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真相

“陈晏安。”

陈晏安目色一沉:“元废妃,贫僧和你无冤无仇,你休要诬蔑贫僧。”

“呵!”元虹惠冷声嗤笑,“你是和本宫无冤无仇,可你和韩芙堇有仇,你恨她琵琶别抱,不是吗?

可笑地是,韩芙堇被你害得那么惨,却当你是好人,甚至在临死前,求陛下饶你一命,放过陈家。

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元虹惠笑得前俯后仰,犹如一个颠婆。

“不许笑了!”皇帝怒斥,“元虹惠,你告诉朕,芙堇临死之前,究竟为什么非要朕放过陈晏安?”

“陛下以为呢?”

他以为芙堇爱得自始至终都是陈晏安,所以哪怕要死了,她不忘求他答应,放过他,放过陈家。

“说!”

元虹惠勾起唇角:“妾身偏不说。”

“你不说,朕杀了禽长泽。”

“泽儿是您的亲儿子!”

皇帝不为所动:“韩晋成,杀了禽长泽。”

“是。”

眼看韩晋成把刀架上禽长泽的脖颈,元虹惠一边落下两行万念俱灰的浊泪,一边怨恨地扬起唇:

“住手!我说!”

“韩晋成,停手。”

“是。”

“元虹惠,说。”

“韩芙堇身困偏殿,差点被火烧死,是陈晏安不计前嫌,不顾前程名誉救她,她心存愧疚,所以求陛下饶过陈家。

可怜陛下什么都不知道,以为她心系陈晏安,日日逼她、迫她,叫她郁郁寡欢,最终香消玉殒。

皇帝陛下,是你害死了韩芙堇,是你——”

这话一出,元峻一目光巨颤,他提步上前,抡起手掌,又扇了元虹惠两个耳刮子:“孽障,住嘴!”

“呵……呵……”

元虹惠顶着红肿的脸,痴痴大笑。

她曾在年少时分,对皇帝一见倾心,从此,她的眼,她的心,全是他,为了他,她付出了一切。

可这一切,因为韩芙堇的出现,变得无足轻重,她悲愤,她不甘心,她不计一切地,和她抢夺。

然后,她赢了。

但其实,她从来没有赢过。

“哈哈哈……”

元虹惠仰面大笑,越发张狂,皇帝大袖一甩:“韩晋成,把元虹惠拖下去,剥皮、抽筋、碎骨。

朕要她不得好死!”

“是。”

元虹惠被拖出去许多远,正殿还能听见她癫狂的笑声,皇帝瘫在帝座,气息被怒和伤激得混乱而污浊。

秦长风拢袖一咳:“元廷尉,你该继续了。”

“啊?哦!”元好问深吸一口气,竭力压下心里的滔天骇浪,“陈晏安,元废妃所言,是不是真?”

“不是。”陈晏安双手合十,“贫僧不恨先皇后,贫僧只觉对不起她,所以日日跪于佛前,诵经赎罪。”

“是啊。”陈晏生急忙接话,“元廷尉,晏安吃斋念佛五年,没有一日懈怠,这事儿陛下最是清楚。”

“朕不清楚!”

十余年了,天子夜夜噩梦,梦里皇后性命垂危,却拉着他的手,一遍遍地哭求,求他饶过陈晏安。

因为陈家,他恨了芙堇十余年!

“咳咳咳……”

皇帝抵不住伤,暴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鲜血不断地从他嘴角渗出,就好像他快要死了似的!

沈御医连忙搭皇帝脉搏,帝脉一会儿汹涌似江海,一会儿稀薄如云雾,他的脸一瞬间白成了纸。

“求陛下息怒。”

沈御医的骇然落到朝臣眼底,不由地叫他们生出惊天恐惧。

储君未定,若天子崩在这里,那——

廉聿为急率众臣跪到地上:“求陛下息怒!”

然,任凭朝臣的喊声响亮如雷,皇帝听不见,他觉得自己正坐上一叶扁舟,要前往遥远的彼岸。

眼看皇帝不行了,梁太子又高兴地卷起唇角:“宁姑娘,你说西汉帝若是死在这里,大兴会发生什么?”

大兴生乱,西汉衰颓,秦长风会死无葬生之地。

溶月的四肢百骸,心肝脾肺,忽然间抖成一张风中的筛网。

她僵硬地低下头,目光掠过孔洞,东梁、北魏、南唐使臣的脸上,欣喜如花,正急不可耐地绽放。

怎么办?

就算秦长风智若妖鬼,算无遗算,只要天子驾崩,也成枉然。

恐慌似瘟疫,于瞬息之间撅住百官,一个年轻的臣子挨不住这等折磨,急急朝廉聿为拱起手来:

“司徒大人,情势有变,请您立刻拿主意,迟则生乱啊!”

廉聿为不敢躲,目光深沉地扫过元峻一、陈知韫、韩彪等世家重臣:“诸位大人,你们怎么说?”

诸臣沉默之际,陈知韫当仁不让:“陛下龙体要紧,不如让堂审暂歇,先命御医救治,再定储君人选?”

“只能这样了。”

廉聿为颔首,转头朝秦长风躬身:“三殿下身份不明,在真相浮世前,请殿下呆在北宫,不要妄动。

来人,送三殿下回北宫。”

陈知韫闻言,不着痕迹地卷起唇。

今日一歇,使臣必会伺机而动,在大兴兴风作浪。

西汉完了。

梁太子终于止不住欣喜,哈哈大笑。

“宁姑娘,孤还是赢了。”

是啊,梁太子还是赢了。

禁卫冲进正殿,杀向秦长风。

秦长风归然不动,目光灼灼地看向皇帝:“父皇想去见母后吧?就是不知道父皇此去地府,能不能见上?”

为何不能?

堇芙这么爱他,一定会来见他。

此时,禁卫冲上了高阶。

“三皇子,请吧。”

秦长风不动,目光还落在皇帝脸上:“父皇冤死母后,母后不恨,不知道父皇冤死儿臣,母后恨不恨?”

一定会恨!

皇帝睁开眼,彼时,禁卫已经拔出长刀,要杀向秦长风,他登时坐起身,大吼一声:“滚下去!”

“是。”禁卫倏然停手。

禁卫一退,秦长风懒懒地拂了拂衣袖,语气讨人嫌地说:“廉司徒,本殿累了,你去搬张椅子。”

“……”

廉聿为傻了。

别说他已位列三公,就算还是一个小官的时候,大兴也没有一个皇嗣敢如此傲慢地指使他做事。

“老三,差不多得了!”皇帝怒斥,“廉司徒是三朝元老,功在社稷,不是你一个皇子能乱来的!”

皇帝没有纵容秦长风,让廉聿为和百官忍不住想要赞叹天子英明,可这赞叹还没说出口,又听皇帝说:

“你过来,坐到朕身边。”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