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也确定沈铁山身上那即将爆发的变异真的中止了,再也感应不到任何异常。
这个连皇室大医官都束手无策的可怕怪病,竟然真的被一粒药丸止住了。
虽说那个凡人没有宣称能治愈此病,只是说能缓解,但是即使只是如此效果,如果传到高层那些大佬的耳朵里,恐怕也将掀起石破天惊般的波澜。
他看了看张茶,记住了他的样子。
此时的张茶仍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对沈铁山的变化早就胸有成竹。
林监军没有说任何话。
缺月城出事,他受命前来监军。
实际上他还带着另一层任务,那就是趁着缺月城内乱空虚之际,动一动一直盘踞在缺月城的沈铁山的位置。
刚刚在大殿会谈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沈铁山的异常。
常年在皇都秘事厂总部当差的他,对此病有所了解。
这种名为白异病的怪病是最近两年才出现的,只出现过极少的病例。因为特殊原因,关于此病的消息一直被封锁,外人几乎无从得知。
只有秘事厂高层知道内情,他是秘事厂某个大佬的心腹嫡系,这才对此略知一二。
他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这种病症,而且还出现在沈铁山身上。
关于此病的后续变化,他也是有所耳闻的,知道场面十分可怕。
他的本意是趁着沈铁山突然发病,让他当众出丑,趁机撼动他在镇仙司内的地位。
如果沈铁山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那个样子,那造成的影响恐怕谁也遮掩不过去。
到时候他的任务可就轻松多了,恐怕都不用他出力,就能轻易将其扳倒。
如此机会,岂能放过?
所以他毫不犹豫就出手了,甘愿冒着与沈铁山撕破脸的风险,即使自己实力上跟沈铁山比起来还略有不如。
然而事与愿违,半路突然杀出张茶这个凡人,一粒大力丸治好了沈铁山的伤病,让他的想法彻底泡汤。
张茶坏了他的事,但他并没有立即向张茶发难的意思。
现在的事情,他感觉自己已经不适合再过度插手了。
他需要向上面禀报,让自己的顶头上司去决定该如何处置。
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弟子走到他耳边,悄悄耳语了几句,同时朝张茶指点了一番。
此人正是带领张茶进入营地的两名弟子中的一个,其中那个大胡子刚刚被沈铁山打成了重伤,此刻已经被人抬下去救治去了。
眼见自己同门因张茶而被沈铁山所伤,他自然怀恨在心。
他不敢对沈铁山怎么样,此刻情形他也不敢再造次,但是却暗暗将张茶记在了心里。
林监军听了他的禀报,知晓了张茶是刚从墟界中出来的。
他哼了一声,低声向那名弟子交代了几句话之后,也不跟沈铁山打招呼,直接带着自己的亲随弟子原地飞起,破空而去。
甚至连下台阶的场面话都不讲了。
沈铁山此刻心情大好,也懒得和他一般见识。
他遥遥对着已经远去的林监军大喊:
“多谢林监军远道来援,沈某感激不尽!此次监军大人前去灵灾爆发之地救援,一路走好啊,哈哈哈哈!”
隶属于缺月城的镇仙司弟子自然也跟着沈铁山哄笑起来,奚落搞事不成仓皇而走的林监军。
而那些林监军带来的弟子都自觉没趣,也不敢在此多走停留,全都离开大殿,悄悄溜走。
狠狠瞪了张茶一眼,也随着大队伍离开
张茶当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此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果然,沈铁山用嘲笑送走了林监军之后,将目光转向了张茶。
此刻他看向张茶的目光已经和善了许多,他见张茶因躲避刚才的战斗而跑到了殿外,连忙热情地朝张茶招呼起来:
“来来来,小兄弟!快进来说话!”
同时他朝其他弟子喝道:
“都楞在这里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剩下的镇仙司弟子也一哄而散,不敢再停留,只剩下沈铁山的几个亲卫弟子开始收拾被打得一团糟的大殿。
沈铁山热情地邀请张茶进入大殿,也不管殿内一片狼藉,请张茶坐下之后,就急不可耐地问起张茶的来历:
“多谢这位小兄弟以灵药相赠,解了沈某难言之隐。还不知小兄弟高姓大名,何方人士啊?”
