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1章 决定

但是就算不出意外,鹰隼要想活这么长的寿命,也并不是能够心一想,事便成的,它在生命的中期必须做出艰难而又重要的决定,而这个决定最终会决定它们寿命的长短。

这时,它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寻一葬身之地静静等待死亡,二是重整身体后焕发新生,选择重整后再新生的鹰隼,需要经过一个无比痛苦的过程。

新指甲长出来后,它再将羽毛一根一根地拔掉,待新的羽毛重新长出之后,它便又可以翱翔于广阔的天空,延续生命的后半程。

可惜,这个过程的不确定性极大,不是所有雕的喙掉了还能重新再长出来。

也不是所有的雕爪上的指甲掉了还能长出锋锐坚硬的指甲,更不是所有的雕羽毛全掉了还能再生出足以搏击长空的羽翼。

但并不是所有的鹰隼都敢做出这样的抉择,做了这样的抉择并能够走到最后的鹰隼更是凤毛麟角。

难道,眼前的这只雕,便是打算重整身体,张茶之前只是听说这个掌故,从未亲眼见过,心中好奇之下,他仔细地盯着这雕的喙打量。

很快,他便发现,在这只雕垂落一半的旧喙之下,有一个月白色的新喙正初露尖角。

是了是了,它果然是在除旧迎新,这是一只值得尊重的雕,它显然选择了重整再生,不过,它的重生之旅才刚刚开始而已。

张茶绕着这只雕转来转去,慢慢动起了心思,这雕应该会飞吧?

不然,它总不可能像自己一样是爬上峰顶的吧,不过,它身体这么虚弱无力,这样能带着自己飞到伴羽族吗?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峭壁上采摘的红色果子,可以迅速地恢复大量体力,如果给这大雕吃上一颗,应该能恢复它不少雄风吧?

想到这里,他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红色果子托在手心上,慢慢递到大雕的眼前。

那大雕看见这果子,顿时不淡定起来,双脚交错,踱起了步子,一双溜圆的眼睛重又恢复了神采,射出两道渴望的光芒。

张茶心中一喜,既然大雕如此渴望得到这果子,那么倒是可以用此物利诱它一下。

他将这果子用匕首切开,先将一半直接塞到那大雕的嘴里,另一半暂时拿在手上,然后观看那雕的反应。

只见那雕一仰脖子,迫不及待地将半个果子整个吞了下去。

瞬即,从它的身上散出一层淡淡的红晕,甚至连它身上原本灰败的羽毛瞬间都显得亮丽起来。

它的眼神重又变得森冷而威严,睥睨四方时,鸟中霸者的凌人气势立刻散发了出来。

张茶看那雕将半个红色果实完全消化之后,手举着另一半红色果实,伸到它的眼前,摇晃着道:“你还想不想吃啊?”

大雕身上没有魔种,自然不会讲话,不过它那极度渴望的眼神,把它的想法暴露无疑。

张茶当着大雕的面,拿了一根细绳,将红色果实穿在绳子上,一边指着那半个果子,一边道:“你只要带我飞上一程,到了伴羽族,这果子就送给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啊?”

大雕当然不会回答。

“你不回答我当你同意了啊。”说完,他翻身骑到大雕的背上。

大雕的身子只是微微一颤,并未做剧烈的挣扎,不过,张茶并没有寄希望于大雕会在红色果实的诱惑下,对自己完全俯首帖耳。

张茶谨慎地用绳子在大雕的脖子上以及翅膀根部打了个八字结,然后将绳子的剩余部分牢牢地绑在自己腰上,这样即便,他从雕背上掉落,也不会彻底摔下高空。

待到这一切做完之后,他才将原先用来束缚大雕腿脚的绳子完全放开,张茶的心情既紧张又激动,因为接下来,便是骑雕飞翔。

骑雕这种事情,他以前连想到不曾想过,而现在却要亲自实施。

张茶生长于莽林,自幼苦寒,除了共骑过南宫雨柔的青鹿之外,连马都没有摸过,如今他骑在雕背上,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试着往前耸了几下身子,那雕纹丝不动,他又试着用腿夹了几下雕的肚子,那雕还是一动不动。

最后,他仿照以前曾经看到过赶驴的样子,一边晃动着绑在大雕脖子上的绳索,一边嘴里喊着:“驾驾……”

大雕还是没动。

张茶急了,一掌拍在大雕的背上,高喝了一声:“还不走?”

他一巴掌的力气那可是相当惊人,大雕受惊之下终于动了,开始迈着步子朝悬崖边小跑了过去,脚下就是高愈千丈的危崖,掉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

飞啊!飞啊!

