脖颈被人狠狠地掐住,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颤着手摸过手边的烟灰缸砸在张土豆头上。
趁着张土豆抱头吃痛的瞬间,众人往外跑。可张土豆很快地追上他们,并且率先堵住了向船员生活仓外逃跑的路线。
刘冬瓜伸长脖子,露出自己脖子留下的掐印:“这就是老张掐的,他是真要我死,他疯了……哦不,他……”刘冬瓜的声音变得骇然,“他发病了……”
风平浪静的潜伏期到底是被打破了,瘟疫姗姗来迟。
众人表情森然,刘冬瓜瑟缩一下:“老张感染瘟疫了,完了,老张感染瘟疫了,他什么时候感染的,那我……那我们……”
闫续问:“你们一直和他在一起?”
暂时劫后余生的另外三个人僵硬点头,闫续说:“你们的老张都做了些什么?”
刘冬瓜回忆着:“进来鱼肚后,我们几个去水密舱仓检查,然后大副出现,我们一直在房间,后来大副死了,你去问鱼人问题,我们几个都在一起,老张没有单独去做过什么,他怎么会感染到瘟疫……难道是随机……”
随机感染瘟疫,代表着防不胜防,就更恐怖了,谁也不知道身边人会不会是瘟疫的携带者,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感染瘟疫——在鱼肚里感染了瘟疫,人还能算活着么?
闫续:“要是随机出现心理扭曲,这就不叫瘟疫,这叫变异。”
汤面中提到瘟疫,必然是像正常病疫一样,接触到病毒、感染病毒、毒株在身体潜伏、初显病症、完全发病。
简单解释让闫续不太耐烦了:“就只有这些?确定他没有背着你们做别的事?”
刘冬瓜低头,忽然:“哦,老张和那寸头有过争论,他俩动了一下手。”
视线一下落到肖遥身上,别人还好,闫续和林嘉看来的目光让肖遥心里不安,他骂道:“你的意思是我传染张土豆?”
肖遥极力证明自己没病,这艘船上人人恐于瘟疫,他深知要是被扣上感染者的帽子,他就玩完了,“放屁,我要是感染了瘟疫,怎么我没事?我还担心张土豆传染我呢!”
张土豆到底怎么感染瘟疫,暂不得而知。但每个人都清楚,他们都与张土豆有过接触,甚至没办法隔离出危险人员。比起弄清楚张土豆是怎么感染瘟疫,他们更担心自己的身体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也感染了瘟疫。
在不知道瘟疫传播途径下,他们露出后悔的表情,要是一早知道张土豆身体潜伏瘟疫,一定离得远远的。
“闫队……瘟疫出现了,现在,现在要怎么办?”围观的新人忍
不住问。
简单。闫续懒洋洋地道:选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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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冬瓜摸了下自己的脖子,被张土豆掐过的皮肤一阵刺痛,他回头看了看自己团体里剩下的两个人。
虽说今天的鱼人问题,闫续提到了阵营具,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阵营在鱼肚的剧情里有不一般的重要性,阵营必然会具象化。但到底怎么个具象化法大家还不知道,至少目前,他们肉眼看不见具象化出现的阵营。
林嘉看了闫续一眼,在场所有人中只有闫续是加入了阵营的。他略一思索,开口:“我以为阵营不同,阵营目标也不相同,不同阵营要做的事应该也不相同。”
借这句话,林嘉自然而然地问闫续:“闫队,你觉得呢?”