沈铁山目光炯炯地盯着张茶,不知心中在打着什么主意。
“在下张茶,缺月城陆家弟子。”
“哦?你也是缺月城的人?张茶,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嘛。”
沈铁山一愣,他原本还以为张茶也跟墟界中遇到的那个神秘人一样,来自域外呢。
这时他身旁一名亲随弟子附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似是向他讲述张茶的来历。
张茶与沈墨雪的事情当时在缺月城闹得动静也不小,很多人都知道。
不过沈铁山作为镇仙司司牧,沈家的实际掌控人,位高权重,对这些小辈之间的打打闹闹向来不怎么关心。
所以他只是听说过,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所以第一次听到张茶的名字之后并没有立即想起来。
此时听到亲随弟子的禀报,终于了解了张茶的来历。
知道了张茶与沈墨雪之间的恩怨,也知道了坊间传闻张茶盗取寻仙令的事情。
他目光一凝,深深地盯了张茶一眼,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想不到,陆小兄弟竟也是缺月城之人,陆家与我沈家,还是有些渊源的。”
陆家依附于沈家,要说有渊源也确实说得过去。
“渊源不敢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张茶一拱手,随意客气了一句。
沈铁山斟酌了一下用词,谨慎地向张茶发问:
“我家墨雪说你拿了她的寻仙令,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张茶断然否认。
“不过……”张茶话锋一转,“寻仙令我这里确实有一块,但绝不是沈家的那一枚。”
说完,他将寻仙令从噬神空间拿了出来,直接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啪!
还留在殿内的几个弟子全都愣住了,几个正在收拾桌椅的弟子也都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目光齐刷刷地盯向张茶面前的那块黑色的令牌。
他们眼中神情各异,但都掩饰不住一丝贪婪。
寻仙令的事情虽然没有大规模在外界公开,但是私下里,很多相关传闻已经在修士中间流传。
传说中,这可是一件能够接触仙家秘辛,揭开墟界秘密的宝物。
张茶盗取寻仙令的传闻也早就传遍了缺月城,不少修士都听说过此事。
当他报出名号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开始打量张茶,想看出他身上藏没藏着寻仙令。
结果他此刻却像变戏法一样,从身上摸出了一块令牌。
还宣称此物就是寻仙令!
真的假的?
有人半信半疑,有人则是蠢蠢欲动。
沈铁山也是一愣。
张茶行事总是这么不循常理,让他有些摸不清底细。
寻仙令他是见过的,他看了看那块令牌,确实是寻仙令无疑。
事关重大,他也不得不谨慎处理。
沈铁山挥了挥手,让所有弟子都离开大殿。
苏冷烟一直跟在张茶身后,并没有离开。沈铁山瞄了她一眼,见张茶并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也就没有多话。
等其他弟子都离开之后,沈铁山一挥手,一道光幕将此地覆盖起来,隔绝了内外的视线和神识。
做完这一切,沈铁山才对张茶说道:
“寻仙令的事情,在镇仙司内都算是绝密,坊间知道这事情的人不多,见过的人更是凤毛麟角。你们这些年轻人,偶尔闹闹矛盾也就算了,怎么能将此等大事当儿戏一样,搞得人尽皆知呢?弄不好要出人命的你知道吗?”
张茶神色坦然,似乎并不担心。
“此事要问沈墨雪,我也是迫不得已。她将屎盆子扣在我的头上,洗都洗不干净。与其遮遮掩掩,在下不如坦然相对,反正躲是躲不过去的!”
沈铁山看着张茶侃侃而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又想不出来哪里怪。
好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
张茶说此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惧色。无论是谈论修士之间的事情,还是寻仙令的事情,都像说家常便饭一般,一点也不像一个凡人。
“对啊,我都忘了这小子是个凡人了。他哪来的底气跟我谈论这些事情?难道是因为他那个神秘的师父?”
沈铁山想起在墟界中遇到的那个神秘怪人。
那人行事诡秘,作风狠辣,手段层出不穷,深不可测,确实是个厉害的人物。连他都不敢保证自己一定是那人的对手。
如果张茶的师父真的是此人,那么他在其他修士面前确实可以有些底气。
只是那样一个厉害的强者,为什么要收一个凡人做徒弟?
按说二人一个来自西域,一个只是本土土著,应该没有什么交集才对。
张茶还在大谈特谈他是多么委屈,沈墨雪是如何栽赃陷害。同时还言之凿凿,指天发誓眼前的寻仙令绝不是从沈墨雪身上偷来的,有请司牧大人明断云云。
沈铁山其实对寻仙令不是太感兴趣,他如果想要寻仙令,早就可以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