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父13

和大部分家庭一样,大姨家就一个儿子,所以不涉及其他问题,最后肯定是要表哥来养老的。所以也就没有分家另过,只等着老姐也出嫁后,所谓的家底就都是表哥的了。而老姐一提出念书,就涉及要花钱的事。

钱都在一起,没法儿区分。如今再分家另过已经有些晚了。而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即使这时大姨跟大姨父提出分家,表哥跟表嫂也不会同意。

两个人早在背地里商量好了,趁这个机会把两位老人能推给老姐是最好不过的。老姐的意见是,只要让我念书,啥条件都答应。

这并不是表哥和嫂子坏,在农村,这样的情况下,大多数人会这样做,我也觉得正常。

大姐二姐看事情挺大,又捎了信儿让老姑回来,老姑在家里说话也是有份量的。最后拿了意见,达成了一致。如果念了考不上大学,就给老姐招个养老女婿(在东北的农村,如果是招的养老女婿,那个男人基本上不是丑,就是穷,不然谁会倒插门呢?)。如果考上大学,以后在城里住,就把大姨和大姨父接到城里去住。

反正表哥在老姐念书结束后便不再负责二老的生活。

或许是这个“不平等的条约”给的压力和动力,老姐重返校园后就特别地努力学习。当年就考上了高中,三年后就考上了吉林化学工程大学,果然努力见效果,真顺利。我觉得没有学不会的书本,只有没有用到的功夫。

她毕业后直接分配到了县里的炼油厂,那是全农安县最好的企业,虽然已经是发不下来工资。农安炼油厂可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厂子。

我在县里念书时,属于半封闭的管理方式,等晚上放学时,同学们会到外面的私人开的学生食堂去吃饭,一来二去我认识一个蹬倒骑驴的。倒骑驴是一种三轮车,前面两个轮子,后面一个轮子,就像是三轮自行车倒过来似的,动力在后面的轮子上。他就是农安炼油厂的,已经好几年没有发工资了。他们的厂子号称是两年不开火,开火赔两万,就这么一直耗着。这些职工都也不上班,就在大街上蹬倒骑驴来挣钱,按人数收钱,上车五毛,一个人也走,五个人也能拉。他也趁这个饭点来吃饭,学生食堂价钱比饭店便宜许多。有时我就趁他吃饭,骑上车挣个块八毛。那时饭钱也就一块,一块五。我紧紧时间就能挣出一顿饭钱。

老姐也清楚这是一家什么厂子,不能一进去就失业啊。她没有去报到,选择了复习考研。

表哥表嫂是非常的不愿意,如果考上了,就意味着还要继续念书,还得三年毕业。

这次大姨跟大姨父明确表态,必须供,不行就分家,把老两口那份地卖了供。

在两个人的坚持下,老姐又得以继续往上读,她直接考到了bj工业大学读研。研究生毕业后直接留在了伟大的首都――bj。这在小土龙又引起了一个轰动,在附近的屯子也成了新闻。

这下子,大姨,大姨父的腰杆直了,说话更有底气了。表哥表嫂也不再提当年的约定了。表哥跟表嫂每次见到我跟哥哥时都“语重心长”地说:“你们两个要好好学啊!”

口气不太对,压力好大。好在我跟哥哥后来都考上了重点大学。哥哥机缘巧合、也是通过自身的努力还出了国。我的成就比不上他和老姐,也还凑合,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农村人么,就爱比来比去的。老姐还是履行了当年的承诺,在农安县城给大姨大姨父买了楼房养老。

最后说二姐春桃。

二姐跟我最好,我也不知道为啥二姐对我那么好,估计是我长得小,又不淘,不惹人烦吧!

我喜欢二姐是因为二姐长得喜庆,鸭蛋脸,弯眉毛,眉毛不描也那么黑,但又不太黑,属于恰到好处那种。大姐老姐就特别嫉妒二姐的眉毛好,整天用火柴棍烧了的炭黑描,但怎么描也不如二姐的好看,人工的就是不如天然的。眉毛弯,嘴也是弯的,眉眼是向下弯,嘴角是向上翘,整天笑的样子。

妈就总说:“你二姐是福相,将来谁都比不上她,有福,你看那观世音,弥勒佛不都整天笑吗?”

我也发现了,所以我也学着二姐整天笑。

上学时,喜欢我的老师就说我:“你看高超,整天笑嘻嘻的,态度多好。”

不喜欢我的老师就说:“嗯,也不知道他天天笑啥呢,跟个傻子似的。”可能我笑得就是傻吧,毕竟我的笑是学二姐的,不天然。

二姐可爱睡觉了,只要有点时间她肯定就能睡一觉,所以我相信:美人是睡出来的。

东北的夏天挺热,而做饭又必须要烧火。农村的锅台(灶)和炕是连着的,所以炕很热。冬天倒是挺舒服,可夏天就不好,热得睡不着。二姐一来我家,就爬到柜盖上去睡。

农村基本上家家都有柜,大镜子要立在上面,还能留下六七十公分的地方,刚好够一个人躺。躺躺还行,但要是睡着了,翻身就会掉下来,毕竟有一米多高呢!

二姐不怕,非得要在上面睡觉,开始还行,睡得挺安稳。可有一次半夜,“扑通”一声把我们从睡梦里惊醒。发现二姐躺在地上,我们忙过去看摔坏没,二姐竟然没醒,还睡呢,真厉害。

二姐能睡觉,但干活也是把好手。做什么都特别利索,有时我家地没铲完,眼看雨季就要到,就没法铲了,二姐就来帮忙铲地。她一般是早晨早走一会儿,中午早回来一会儿,下午晚走一会儿,晚上晚回来一会儿。两三天就抵得上妈妈十天的量,用妈妈的话就是恨活儿。

后来我长大了些,也能下地干活了,也跟二姐似的,看着加把劲就能干完的活,就多干一会儿干完。

二姐嫁了个木匠,夫家对她特别好,都舍不得让她干活儿。每次回娘家都说越来越胖。但说她呆着不干活,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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