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8章 破壳

让他喜悦得几近战栗,这就是武道真气的感觉,这就是修行武者的感觉。

“我成功了,我终于破壳了,我终于是个修行武者了。”张茶激动万分地高声呐喊了起来。

然后,他又挣扎着爬起身来,面向着西南京城方向跪下,深深伏身叩首,大声喊道:“师父!徒儿破壳了,师父!徒儿叩谢师父指点之恩,我破壳成修行武者了!我破壳了。”

张茶向着京城方向磕完头,站起身来,看向了被自己劈中的那座荒山,自己的这一斩,竟是生生削平了那座荒山峰顶的顶尖,一面山坡甚至因此激发了一场雪崩。

张茶很清楚,这一剑的威力之所以会如此恐怖,主要归功于师父那道强大的白符,仅凭自己,绝对连那座荒山的山脚都摸不到。

不过,这种狐假虎威的感觉,不但没有影响张茶的好心情,反倒使他信心倍增,大受鼓舞。

张茶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胸中豪情万丈,他无法压抑内心中的激动与兴奋,“噗”地将手中墨门插入脚前的地面。

然后,张茶用双手按住墨门的两肩,衣衫褴褛地站在原地,鼓足了所有的力量,骤然发出了一道兴奋激动的大吼:“我成功了,我破壳了,我是修行武者了。”

吼声嘹亮而粗犷,高昂喜悦,不断地回荡在空旷的山间,惊飞了林鸟与走兽,回响在高远的碧空之下,久久不息。

可是就在这时,张茶忽然发现,从自己劈的那座荒山上,居然隐隐传来了一阵阵慌乱尖叫。

张茶不禁一顿,不会吧,那座荒山上竟然有人住的?自己的这一剑,难道竟然劈到了人吗!

张茶脸上的兴奋之色全数消散一空,紧张地再次侧耳细细倾听,这一次,他非常肯定,确实有不少人的惊呼声从那座荒山旁侧传了出来。

这下可坏事了,张茶脸色大变,什么都来不及想,一挥手便将墨门背负在了身后,一面快速地系紧剑扣,一面向那座荒山方向狂奔而去。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险山恶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居然会有人?

白鸟山外东北方向。

张茶背负着墨门,向着被自己一剑斩平的荒山方向奋力奔跑,由于晋入了修行武者的行列,他的肉躯得到了武道真气的加持,奔跑速度也获得了巨大的提升。

脚下的杂草碎枝被踏得沙沙作响,两侧高及心口的枯草纷纷向后伏倒,在广阔的草甸上形成了一条笔直的长长尾迹。

便这样,张茶有如一叶破湖的快舟,渐渐切开山间长满长草的开阔平原,很快到达荒山脚下,并循着山上遥远传来的人声,绕到了荒山的侧面。

果然在山上发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小山寨。

真是要了命了,谁能想得到,自己那一斩的威力居然那么大,斩了那么远,可话说回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还藏了一个山寨?

真是见了鬼了。

张茶可不希望晋入修行武者的第一斩,剑下就添了几十条人命,自己不但成了修行武者,还莫名其妙的成了个杀人魔头?

不会吧,这也太倒霉了,张茶一面恼火地想着,一面仔细观察着山腰上的情况,他又欣慰地发现,自己那一斩虽然削平了山头,但完全没有伤到下面的山寨。

手小欠向白鸟山山寨方向潜行了过去,他伤得很重,又饥饿疲惫,每走一段路,就需要停下稍作休息。

就在他短暂休息片刻,再次起身前行的时候,忽然发现远处掠来了一道疾风般的人影,直向白鸟山山寨的方向而去。

手小欠马上低下身来,安静地藏在了深长的枯草之中,警惕地观察着那道人影,他又赫然发现,那道疾风般的人影非常熟悉,不由一阵震惊。

是张茶?

怎么竟会是他?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了张茶。

再然后,手小欠发现,那个人影掠得实在太快,已经马上就要进入自己布满机关陷阱的范围之内了。

手小欠立刻从深深的枯草中站起了身躯,声音有如撕裂一般嘶哑,高喊了一声:“张茶。”

正向着白鸟山山寨方向狂奔的张茶闻声马上停住了脚步,转过头去,疑惑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张茶便赫然看到,远处深草中,站着一个熟悉的黑衣少年,竟然真的是他!

