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晋国普通人手里的金银越来越少。丹药虽好，但手里没钱，穷人也只好望之兴叹。
除非范怀民能够降价，否则能卖得起丹药的人越来越少了。可是降价的话，利润不足，还是凑不出上交的金银。
生意差了，但是上交孙家的金银可一点也不能少。从一开始有很多的盈余，到后来勉强维持平衡，再到现在，范家竟然要倒贴钱进去。
丹药倒是堆积了一大批在手里。但是这些都是普通人治病用的丹药，对修行于事无补。范怀民也不能把这些丹药拿去给儿子和孙子服用。
范怀民想把丹药的生意交还给孙家。可是就这样交过去，且不说孙家会不会同意，范怀民自己都不甘心。
看着一箱箱装好准备送去空见山的黄金，范怀民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深思熟虑之后，范怀民决定要玩就玩一把大的。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他不仅想吞了一批黄金，还要竭泽而渔，尽最大可能榨干晋国人的钱财。
晋国的关卡，都是范怀民安排的人在搜查。这些人自然不会为难范家自己的车队。利用这个漏洞，范存良辗转从青城采购了大量的丹药，又从牛二手里购买了大量修行的书籍，然后一批又一批地运往晋阳。
范怀民将所有的丹药，搭配修行方面的书籍，一起卖到了晋国各地。
这些丹药价格相对便宜，自然有人愿意接手。私藏修行方面的书籍，被发现了那是要被杀头的。所以买的人也不会到处声张。这也使得范怀民的动作一直没有暴露出来。
半年的时间，一车又一车的金银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被运到了东部，被送进了长安城张家的金楼，换成了便于携带的汇票。
等到往空见山送金银的日子日益临近，范怀民也按计划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当空见山的弟子从晋阳城飞往晋国和卫国的边界时，范家人早就在长安城团圆了。
范存良把清心居和原本的宅院都转手了。就算有人找到这里，线索也就断了。
空见山的弟子飞到晋国东部边境，没有能够发现范怀民的影子。不过他们从关卡处得知，这几年范家经常有车队从东部回国。
“车上装的是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你们怎么不搜查。”
“我们拦住东部的丹药入境，是怕有人破环范家的生意。范家人总不会自己坏自己的生意吧。”
这句话其实已经揭开了事情的真相。可是谁都觉得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们有没有往外运东西？”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们不检查的吗？”
“我们只是搜查从东部来晋国的人。出去的人，我们是不管的。晋国又没什么东西值得东部人惦记的。总不会有人会傻到从晋国拿丹药去东部卖吧。那还不亏死他。”
“没抓到人？”
孙维善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答案。他还想着怎么变着花样来处置范怀民一家呢。这样的人如果不狠狠惩治一番，以儆效尤，那孙家的颜面何存。
“在我们动身之前，人早已经跑出晋国了。”
“去哪里了？”
“去了东部。”
“那还不赶紧去追啊？”孙维善着急了，有些口不择言。
几个空见山的弟子冷冷地看了看孙维善一眼，没有理睬他。
孙维善也反应过来了，这些人不是孙家的仆人，不是他可以随意指使的。
“我不是责怪你们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既然知道他去了东部，为什么不过去直接把他抓回来呢？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姓范的把空见山的黄金都拿走了吧？”
“孙老板，这黄金是你的事情，与我们可没关系。我们帮忙也只能是尽力而为。如果人在靖国，我们还能帮你把人找出来。现在人去了东部，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孙维善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几位仙长可不能撒手不管啊，空见山上上下下都在等着这笔钱呢。”
看着孙延平的面子上，这些金丹境的弟子不得不多解释几句:“不是我们不想管，而是我们真的管不了。你也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还是赶紧去空见山求援吧。”
