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看着迷雾重重,其实就隔着一层膜一层纸,用手指轻轻一捅就破,露出迷雾后的真身。
在今年上半年夏文阳的权势到达了人生的顶点的时候,也暴露出了他六亲不认的饕餮本性,不免让人忌惮。
赵长安突然明白了其实夏文阳也不傻,在算计陶龙荣的时候,把‘利益’这个杠杆用得炉火纯青。
在他看来,牛蒙恩不会自不量力的谋划绿园,绿园也没有这个能力侵吞安居,而处于自保,一旦绿园想要算计文阳集团的时候,安居建筑也肯定会设法阻止。
这样一来,文阳集团,安居建筑,绿园集团,在山城地产业就形成一个稳定的铁三角。
只不过那时候得意忘形的夏文阳,忽视了最要命的一环,就是牛蒙恩和单嫱之间发生的感情危机。
单嫱之所以当时还没有离婚,既是牛蒙恩不愿意,也是害怕影响单彩的高考。
而夏文阳则是认为,一个有钱有本事的男人,哪个不花?玩个女人而已,叼大的小事儿!
安居集团这么大的体量,牛蒙恩能干,单嫱有资源,本来就是最佳的强强结合,况且女儿都这么大了,又那么优秀,单嫱除非疯了,才会真离婚。
而且在事实上,事情的发展似乎也印证了夏文阳的判断,开年以后单嫱还来过两次山城,也没哭没闹没给谁甩脸子。
然而这件事情的转折点,就是在三月底。
那个蓝蔚和她的妹妹,父母,村子里的一大群亲戚,拿着化验单冲进了牛蒙恩的办公室。
把这层纸彻底的挑破。
单嫱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和牛蒙恩离婚,并且分别走了郑市大量的不动产,以及安居建筑50%的股份。
随后,单嫱要把手里30%的股份卖给纪连云,这可把牛蒙恩气得够呛,不过夏文阳确实乐见其成,纪连云拉着夏文阳和牛蒙恩深谈一次以后,牛蒙恩也表示了认可。
这明显是纪连云看到自己一手打下来的江山,却要被绿园总公司鸠占鹊巢非常不满,想要联合牛蒙恩和夏文阳。
结果在签合同的前一天,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勃然大怒的邢大立带着一群公司高层,还有一群股东,来山城威压纪连云,没有办法的纪连云——他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和绿园撕破脸,和绿园后面的七八个股东全部翻脸。——只好把这30%的股份,以着绿园集团的名义买了下来。
这个结果虽然出乎夏文阳意料之外,不过绿园的近期规划夏文阳之前就从纪连云手里知道了,就是下一步集中力量拿下江城市场,站得一席之地。
所以并没有引起夏文阳的警惕。
不过这只老狐狸有着天生的危机意识,不然他怎么在五一以后,就莫名其妙的给了夏文卓前后总共四百万;而且还是全部的现金,却不是安全快捷方便的转账。
“三哥,夏文阳已经把路走绝了,他完了!不过下一段时间你不要去参与对他的撕咬扯肉,因为他最后的反扑也绝对会很狠辣。”
赵长安说着话,心里面却是若有所思。——这一整件事情,有问题!
之前他之所以没有意识到,是因为他对单嫱的尊敬,不愿意去深想涉及到她的事情。
徐三低头又想了一会,才高兴的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真是这个理儿!啧啧,夏文阳手里可有不少好东西,文阳地产,水泥厂,啤酒厂,你三哥不懂也没这个资格;茶叶厂和茶产业基地,那是陈凡平的肉,我不懂也没这么多的钱,服装大市场我也不敢想,那块肉打着灯笼也轮不到我。不过他手里的沙场,采石场,砖瓦厂,装修公司,除了那个块破产的预制板厂,别的可都是日进斗金一年三五十万没跑!”
说着说着,徐三已经是手舞足蹈,两眼冒光:“我也没那么大的胃口,沙场,采石场给我就足够了!”
“三哥,你真要有想法也行,千万别当第一个吃螃蟹的,螃蟹临时的时候那一钳子,万一让它机夹住了,可不是开玩笑。”
这时候赵长安心里面的一个疑问,可把他给折磨的不轻,也没有心情和徐三多说,想着是不是到卫生间去打一个电话询问。
“行,你三哥这么多年走过来,要不是精一点,坟前的柏树都有十几米高了。”
自认为想明白,想通达的徐三,这时候简直就是豪情壮志,站起来说道:“三哥去按个摩,好好想一想应该怎么搞;一起!”
“三哥,我俩现在还不适合这个,你去。”
赵长安笑着拒绝。
“那也是的,你俩要过去,估计这个茶楼的技师都要抢着给你俩按脚;哈哈,那不是你俩养生享受,而是这帮老娘们儿占你俩的便宜。”
徐三笑着表示理解。
“三哥你这么说我还行,太子就有点言过于实了。”
“文烨的味道不是你能欣赏的,有些老娘们儿就爱这样的。”
徐三的话,说得文烨的一张脸直发黑。
这时候,大包间那边,孙一阳,覃有源,钟连伟,楚绍之在打麻将,邱启,钟世明,闵明飞洗脚回来接了范勤伟,彭召华,杨捷的班斗地主。
“我给蔷薇姐打一个电话。”
看到徐三出了包间,赵长安和文烨说了一句,拿起手机走向卫生间。
虽然赵长安和文烨是没啥不能让对方知道的兄弟,不过这件事情太过于敏感,处于对单嫱的尊重,赵长安还是得主动避开文烨,不让第二个人在场。
在卫生间里,赵长安用凉水洗了个脸,猛一清醒。
他什么都不多想,直接拨号。
这时候,是8月6号的凌晨十六分。
“嘟,嘟,嘟,~”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接通,里面传来了单彩的怒气冲冲:“赵长安,你想干啥,要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看我,看我,哼哼!”
“给我,我的电话你接个啥?要是你想和赵长安说话,用自己的手机打;你还没给他电话号码吧,长安,啥事儿?”
单嫱从不满的单彩手里,夺过了电话。
“姐,没啥事儿,就是刚才和山城那边通话,我无意中想着,要是当时你把股份卖给了纪连云,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咯咯~”
单嫱在那边笑了起来,并且伴随着单彩‘有啥好笑的,大晚上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的抗议。
“其实至此至终,我没打算把股份卖给纪连云。”
“啊?”
是那边单彩的惊呼。
“姐,”
赵长安感动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只是老老实实的说:“不值得!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用说谢。”
单嫱的话,很平淡,然而在这句平淡的话里面蕴含着的意味,则是气象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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