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乖其大惊,激动的上前一步,道:
“那可怎么办呐,若是公子将那药粉与茶混着喝了,那公子岂不是……”
穆静摇了摇头,道:“这个还不是我最担心的。询”
苏子浅本身就是一个大大的黑心肝,心思细腻又长了一颗极其聪明的脑袋瓜子霰。
她送与她的东西,苏子浅怕是要研究一番后,才会相信她无事也可以献殷勤。
眼下她担心的是,苏子浅连研究也不研究一番,就直接将它利用出去。
苏子浅了解她,她同样也了解苏子浅。
那个深藏不露的女子,对于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哪怕是废物,她也要把废物变宝,再狠狠压榨,
一如当初,那个混的与行乞之人一般的自己,如今可不正是被她天天压榨么?!
乖其问道:“姐姐最担心什么?”
穆静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力的啃了一口苹果,嗫嚅道:
“公子知我性子,知我不会对她开太大的玩笑,若是她没将药粉与茶水混着喝下去,而是用来对付旁人。
真的对付还算好,这个药粉也就阴差阳错,派上了用场,可……
若是,她只是想拿这个药粉轻微的惩罚一下旁人,那,她要的结果恐怕会适得其反……”
乖其一脸同情的望着穆静,“好姐姐,愿佛祖保佑你。”
当翌日清晨的太阳慢慢爬上地平线,一切街头巷闻都开始四处流传时,佛祖也保佑不了穆静了……
苏子浅上任的通牒依旧没有发下来,她呆在相府,哪也没去。
乐文端着精致的托盘进来,从托盘里端出热腾腾的白粥,将白粥搁置在桌子上,方嬷嬷道:
“公子,可以用早膳了。”
苏子浅有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每日清晨早起,看书,偶尔练练字。
不过谈起苏子浅练字,乐文的嘴角就忍不住抽,搐,在苏子浅身边呆了将近一个多月。
她除了见过苏子浅练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外,便再也没见过其他。
那九个字写得是很好看,笔锋宛若蛟龙,大气磅礴,可……
只会写这九个字,苏大人,你不觉得很丢人么?!
苏子浅从书中抬头,微笑道:“一起喝吧。”
方嬷嬷恭敬的应了一声,坐下。
她知道,苏子浅是真的不在乎这些礼教,红绫看了看苏子浅一眼,眼里有着异样的情愫。
绿若从外头跑了进来,看起来急急忙忙,“公子,公子……”
苏子浅淡淡问道:“出什么事了?”
绿若盯着苏子浅的眼睛,“公子,今日有人谣传说,当今不能近女―色的七王爷昨日被人下了媚‐药。
七王爷痛苦不堪,皇上震怒,下令要把,给七王爷下,药的人,抓捕归案,给予重罚,而此人,正是……琼楼玉宇的掌权人!”
媚―药……
苏子浅抬起头,迎上绿若疑惑的目光,她微微蹙起眉头,晃了晃手中的木筷。
随后问道:“那琼楼玉宇名下的酒楼,如今怎么样了?”
绿若皱眉,心急如焚,“酒楼的大门,已经被官府的人用封条贴起来了。”
苏子浅眸中的光芒闪烁不定。
酒楼被贴了封条,即便以往生意在好在火,也会因此事而受到打击。
这么重大的事情理应先想好法子解决它,以免酒楼受到更大的亏损,绿若一直在等苏子浅的吩咐,却听苏子浅不紧不慢的开口:“坐下来,用膳吧。”
不骄不躁,冷静自持,苏子浅的淡然平静像是感染了绿若一般,稳了心,整个人都渐渐的恢复平静。
绿若望了一眼正在喝着白粥的苏子浅,眸光闪动,在方嬷嬷身旁坐下。
用膳过后,苏子浅出府,准备找穆静谈谈人生,刚出院子,路过那片梨园,却意外的遇到了相府四小姐,苏染笑。
苏染笑一袭月白色水纹凌波长裙,她对苏子浅盈盈行礼,举手投足间,带着大家闺秀的优雅。
“染笑见过三哥哥。”
她身后的婢女们也卑躬屈膝,对苏子浅行礼。
苏子浅抬手,淡淡道:“自家人何必多礼,都起来罢。”
苏染笑起身,脸上挂着盈盈如水的笑容,她问道:
“三哥哥可是要出府去?”
