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继?”
“可以过继,也可以传位给兄弟,反正父皇膝下还有两个皇子,顽顽若是无嗣,某叫他们继位。”
眼见秦长风说得从容不迫,溶月若有所思地问:“殿下一早想好了?”
“恩。”
秦长风笑着搂住她:“顽顽的身子是某弄坏的,如果养不好,是某的责任,后果自然也该由某担着。”
“不全是殿下的责任。”
“恩?”
“我知道避子汤不能多喝,但因为不想和殿下牵扯不清,所以一顿不落,这事儿我也有责任的。”
“既然你我都有责任,那就一起将功补过。”说罢,秦长风覆上溶月,“今夜,让我们不眠不休。”
“……”
她可不想死在榻上。
溶月点住秦长风的唇:“殿下且慢。”
“又怎么了?”
“臣妾有个疑问,想请殿下解惑。”
“不能明天吗?”
“不行,我会睡不着。”
秦长风长叹一声,一边又坐起身,一边怨念道:“难怪郎君逛窑子的时候,总嫌家中妻室太贤。”
“呵——”溶月红唇一卷,“殿下不比别家郎君,殿下若是嫌弃妾身,自可去寻侧妃,良娣、良媛。”
“某不是这个意思。”
“管你是不是,今夜,妾身不伺候了。”
“好顽顽,某说笑呢。”
秦长风连忙缠上佳人:“外头全是下人,若叫他们知道,某被你赶下榻,回头不得狠狠笑话某?”
宫人才不会笑话秦长风,她们只会笑话她,还有那些侧妃、良娣、良媛听闻了,也会乐得忘乎所以。
想到这里,溶月又勾住秦长风脖子:“殿下若肯解了我的疑惑,我让殿下尝些新鲜乐子,如何?”
“什么乐子?”
“勾栏伎俩。”
秦长风下身一紧,露出急切。
“好顽顽,你快问。”
“是谁杀了魏太子?”
秦长风本是欲火焚身,却因为这个问题,淡了两份心思,他笑着反问:“顽顽觉得是谁杀了他?”
“陛下,或者殿下。”
“聪明,对了一半。”
“怎么说?”
“父皇的确差人去杀魏太子,但去得不巧,撞上了另一波杀魏太子的人,两波人打成你死我活。
北魏太子见机逃脱了,但他只逃走了一刻钟,又撞上某的影卫,然后,他被影卫一剑穿心。”
东梁、南唐暗下结盟,有意笼络北魏,共伐西汉,西汉既知道,便一定会出手,阻断这种可能。
所以,无论皇帝,或者秦长风出手杀魏太子,都是顺理成章,但第三波人,又是谁?
“陛下的人撞上的是谁?”
“魏帝亲信。”
“怎么会?”
“为什么不会?
对魏帝而言,一个多年不见的儿子远不及天下一统重要,他觉得用一个儿子换西汉信任,值得。”
都说皇家无情,诚不我欺。
溶月抱紧秦长风:“幸好,陛下不似魏帝。”
“顽顽确定?”
“什么?”
秦长风又笑,笑容里多了三分怅惘:“父皇的确不如魏帝绝情,可是某照样死过一回,不是吗?”
“你——”
溶月惊呆了。
“某怎么知道的?”
“……恩。”
“猜得。”说着,秦长风唇角上扬,扬去了怅惘,只留下得意,“不过某没想到,竟能一猜及中。”
“……”
“顽顽还有问吗?”
这会儿的她,哪怕还有问,也没法问了吧?
“既然没了,那——”秦长风倒向卧榻,手脚散开,面上浮起慷慨就义的决绝,“顽顽,来吧。”
“呵……”
上一世的秦长风为何会死,死于谁之手,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一世,他会活着,活到寿终正寝。
“秦溪辞,陛下的心如何,我不敢断言,但我的心,将一直与你同在。”
说罢,她吻住了他。
一夜荒唐。
这荒唐几时停的,溶月不知道。
她醒来的时候,罗帐低垂,帐后只有一点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她躺了一会儿,才挣扎着坐起身。
后腰,酸得发疼。
秦长风这厮一旦上了榻,必化身成一头凶兽,早知道她就不该撩他,他是舒坦了,她却难受死了。
最过分地是,他明知道她难受,就是不肯停,生生闹了大半宿。
“唉……”
溶月哀叹一声,叹息未落,林缨眉开眼笑地掀开罗帐:“奴婢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万福金安。”
“还是叫姑娘吧。”
“那怎么行?太子殿下走得时候特意交待了,让奴婢们切切记得改口,以后都要尊称您太子妃。”
奴婢们?
这人该不会一早起来,就把寝宫上下的几百奴婢召集到一块,郑重其事地交代她们改口的事吧?
想到他立在人前说这番话的正经模样,溶月的脸立时因为羞涩,红成了一片。
“殿下几时走得?”
“卯初。”
那不是误了早朝吗?
今日朝上该不会有人弹劾他重色误朝吧?
溶月面上的潮红又褪。
“林缨,现在几时了?”
“快午时了。”
“怎么不喊我?”
“哪是奴婢不想喊,是太子殿下说了,不许任何人打搅太子妃休息,否则杖责三十,送掖廷局。”
“太狠了。”
“才不狠。”
林缨一边伺候她更衣洗漱,一边笑盈盈道:“冰姑姑说了,后宫是个吃人的地方,殿下越凶,旁人才不敢吃了太子妃。”
这话,有理,但不是全对。
御下讲究地是恩威并施,如果只有威,或能慑人一时,却很难长久,还容易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冰娘来了?”
“没,太子妃大婚前,冰姑姑和太子殿下讨了恩典,说要留在宁宅,好好照顾暖娘,殿下应了。”
“也好。”
冰娘和暖娘姐妹情深,好不容易团聚,是不想再分开了。
“太子妃,用膳吗?”
“用。”
林缨出去传膳的时候,溶月抱着暖炉,盘上坐榻,窗外,飞雪不停,屋檐、树梢、地上覆满一层厚雪。
几个宫人提着扫帚,正在清扫宫道。
没一会儿,林缨和止水领着一行提着食盒的宫婢走进了寝宫。
“奴婢给太子妃请安。”
“免了。”
溶月抬袖,递给林缨一个眼神,林缨会意,抓出一把金豆子,赏了一人一颗:“以后好好伺候。”
宫婢笑着屈身:“谢太子妃。”
“去吧。”
“是。”
宫婢退走后,止水和林缨忙着布膳,午膳不多,总共七八道菜,虽然菜式不多,却全是她喜欢的。
“请太子妃用膳。”
“好。”溶月一边提起箸筷,一边问,“我没起身的时候,有人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