张茶在心中不停地呐喊。

不过,这大雕在脱离了悬崖之后,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振翅高飞,只是象征性地扑腾了两下翅膀,便头朝下倒栽葱一般直直地摔了下去。

难道这大雕不堪受辱,要跟自己同归于尽,但不至于啊,自己好像也没有做什么过分之举。

张茶心中又惊又怒,但人在半空,根本毫无办法,只好拼命挥动着手里的那半个红色果子,想吸引大雕的注意。

可是,他骑乘得比较偏中间一点,手掌根本够不到大雕的头,还好,这大雕在直线跌落百丈距离之后,渐渐扇动翅膀开始平飞了起来。

看来,大雕并非是要跟他同归于尽,而是一时不太适应了身上多了一个人的重量。

不过,这件事也给他提了一个醒,无论人、兽还是鸟,皆不可轻侮,不然总有一天会遭到他们的反噬。

转危为安后,张茶这才顾得上抬起头来打量一下四周的景物。

他骑在雕背上,破风前行,看着身边的景物飞速后退,莽莽深林被踩在足下,忽然感觉好不惬意。

就这样享受了一阵飞在天空的感觉后,他忽然醒悟,任这雕漫无目的乱飞也是不行的,自己必须要能够控制方向才能到达伴羽族。

因此,他贴伏在大雕的背上,拽紧绳子,顶着风,一点一点慢慢向前移动,直到将手中的半个红色果子伸到大雕的嘴前半尺之处,方才停住。

诱惑当前,大雕禁不住转头朝果子咬去。

张茶急忙将手往远处稍微一拉,那雕够不着,不自觉的便朝他手中果子所指得方向飞了过去。

这一招,他刚开始使用时还好,几乎屡试不爽。

但那大雕在连续试了几次都吃不到那红色果子之后,任他再怎么挑逗诱惑,都不再起丝毫作用,自然也就不再按照他的指示飞行。

张茶在心中笑骂道。

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由于攀山所需,他身上带了不少的食物和水,而食物里面最多得东西便是烤肉。

张茶烤肉的手艺乃是一绝,小白每次吃得都停不下来,想来,用这个诱惑大雕应该也会有效。

于是,他撕了一条烤肉,重又递到大雕的嘴前,大雕乜了一眼那肉,不为所动。

张茶将肉又往前伸,烤肉几乎都碰到了大雕的嘴巴,肉都到了嘴边,大雕哪有不吃之理,它猛然一口叼住,囫囵吞了下去。

张茶心里暗笑,你吃了一口,哪里忍得住第二口?

于是,他又撕下来一条烤肉,这次放在离大雕的嘴稍远得地方,大雕尝过了滋味,这次看到烤肉,火急火燎地便朝那肉咬过去。

张茶将手一抖,让它扑了个空,然后慢慢又将肉伸到它跟前。

大雕再次朝那肉咬过去,它够了两次,终于够到,将肉吞了下去,不过不知不觉间,它已转到张茶想要它飞往的方向。

就这么一来二去,张茶和那大雕的关系逐渐融洽起来,后来甚至不需要用肉来诱惑,大雕也能按照他指示的方向飞行。

张茶心中小有得意,甚至他自己都有点佩服起自己的急智来。

他骑乘着大雕,在临近万丈鸿沟时,试着想引它飞到鸿沟之上,大雕无论如何威逼利诱都不为所动。

看来,想骑着雕直接飞到莽林外也是不可能实现的任务,他心中明白,现在别无他途,若想出林只有借助于伴羽族的力量这一条路了。

张茶指挥着大雕,转来转去,渐渐得心应手,便不再耽搁,让大雕在山崖底部落下。

他的石枕、多余的衣物、巨木箭、檀木箭、大多数的铁箭,以及帝金蝎的板甲等等东西,还都埋藏在这里。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决不能舍弃不要,张茶将自己的物品起出来,重又带在身上。

接下来要长途飞行,大雕没有体力可不行,因此他将身上的烤肉又拿出来一些,犒劳一下大雕。

大雕估计这一生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它吃了一块又一块,越吃越来劲,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张茶眼见它肚子都涨了起来,赶紧阻止,照它这个吃法,恐怕再吃下去,真要吃成一只爬行动物了。

他重又骑上雕背,轻轻一拍,大雕展翅飞了起来,径直往南飞去。

据张茶测算,北崖距离雾隐绝地大约有两千多里,按照道理,伴羽族距离雾隐绝地应该有不到八百里,也就是说,如果顺利的话,只要向南飞一千多里应该就可以看到伴羽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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