上一个鱼肚中,具象化出现‘镜头外的东西’,是观看视频的网友。但是众人看不见网友,看不见并不代表‘镜头外的东西’不存在。阵营难以以实体出现,但具象化出现的阵营必不会那么简单,大副大费周章让人加入,组成他的阵营,一定是需要加入者去完成什么。若加入者无法达成阵营目标,必然有后果等着他。
没有阵营会需要废物,被阵营认定为‘废物’的人可以想象到是什么后果,林嘉要从闫续这里确定自己的猜测。
闫续笑了下,知道林嘉实则是在探听‘大副阵营’的阵营目标,实话道:“我目前除了很想去货仓看看翡翠原石以外,还没别的。但之后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我想,翡翠原石应该和我的阵营目标有关,达不成目标的话,那就危险咯。”
阵营可以在一定程度避免被瘟疫者杀死,但阵营不可能是庇护所,在保护的同时一定会付出对等的代价。
“闫续——”
在闫续还要说什么时,船员生活仓入口处,陈副唤出一声。
闫续回头看了一眼,应道:“马上来。”
说完回过头看着众人,“加不加入阵营,加入哪个阵营,你们自己思考。想好了,半个小时后去船长室集合。”
丢下这句,他朝着陈副走去。二人低声说着什么,离开了船员生活仓,剩下其他人面面相觑。
瘟疫已经爆发,谁也不知道谁是下一个感染者。加入阵营不一定安全,但不加入阵营一定会被感染者追杀,张土豆就是一个例子,他突然发病,对昔日的同伴下手。刘冬瓜之所以能逃脱,也是走了狗屎运,刘冬瓜心里无比清楚,感染者的体魄比未感染前有着恐怖的提升,那敲下去的烟灰缸都碎了,张土豆却一点事也没有似得,还能追逐他们。
刘冬瓜骇然地对同伴说:“加……加吧……只能先加阵营了。”
正常人是比拼不过感染者的。
林嘉转身回房,正巧看见猫扯着裹着它下半身的洗脸巾,一脸担忧地低头往里面看,似乎在检查这具身体的雄性象征是否还完全。
林嘉额头的青筋跳了一下,洗脸巾是他颇费一番力气才找到的新的。
他一把扯过,毛巾骤然脱力,导致猫猝不及防地翻滚两圈。
紧随其后的肖遥走进来,想解释自己没病,但转念觉得没必要,他有没有感染瘟疫,林嘉肯定清楚。
这就是和聪明人成为队友的好处,肖遥松了口气,说:“闫续问阵营也没问清楚,现在只知道船上有多个阵营,具体有几个阵营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选?”
具体哪些阵营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阵营目标,唯一知道的就是由船长、大副、闫续组成的‘大副阵营’,阵营目标与翡翠原石有关,其他一概不知,这就是一场盲选,不,比盲选还难,至少盲选有明确的选择项,他们现在连选择项都没有。
毛巾不能用了,林嘉嫌弃地丢进垃圾桶。
肖遥又说:“好像只能加入闫续所在的‘大副阵营’,听上去阵营目标与翡翠原石有关,而且有闫续在,不管有什么阵营任务,应该都比较容易办到?”
林嘉冷淡道:“船上所有人都这么想。”
肖遥说:“那不正好,船上同一阵营,那……”
话音止住,所谓内忧外患,所有人同一阵营的话就少了外患,便只剩下内忧。历史上多少朝代,解决了外患之后却仍旧不能和平,因为人多而人心总是复杂,自然就出现内忧。
“靠。”肖遥说,“我去打听一下其他人怎么想。”
是否所有人都要加入大副阵营,如果是这样,加入阵营就不再有意义,心里扭曲的感染者迟早也会对同阵营的人下手。
肖遥出去了,林嘉看猫,沉沉问:“你在做什么?”
猫跑过来林嘉脚边,不合时宜地问:“你家的猫绝育了吗?”
林嘉懒得理不在同一频道的猫,他摩挲着手指,思考船上阵营的事,这是当务之急。所有人加入大副阵营,加入阵营没有意义,如若他不加入,便是成全别人,将危险拉到自己身上。
猫问:“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见林嘉不理自己,猫说:“我想起我的性别了,我是男人。”
林嘉停顿一下,朝着猫看来。
猫说:“我不了解猫,我看不明白到底绝育了没。”
林嘉开口:“绝了。”
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