张茶脸上的不可思议马上便被灿烂的笑容代替,惊喜地高声喊道:“手小欠!真是你。”

张茶转身,几步便狂奔到了手小欠的面前,不能置信地打量着他,惊喜道:“怎么是你!你小子怎么跑到这来了。”

手小欠脸上虽仍旧没有任何情绪,双眼中却也激荡着不尽的喜悦。

他注意到了张茶行动速度的变化,马上便了解到了什么,真诚地说道:“才一年不见,你竟然就晋入了修行武者的行列,恭喜。”

张茶爽朗地哈哈大笑,说道:“你的这句恭喜,道得的确及时,就在不久之前,我才破壳而出的。”

他注意到了手小欠身上的伤势,眉头不禁一皱,沉声问道:“怎么?你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手小欠将目光向白鸟山山寨投去,缓缓地说道:“还算不上太过麻烦。”

张茶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些。

这小子的脸色这么难看,腹上还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必然伤得很重且已久,由他的动作看来,也远不如从前利落,显是失血过多且极度疲惫。

这小子身负重伤地蹲守在这里,明明正身处于一场苦战,这回又到底是被人追杀,还是追杀别人?

问题是,这小子到底硬扛了多长时间了?竟然还打算再死撑下去?就这,还叫算不上太麻烦?

张茶说道:“看看你的这副狼狈相,怎么好像我每回碰见你,你的运气都很差的样子?”

手小欠收回目光,望向了张茶:“你说得没错,我的运气一直都很差。”他的语气忽然认真了几分,继续说道:“但是,似乎只要一遇到你,我的运气就会变好。”

张茶无语。

说到这里,手小欠也打量了一番张茶,看到张茶几乎跟他一样,衣衫破烂,肮脏得像在腐烂的泥里滚过,浑身发臭。

手小欠再次认真地说道:“不过,这一次你的模样也似乎不比我好上多少。”

张茶正色说道:“别说些没用的了,你伤得太重,不能再硬扛了,走,找个地方去,我给你好好处理一下伤口。”

手小欠却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没有时间顾及这些,我还有事情要做。”

张茶皱眉看着手小欠,是什么事情这么重要?竟然要他冒着生命危险,撑着几乎致命的重伤,守在白鸟山山寨之外,寸步不离。

手小欠平静地看着张茶,解释说道:“我要杀一个山匪替人报仇。”

张茶看了白鸟山山寨方向一眼,沉声说道:“我知道了,放心吧,既然有我在这儿,你的事就一定能成,你的命也不能丢。”

手小欠平静地凝视着张茶,张茶的这一句话,说得是那样地自然而然,便好像,自己的事,就理所当然地是张茶的事,自己的命,就理所当然地是张茶的命。

这时候,张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看了一眼白鸟山被自己削平的平顶。

张茶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个我刚才破壳的时候,一不小心斩了一剑,把那山头儿劈掉了一点,没影响到你的事吧?”

手小欠立时便震惊了。

他难以相信地看向了白鸟山山寨上方山头,惊愕地说道:“山头上的那个破口,是你用墨门斩的?你初一破壳而出,竟然就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张茶尴尬地说道:“这个说来话长了……是我斩的,但力量不是我的,应该说不全是我的。”

手小欠震惊地注视着张茶,目光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恢复了以往的荣辱不惊,在他的眼中,张茶本来就是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少年。

所以,他觉得,不论在张茶的身上再发生了什么奇迹,自己都不会奇怪了。

手小欠说道:“你斩的那个山头,好巧不巧,正好是白鸟山山匪的老巢。”

张茶一听,简直不能置信,喜出望外。

什么?

那里是白鸟山山匪的老巢?

不是住着普通百姓的村子?

那可就实在是对不住了,他可就半点儿负罪感也没有了啊。

手小欠将目光远远投向了白鸟山山寨,对张茶说道:“你看到现在在山寨门口的那个人没有。”

张茶顺着手小欠的目光,望向了白鸟山山寨,白鸟山山寨门口,聚集了不少山匪,但最显眼的,就是那个壮如铁塔一般的胡小花。

张茶答道:“看见了。”

手小欠说道:“那个人是白鸟山山寨的三当家,我要杀的人,就是她手里的那个,如果我去得晚了一步,那个人就会死在她的手上。”

张茶马上便明白了,对于手小欠而言,那个人死在别人手里,和死在手小欠的手里,有着很大区别。

他二话没说,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现在就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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