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9章 帝金蝎

这时,小白已汇合了张茶,正准备按照他的指示将夜池容往帐篷里带去,可夜池容却兀自挣扎着不愿离开。

张茶猜测夜池容可能是因为担心他独自面对那帝金蝎,会有所不测,因此面色沉静地低声对她说了一句。

“池容,信我。”夜池容点了点头,这才配合小白离开。

帝金蝎将背上的一块皮肉挖掉后,已无大碍,它在距离张茶七八丈的地方站定,双眼微咪,似乎在重新打量他。

张茶也知道这点腐土,绝对无法取了帝金蝎的性命,但能让它心有顾忌,他目的便也达到了。

他将小木盒子擎在手上,虽然刚才用去了一点腐土,但绝大多数的腐土都盛在这个小盒子之中,而这小木盒子的盖子早已被他扔掉,从中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酸腐之气。

此时,只有他孤身一人,对上七八丈外的不可抗拒存在,帝金蝎。

张茶看着帝金蝎嚅动着如同两把交错的巨大镰刀般的口器,并不停绞动着如同门户般大小的钳螯,他双手虽然依旧如山岳般稳定,但心里忍不住也还是有些发颤。

张茶牙一咬,帝金蝎没动,他反而先动了,他朝前,也就是帝金蝎所在的方向,率先迈出了一大步。

帝金蝎显然没有料到张茶正面对上它,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前进了一大步。

它立刻瞪大了眼睛,既无前进,亦无后退,只是将除了钳螯之外的其余十足全都并拢起来,蓄势待发。

张茶心中一寒,双方这个姿势,此消彼长之下,如果帝金蝎朝他扑过来的话,他绝无逃生的可能。

他牙根紧咬,将手中的小盒子尽量前伸,好让那庞然大物闻到一丝味道,然后,再次朝前迈出了一大步。

帝金蝎依然没动。

蝎子,本就是毒虫,自然也不会忌惮他体内的虫蛊之术,这是张茶生活在莽林中这么多年以来,最为凶险的一次搏命。

虽然已经入秋,但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依然滚滚而落。

他将心一横,脚步不停,一步接一步,向帝金蝎走去。

或许是因为雾隐绝地中那令人恐惧的腐土气息终于飘到了它的鼻中,也或许是因为看起来如同蝼蚁一般的人类竟然意外地主动向它发起了攻击。

帝金蝎被惊到了,它浑身一颤,在张茶的不断进逼下,它终于动了,不过不是向前,而是向后退去。

张茶见帝金蝎终于开始后退,几乎快要绷断的心弦才算放松了一些,他将手中的小木盒子举得更高,更为明显,作出一副即将要将盒子抛出来的样子。

帝金蝎刚刚才尝过腐土的苦头,不由得大为惶急,往后猛退。

张茶深知,就他手里的这点腐土,就算全都泼洒到帝金蝎的身上,也要不了它的命,最多能让它多痛上一痛,多剜下来几块肉。

他所做的这一切,其实就为了一件事,即逼迫帝金蝎后退,因为只有帝金蝎后退,才能给他留出逃往那顶帐篷的充足距离。

帝金蝎终于退了,只要它退一步,就表示心防失守,就有可能退一万步,张茶见时机成熟,便开始发足狂奔,往帝金蝎快速迫去。

帝金蝎退势已成,在张茶的压迫下也只好加速往后面退去。

不过,由于它是头前脚后倒着走,速度有限,因此它和张茶之间被缩短至不足五丈的距离。

张茶见距离合适,左手猛然一抖,将那个腐土已然用尽的大木盒子朝帝金蝎用力甩去。

帝金蝎虽然身形庞大,皮坚肉厚,但毕竟只是一只虫子,根本无法分辨是这盒子是满的还是空的。

它见又有东西朝自己飞来,本能的用双螯猛一顿地,向后跃起有三丈多高,避开盒子。落地后,它迅速调转身形,头前脚后,发力朝远离张茶的方向跑去。

帝金蝎十二足齐动,速度比张茶快的不是一星半点,转眼就将他们两者之间的距离大大拉开。

张茶见帝金蝎离他越来越远,目的已经达到,连忙止住脚步,他将小盒子中的腐土就地抖落一些后,便转身向帐篷方向飞奔而去。

向帐篷奔去的这一路上,每遇拐弯转角之处,他就将腐土洒落在地上一些,好用来阻滞一下帝金蝎的脚步。

帝金蝎感觉极其敏锐,在张茶刚刚停住不再追它的极短时间之内,便已经察觉,很快,它也不再后退,而是略微侧身望着张茶。

然后,它甫一见张茶转身要逃,便十二足齐动,迅速又将身体调转过来。

帝金蝎被张茶在侧肋射中一箭,外加背上被腐土伤害,心中早已恨极张茶,那容得他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脱,于是,飞也似的又追了上来。