“你们是天下第一大派的弟子，岂能怕了东部那些小门派的人。如果你们真的不愿意帮忙，那我也只好如实向孙掌门汇报了。”
“就是当着孙掌门的面，我们也是这么说。如果我们贸然行动，破坏了门派的大事，那孙掌门才真的不会放过我们呢。”
当年在青城的时候，张茶面对四大掌门，争锋相对，丝毫不落下风。这样的事迹，早已传遍了修行界。
如此人物，岂是他们几个金丹境的小人物可以招惹的。贸然进入东部，万一发生什么事端，他们稚嫩的肩膀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孙维善还不值得他们这样冒险。
见这些人对东部如此忌惮，孙维善不是很能理解。但是，看着这几位的表情，也不像是在说假话。真要是胡说八道，将来事情闹到孙维善跟前，他们也难逃责罚。
“那该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孙维善才真的慌了。以前，凭着孙家的名号，他就能够随心所欲，搞定一切。向来高高在上的他，真没有处理这方面事情的经验。
这个世界好像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了。孙维善总以为凭着空见山的名头，到哪里都是无往不利。可这些空见山出来的人，都觉得为难，那他就更无计可施了。
“我们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要么是自认倒霉，自己拿钱出来把这个窟窿填上，要么还是向孙掌门求助吧。”
“这么一大笔钱，我孙家也拿不出啊。”孙维善哭丧着脸说道。
几位空见山弟子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们只能帮到这里了。
当孙维善深陷绝望之中，如丧考妣的时候，范家却在历山开始了新的生活。
长安城人多眼杂，范怀民觉得不是特别安全。
青城，范怀民也是不敢去的。那里修行者众多，其中有不少是来自空见山。如果去青城定居，感觉上更像是自投罗网。
思来想去，范怀民最后选择了历山。
历山不像长安城和青城那样名气大，但作为张茶最早的发家之地，这里同样很繁盛，比起晋阳要胜过很多。最重要的是，这里来自晋国的人不多，碰见熟人的可能性不大。
来到历山没多久，范怀民就喜欢上了这里。
“范老爷子，早啊，今天来点什么？”
“一笼包子，一碗小馄饨。”
“好嘞，您先坐着，一会儿就给您送来。”
范怀民在路边的早点铺子坐好，一边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一边等待老板给他准备包子和馄饨。
以前别人都喊范怀民为范老爷，在这里新街坊们喊他范老爷子。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感觉完全不同。他更喜欢后者。
人海茫茫，范怀民不信孙家的人能找到历山的这个小巷子里来。安顿下来之后，他觉得如果遮遮掩掩的反而容易让人怀疑，不如大大方方地跟其他人一样，正常地生活。
很快，范怀民就跟周围的人打成了一片，他成了众人口中的范老爷子。至于他叫什么名字，也没什么人关心。有一个姓，可以跟其他老头区分开来就足够了。
以前他是范老爷，看似在晋阳城很有地位，但在孙家人面前，他永远都是奴才。说白了，范家的命运完全掌握在孙家人的手里。
现在，在外面，他是悠闲的范老爷子，大家对他都很尊重。回到家，看着用功修行的孙子，他更觉得志得意满，此生无憾了。这个未来的仙人，是他的亲孙子，以后再也不用给别人装孙子了。
不一会儿工夫，包子和馄饨做好了，端了过来，范怀民吃着鲜美多汁的包子，喝着热气腾腾的馄饨，觉得浑身舒坦，无比畅快。
这时候，突然身边有人大喊一声:“老板，十笼包子，十大碗馄饨。”
这声音好似惊雷，范怀民被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勺子掉在地上。
注意到范怀民的反应，来人连忙说道:“老爷子，不好意思，我嗓门比较大，刚才开口的时候没注意。要不这样，今天你的早饭我请了，算我给赔礼道歉。”
范怀民看着身边的这个魁梧的黑大汉，心里有些发虚，陪着笑脸说道:“我没什么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
老板走了过来说道:“原来是熊大哥回来了，您可有日子没过来了。”
“最近去青城送货，这不是刚回来吗，我就过来尝尝你们家的包子。你是知道的，我就是喜欢你们家包子的味道。这么长时间没吃，还真有些想念。”
“那行，我这就给您准备去。你们俩刚才这是怎么了？”老板关心地问道。
范怀民还没来得及开口，黑大汉抢着说道:“我嗓门有点大，差点吓着这位老爷子。老爷子的早饭我请了，记在我的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