苏子浅点了点头,“闲着无事,我出去走走。”
苏染笑望了苏子浅一会,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下,她垂了垂眼眸,“三哥哥如今是朝廷中人,只要细心做事,日后定有出头之日。
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哪里像染笑,不日便要嫁作人妇,终日只能拈拈花逗逗鸟什么的。”
苏染笑与苏子浅同岁,不过苏子浅要比苏染笑大上两个月,所以才被唤为哥哥。
若苏子浅是女儿身的身份,今年已经到了及笄之年,可以谈婚论嫁了。
苏子浅看着苏染笑,如今丞相夫人,也就是相府主母不理府中事务,一切交由二姨娘李氏打理。
依李氏的性子,恐怕是要将苏染笑作为苏染乐的垫脚石。
又怎么可能,会真心替苏染笑择一个好夫婿,也难怪苏染笑如今会有这般愁眉苦脸的模样……
苏子浅微微一笑,“听四妹妹这口气,好像不大愿意嫁作人妇?”
苏染笑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她‘扑通’一声跪在苏子浅的跟前,哽咽道:
“染笑求三哥哥救命啊!”
苏子浅淡淡的看着苏染笑那张神色憔悴,楚楚可怜的脸,道:
“四妹妹这是做什么,府中人多嘴杂,若是被旁人看见你向我下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三哥哥我,欺负了你。”
苏子浅在府中的地位,因受到丞相的庇护和与之俱来的高贵的嫡子身份,让他在府中的地位节节攀升。
可他却是与李氏的关系越来越恶劣,虽两方看似和睦风平浪静,但实际上早已水火不相容。
如今李氏大公子虽然位列四品高官,但他身为庶出,暗地里,也会遭人白眼。
李氏对苏子浅的身份更是恨不得将苏子浅置于死地,而苏染笑还在李氏的身边呆着,归于李氏膝下。
却向李氏的眼中钉肉中刺求救,那不是自找死路么?!
苏子浅这是在提醒她,不过苏染笑也知,所以她才来这人际罕见的梨园,等苏子浅出来。
苏染笑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
她揪着自己袖口上垂下来的飘带,不安的望着苏子浅。
苏子浅看着苏染笑,不提求救一事,而是笑了笑,道:
“看四妹妹如今的脸色,苍白的跟什么一般,京都最出名的女子胜地,乃是醉花烟雨,那专门买胭脂水粉的地方。
四妹妹不妨去那转转,买几盒胭脂回来,打扮打扮,只有打扮的美丽一些,才能嫁的更好的夫婿,四妹妹,你说对么?”
苏染笑怔愣在一旁,苏子浅轻轻一笑,她已经提醒过了也暗示过了,若是苏染笑如此愚钝,她又何必救她……
她们,从不是一个河面上的人。
以往,原苏子浅受伤之际,她身为四妹妹,恐怕,也只是漠然视之,见死不救罢……
苏子浅越过苏染笑,慢慢的向府外走出。
……
…………
望着眼前人,穆静满脸陪‐笑,道:“那个,奴家……”
苏子浅淡淡的看了一眼穆静,穆静立即噤声,随即一想,不对。
连忙正色道:“公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苏子浅定定的注视了她许久,然后才淡淡的开口,“这次,你的玩笑有点大。”
穆静抬起头,“我不过是想戏弄戏弄公子,公子不也猜到我给你的东西,不是个好东西么?!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这药粉被人粗
心大意的调换了,而我也不知你竟会……有与七王爷过招的机会,所以事情才……”
才闹得这么大……
苏子浅的确知道穆静给她的东西,不是好东西,不然也不会将它用来对付君寒。
一个天天喊着罢工的属下,一见面就对她落井下石的属下,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好心,赠她好东西……
苏子浅也知,穆静是个有分寸的人,开玩笑有个度。
所以以往,她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她胡闹。
只是,这次,她把穆静给的药粉,抛在了一个不该抛在的人的身上,又该如何收场……
室内,一阵沉默。
穆静小心翼翼的靠近苏子浅,盯着她深幽的眼睛,试探的问:
“公子,酒楼还有救么?”
