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愿夺过管家权第二天,就把侯府管事召来兴华苑。
侯府四十个下人,有十个管事。
这些管事仗着在侯府的资历,哪怕见识过姜时愿的雷霆手段,依旧不把姜时愿放在眼里。
“往日侯夫人不会让奴婢等人在此干坐,少夫人不懂管家的话,还是先去请教侯夫人吧。”
“世子的丧事需要操持,灶头上也需要人盯着,少夫人没其他吩咐,奴婢先下去了,免得耽误了时间。”
“奴婢也有事要忙,过两天再来向少夫人赔罪。”
……
破晓和向阳一左一右立于她身后,看到管事们这样的态度,气得捏紧拳头。
姜时愿察觉到,微微勾唇,喊住了其中一个人,“赵嬷嬷,后厨是你负责的对吧?”
赵嬷嬷顿住脚步回头,“承蒙侯夫人信任,自十年前便将侯府后厨交到老奴手上,老奴尽心尽力,还算对得起侯夫人。”
“是吗?”姜时愿冷哼一声。
她突然拿起其中一本账册砸过去,厉声道,“那你就解释一下,什么样的韭菜需要二钱银子一斤?
又是什么鸡生的蛋,需要二十文一个?
为什么账册上有一百二十二两七钱的账目对不上?这些钱哪里去了?
你今天要是不交代出来,我就当是你贪墨了,送你去应天府!”
赵嬷嬷被账册砸得两眼发黑,双腿发软。
这样的账她做了十年,从来没有被看出来。
姜时愿怎么会在短短一夜之间就发现?
“少夫人,我不知道啊,侯府需要老奴就买什么,那韭菜就是这么贵老奴也没办法……啊!”
赵嬷嬷话还没说完,又被飞过来茶盏砸得惨叫出来。
其他管事被这一幕吓得脸色发白,定在那里动都不敢动。
姜时愿冷笑:“一只肥鸡也才80文上下,鸡蛋你敢做二十文一个的账?”
“少夫人冤枉啊,老奴真的是照实写的,要说贵也是那些黑心人见侯府高门大户,故意宰的侯府。”
赵嬷嬷顾不上头破血流,跪下砰砰磕头辩解。
姜时愿道:“冤不冤枉,自有人来跟你对质。”
接着,她又拿起另一本账册,“这是侯府采买上下每日所需的账册,是谁负责的?”
钱妈妈心惊胆战,“是奴婢负责的。”
姜时愿只念了两样东西的价格出来,“哪家布庄棉布8两一匹?丝绸270两一匹?”
钱妈妈扑通跪下,“侯府一直都是在恒记布庄采买这些,奴婢也是照着前头的管事做。”
姜时愿似笑非笑,将这本账册放到一边,拿起别的。
余下的管事满头大汗,腿肚打颤。
在姜时愿沉默的几息里,他们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姜时愿把桌子上的账册全部拿起砸过去,“我给你们十天时间,把这一年你们负责的账册重做一遍。
要是做不好,证明你们无法胜任管事的位子,那换人来当这个管事。
我从学说话就开始看账本,什么东西什么价,我比你们更清楚。
拿起你们的账本滚出去,账目清楚了,我既往不咎。
否则主仆一场,最后对簿公堂可就不好了。”
“是,少夫人。”管事们再无先前的轻视,战战兢兢捡起各自的账本逃也似的离开兴华苑。
向阳生气地道,“韭菜最贵的时候就卖二十文一斤,鸡蛋六文,她们这是骗侯府的钱。”
破晓也低声询问:“少夫人就这么放过她们吗?”
姜时愿轻笑,“怎么可能呢?”
昨晚看到账册时,她都惊呆了,做事的人捞油水很正常,但侯府这帮管事是将原主当成钱庄提钱啊!
处置她们之前,也得让她们先将贪了原主的银子吐出来。
至于一年以前贪的是侯府的钱,她才懒得管。
堂堂侯府,就跟被蛀空的大树一样,从上到下没一点好的。
要不是答应了帮原主报仇,姜时愿是一刻都不想在永安侯府多待!
“破晓,你今天再帮我去送几封信。”姜时愿把昨晚就写好的信递给破晓。
“是,少夫人,”破晓接过来,问清是什么地方后,马上就离开。
“向阳,一会儿我要出去,不管是谁来找我都拦着。”姜时愿吩咐,“你先出去吧。”
“是。”向阳退了出去。
昨天给杨氏家族的地契只是一部分。
原主虽然逆来顺受,但也没有什么都让杨承霄知道。
剩下这一部分地契没写到嫁妆单子里,是原主父母暗中给她的私产,就是担心侯府委屈她。
姜时愿看过这部分田庄铺子的账册,便是躺着什么都不做,每年也有十多万两银子的进项。
姜家可能将三分之二的家产都给了原主。
可惜……他们还是低估了永安侯府吃人的狠毒。
永安侯昨天要求姜时愿操持杨承霄的丧事,姜时愿直接从公中支了二千两银子给管家,让管家负责。
至于让她戴孝守灵?
想都别想!
杨承霄不住兴华苑,但原主还是给他添置了衣物。
他没穿过,正好方便姜时愿。
没多久,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在永安侯府后门出现。
就算是杜氏在这里,也认不出这少年的姜时愿。
姜时愿大摇大摆走出去。
姜时愿出生在末世,后来因为强大的武力值成为一个人类基地的负责人。
只是人类消灭丧尸后,她就旧伤复发死了,连人类的新家园都来不及看一眼。
京城的热闹繁华和安宁是姜时愿从未见过的。
光是站在人群里看着周围形形色色过往的路人就让姜时愿生出一种美好。
不过姜时愿没让自己沉浸太久。
她还要找人!
京城东边是皇城和勋贵以及各个衙门,南面是小京官和没落世家,西面是平民百姓,北面主要是商户。
姜时愿要找的人就在城北。
这个地方也是原主从杜氏那里听来的。
至于还在不在那,姜时愿也不敢保证。
原主的陪嫁不是死了就是被侯府发卖,姜时愿并没有可用之人。
姜时愿正想着去租辆马车,前方突然有一匹受惊的马发疯似的朝她冲过来。
“小心!”一道鞭子破空席卷过来。
姜时愿侧身躲避鞭子,正好和鞭子主人的目光对上。
真是冤家路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