它速度虽块,但刚好一脚踩在张茶洒下的腐土之上,半个脚掌都几乎被腐蚀掉了。

帝金蝎痛彻心扉,发出“咝咝”的怪声,虽然它心中更为痛恨张茶,但也只好学乖了,将速度慢下来,小心翼翼的一一绕过张茶布下的腐土陷阱。

如此一来,它的速度自然大大折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茶在转弯之后,彻底消失不见。

张茶在越过最后一个山坡转角之处后,将小盒子中所有的腐土全部散落在地,用腐土将帐篷封在坡道的死角,只留了一条仅供单人进出的小道。

随后,他从容地掸掸衣服上地灰尘,也钻入帐篷之中,将门帘完全关上,隐藏了起来。

“你有没有受……”夜池容见张茶终于也回到帐篷,一脸关切的正想问他有没有受伤,却被他猛地一把捂住了嘴。

张茶将手捂在夜池容的嘴上,用眼睛瞄了瞄帐篷之外,意思是小心外面,他见夜池容会意,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将手放开。

虽然大家都已经躲进帐篷之中,但张茶不敢有丝毫大意。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那一箭和那一抔腐土,已经彻底惹火了帝金蝎,这东西绝不会善罢甘休。

此外,这帐篷能瞒得过那狮头怪物,但能不能瞒过这帝金蝎,他还并不是很有把握,所以,一切只有谨慎为上。

此时,那帝金蝎已经追着张茶的气息,走过了山坡拐角之处。

可到了此处,它才发现,除了地上的一大片腐土之外,不但再也看不到张茶的踪迹,甚至连他的气息都再也感受不到。

帝金蝎愤怒至极,但又畏惧腐土,因此退后几步,避开腐土区域,疯狂地挥动那两把硕大的钳螯,甩动粗长的铁尾。

钳螯及铁尾所过之处,无论木石皆化为齑粉,张茶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但听那声势,却是骇人以极。

他大气也不敢出,将身子微微一侧,向帐篷的里面缩去,不过,在他侧身之后,才发现自己侧错了。

这顶帐篷取自齐统领,并不大,应该属于单人帐篷,而那顶可供虬髯汉子和平路合住的帐篷,他当时曾遍寻不到,估计已随着平路化为腐土。

这顶帐篷顶尖下阔,呈锥形,本是让一人平躺所用,但如今,有两人一猿挤在其中,谁也无法平躺,便都只能跪坐于地。

小白和夜池容先进帐篷,一人占去了一边,他最后进来,只得被夹在中间,他刚才侧身,是因为觉得用后面对夜池容不太礼貌,因此就转为面对着她,背对小白。

忽然,外面所有的响动全都销声匿迹,并随着一阵“咔咔哧哧”的顿地之声,一股凌厉的威压逐渐迫近。

张茶知道,刚才的帐篷地颤动已经引起了帝金蝎的注意,情况紧急,他已顾不得许多,他一把将夜池容抱在怀里,让她的头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之后保持这个姿势跪坐不动。

帐篷外,近在咫尺的地方,传来一阵“咝咝”的声响,帝金蝎庞大的身躯几乎遮住了天日,在帐篷中只能看到一个庞然大物的身影。

无论张茶、夜池容还是小白全都大气不敢出,甚至将自己的心跳的幅度都尽量地压抑在最小的范围之内。

帝金蝎扇动了几次鼻息,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动静和气息之后,方才无奈得转身离去,不过,它虽然最终离开帐篷附近,但并未远离,仍然在四周逡巡不停。

张茶不敢大意,而且为了避免出现刚才的尴尬,他仍然紧紧地将夜池容拥在怀,场面虽然香艳以极,但他心中却未有丝毫轻薄之意。

夜池容知道自己刚才莽撞,差点暴露了行踪,如今,她被张茶抱在怀里,便安安静静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之上,不再动弹。

不过,听着张茶胸口那有力的跳动,她自己的心跳也开始加速起来,渐渐地,她只觉得自己的脸和张茶肌肤相贴之处,如烙铁般滚烫。

帝金蝎似乎恨透了张茶一行,整整两个时辰都不曾停歇过,绕着坡地,一遍一遍的搜寻,终于,它也似乎累了,不知是真正回去还是暂时休息了,外界再也没有一丝声响传来。

听到外界再无动静,夜池容将头抬起,一张脸上满是红晕之色,她望着张茶,指了指帐篷外面,意思是征询他现在是否可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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