当然有救。
此药粉,不过是青‐楼里,某些客人用来调调‐情调,增加乐趣的东西,本身杀伤力就不怎么强。
何况……君寒的功力高深莫测,这药粉亦不是在熏着的情况下,丢给他的。
不过只是一时的燥热,以他的内力逼出,不过片刻,君寒便可恢复如常。
此事之所以会闹大,是因为,这是君寒想逼她入朝为官的手段,他想以舆,论的形势,逼她不得不低头。
琼楼玉宇能够稳稳的崛起,是因然起的风气,也因江湖中人大多好酒。
而琼楼玉宇的酒水,又是整个大陆最好喝,最带劲的酒。
若是琼楼玉宇的人没有犯错,旁人敢挑衅琼楼玉宇,在江湖中人看来,就是滋意生事。
他们会为琼楼玉宇伸出自己的拳头,替琼楼玉宇排除万难,为的,就是能一直喝到这样的好酒。
所以,琼楼玉宇的靠山,一直是江湖上,那些豪情万丈的江湖人。
不过,江湖与朝廷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此次事件,又是琼楼玉宇的掌权人不对在先,他们,理应不能出手。
以免,破坏了江湖与朝廷之间的平和。
靠山一倒,琼楼玉宇还拿什么,跟君寒争……
苏子浅道:“但凡扯到救助一事,有哪个不需要代价?”
当初,机缘巧合之下,她救了绿若。
之后,绿若甘愿臣服,屈膝为婢。
后来,她又救起穆静。
一张白纸黑字,断了穆静一身自由。
再后来,她为救出方嬷嬷,虽也是她的本意,但却没想过会与苏丞相有所交谈,卷入朝堂纷争。
救之一字,飘飘浮浮,看似轻巧,实则重于千斤。
穆静的唇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公子,此事,我愿意负全责,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但求,你不要太狠就好!
穆静心里暗自道。
苏子浅清清冷冷的,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起来,不会像是个不择手段,也不会像是个不怜香惜玉的人。
可她罚起人来,一点也不手下留情,简直是毫不客气。
穆静曾经就试图挑战过苏子浅的底线,被苏子浅一眼看出,道了一句,成全你。
于是,穆静便在盛夏的日子里,穿着特制的,极为难穿的靴子,单脚站立,在太阳底下暴晒了十天。
苏子浅不会让旁人渴着她,不会让旁人饿着她,规定了时间,她就可以喝水用膳,但不能放下脚,必须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
否则,放一下脚,就加一天的处罚时间。
多狠的心,不过第一天,穆静的皮肤就晒得通红,夜晚放下脚的时候,脚疼的钻心,连走都不能走。
穆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自己再也不敢了,绿若乖其也在一旁求情。
当时苏子浅捧着书卷,不曾移目,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以下犯上本就有错,何况,这是她想要的结果。”
穆静心里七上八下,不过苏子浅这个人,只在她认为需要给旁人一
个警告的时候,才会出手重一些。
一般情况下,苏子浅还是一个很好商量的主子,穆静默默地安慰自己。
苏子浅凝着穆静变化多端的脸色,眉毛一挑,道:
“现下不需要你做什么,你不必吓成这样。”
“……”
穆静拿眼瞪她,“那你说的代价是什么?”
苏子浅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起身,走到窗户边,视线远远眺望着,那被树木树叶挡着的酒楼。
代价……
需要付出代价的,不是穆静,而是……她!
……
…………
时至黄昏,谣传的越发厉害。
琼楼玉宇的掌柜和店小二,全部都是苏子浅精心挑选的人才,包括酿酒的师傅们。
苏子浅吩咐绿若乔装打扮,去把他们安顿好以后,自己换过衣装,登门造访,七王府。
等人去通报时,苏子浅明显感觉到,她候在府外的时间,明晃晃的久了很多。
面巾下的嘴角无言轻勾,苏子浅跟在引领她见君寒的小太监的身后。
房门轻轻被人推开。
苏子浅一脚踏入君寒居住之地,“吱呀……”一声,房门立即被人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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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更,估摸着,在六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