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少年眼底充满了担忧。
上次他没有亲眼见到顾夫人动手，但后续处理那些风言风语时，通过那些破碎的信息和少数的照片，他竟然也能完整的拼凑出当时的画面。
顾家对她并不好。
他当然想和她订婚，和她绑定终身。
光是想想，他心跳的就好乱，像是被一瓶被剧烈摇晃过再打开的气泡水。
密集的气泡喷薄而出，酸涩，甜腻，奇怪的感觉洗刷着他的感官，汽水的清香充斥在鼻腔内，悄无声息的蔓延到四肢百骸。
可是，她不愿意。
她的眼神动作，到吞吞吐吐的话语，无一不在抗拒这一门婚事。
“别别别，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这本来就是一个误会，解释清楚就好啦。”
“顾家那边也没对我怎么样。”
望着他的眉眼，顾缈内心默默喟叹。
如果最初穿书的时候，和她联姻的是迟斐就好了。
迟斐这个人除了沉闷了一点儿以外，没有其他缺点。
长相好，家世好，学习好，有上进心。
他可能不是所有男主里最浪漫最勾人最容易让人一见钟情的。
但他绝对是最专一的，他心思细腻敏感。有些事即便不会做，也愿意为她去尝试。
就比如……他颈上突然多出来的那颗和迟晏一模一样的小痣。guxu.org 时光小说网
还有，他的家庭环境似乎是这几位男主里，最轻松的一个。
虽然没有接触过，但通过系统的描述就可以判断出，迟家父母是很好相处的人。
她几乎很少会被如此坚定的选择。
如果回到最初，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但是现在，局面不一样了。
无论和哪个男主迈出这一步，目前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好处。
就像是一张过期的兑奖券。
中奖了，可惜错过了时间。
“对不起。”顾缈提唇，学着他抱歉的语气。
迟斐抿唇，黑漆漆的瞳孔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他知道她在为什么而道歉。
顾缈眼神坦荡，可心里却发慌，止不住的向上偷瞄他的黑化值。
好在，没有明显波动。
他似乎并不意外。
所以，也就顺理成章的接受了。
车鸣声响起，惊醒了迟斐。
他收回目光，跟上前面的车子。
车厢内突然安静下来，顾缈犹豫着要不要找点其他开心的话题。
“你社团那边忙……”
“如果是迟晏呢。”
两道声音措不及防撞在一起。
顾缈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他，“你说什么？”
“如果和你订婚的人是迟晏，你会拒绝吗？”
“……”
他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然也不会在她装作没听见的时候，还要执意问出来。
往常遇到她不想回答的问题，他都会立刻察觉到，并且善解人意的转移话题。
这次，他格外坚持。
顾缈倒是不排斥这个问题，毕竟不管问多少遍，或是其他人来问，答案都是一样的。
她主要是排斥，迟斐提到迟晏。
她发现了，迟斐每次提到迟晏的时候，黑化值都会剧烈波动。
有时候她都怀疑，他到底是喜欢她呢，还是喜欢迟晏呢？
迟晏的名字就像是控制他情绪的开关。
一开始，她一提到，他情绪就会变得不稳定。
后来，他自己提到的时候，也会收到影响。
当然，要不是看到黑化值在不断攀升。他表面总是面不改色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并不在意的样子，真的很难让人发现他在嫉妒。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不只是他，换做其他人，结果也是一样的。”
顾缈谁都不想得罪，“总之，不是你的错。你很好，只是我不想和顾家再有牵扯。”
“而且你也知道，我们年纪都还小，学业繁重，这种事……没有必要这么早就定下来。”
“你说是吧？”
迟斐目视前方，眼睫轻颤。
顾缈以为他会附和，谁知，他像是突然被失控的机器，被赋予了灵魂，思想偏离了设定。
对她说：“不是。”
“对我来说……”
喉间酸涩，吞咽时像是有刺卡在喉咙里。
“我会期待着与你有一场正式的较量，我会借此与你安定下来，哪怕这并不光彩，哪怕是通过一个并不能代表什么的订婚宴。”
“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各有各的顾虑，没什么对错之分。”
“我只是突然很想告诉你我的想法。”
“不过，也只是说说而已。”
“我不会这样做。”
“因为我爱你。”
顾缈心口一窒。
“因为如果……我爱你。那么以上所有的言论都将成为泡影。”
“你的意愿永远凌驾在我的想法之上。”
“人生很短，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不必陪我颠沛流离。”
“我会跟上你。”
心口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的下坠，塌陷。
顾缈攥紧手中的安全带，眼神逃窜。
有那么一瞬间，鬼使神差的，她很想开口说一句：不然就这样继续下去好了，订婚宴不取消了。
可系统的尖叫及时唤醒了她的理智。
头好疼，她从来没有想过在听到告白后，会这么的痛苦。
车子进入地下停车场，车厢内光线昏暗。
少年的脸隐在暗处，模糊不清。嗓音却依旧清晰坚定，“当然，我说的是如果。”
“你不用当真。”
“不需要在意。”
“只是如果。”
“……”
——
餐厅包厢。
顾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车，怎么走进来，怎么坐下的。
意识有些恍惚，脑海里似乎只剩下了迟斐的那几句看似不重要的话。
她进来的时候，老徐出去打电话了。
回来时一眼就看到了迟斐，“你终于到了，还以为你又……”
话音未落，他瞥见迟斐身旁坐着的人，瞪大眼睛：“这是你……你女朋友？！”
老徐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顾缈。
没等想起来，包厢门从外推开，迟晏一边吐槽一边进来：“老程选的什么破地儿啊，弯弯绕绕的兜了一圈……”
猛地，他话音顿住。
老徐见到他连忙勾住他的肩膀，把人带进来，“你来的正好！瞧。”
他一指：“你那位小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