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刘文圭一语荐良将 周公瑾三计间二将

书接上回,却说有探马将严、王二人进犯之事报于孙坚。且说这严白虎本是吴郡盗贼,王朗本是会稽太守,只因孙坚破刘繇之时如摧枯拉朽一般,王朗惊惧,乃遣部将周昕与白虎缔盟。白虎亦有此意,遂与朗一拍即合,纠集万余人,使其弟严舆会合王朗部将周昕、周昂并二万人进犯毗陵。

刘繇降将陈横自恃骁勇,领郡兵往攻严舆,自清晨战至正午,士卒死伤大半,横为严舆一枪刺死,余部尽降。舆遂将横首级悬于高杆,遣降卒回报孙坚。X文台得知大怒,便欲亲提兵马剿灭严舆,张昭急劝曰:“主公乃三军所系,不宜亲涉险地,且江东初定,曲阿人心未归,不宜亲征。”文台谢曰:“子布之言,如同金石;然严王势大,军师卧病在家,诸将又随伯符讨伐祖郎,不在曲阿,不知何人可挂帅前往?”昭曰:“军师虽病,然必有破贼之法,何不请人求计?”文台从言,亲往刘玚宅邸。duqi.org 南瓜小说网

时刘玚突感风寒,卧病在床。文台方至府门,便有门童迎接,文台问曰:“是否当先禀报先生?”门童答曰:“先生已知主公前来,特地命在下相迎。”文台惊喜,随小童入内室。刘玚望见文台,正欲起身行礼,文台止曰:“先生病躯未愈,不必行此大礼。”玚谢,曰:“主公此来所为之事,吾已尽知。”文台坐床傍,执玚手问曰:“军师以为何人可为帅?”玚曰:“周公瑾计谋超群,智勇兼备,可堪将才。”文台踌躇曰:“只是公瑾年岁尚小,恐怕难以服众;若是吾儿尚在曲阿,严白虎又有何惧?”玚曰:“自古英雄出少年,公瑾来日必是江东柱石,吾以全家保荐,有何疑哉?”文台曰:“军师不必如此,吾明日即拜公瑾为帅。”

次日,文台赐周公瑾虎符将令,谓公瑾曰:“曲阿城中有兵马七千,汝可领五千兵马先行,如不胜,可返曲阿,某自当亲与严贼决战。”公瑾谢出,自思曰:敌众我寡,非奇策恐难得胜。一时无计可施。正俯首思计之时,不防一人快步而来,与公瑾胸膛相撞,二人摔倒在地。公瑾视之,乃鲁肃也。肃起身问曰:“公瑾可是有何心事?”公瑾素知鲁肃多智,乃求问破敌之法。肃沉思半晌,曰:“临阵划策非吾所长,若是徐元直在此应当有破敌之法。如今文圭卧病在家,公瑾何不往文圭处问计?”公瑾然其言,遂与鲁肃同至刘宅。

方至大门处,便闻小童诵兵书曰:“亲其所爱,以分其威。一人两心,其中必衰。”公瑾侧耳倾听,蓦地大笑,抚鲁肃背曰:“吾已有计破严舆之兵了。”肃不解,问其计,公瑾曰:“严、王合兵一处,则彼军势大,吾难克也;若施以离间之计,使彼生嫌隙,力不能施一处,则吾可一战而胜矣,此正《六韬》所言:‘一人两心,其中必衰’也。”肃方恍然大悟,公瑾大笑而去。

次日平明,瑜赴校场,点起兵马,差陈武为先锋,前至毗陵以东,贵湖畔下寨。严舆亦与周瑜隔贵湖对峙。舆探得周瑜兵少,又欺周瑜年少,乃与周昕、周昂商议曰:“孙坚一时英雄,今日竟遣黄口孺子对阵,焉能不败?汝二人领兵马往攻周瑜,吾领本部兵马接应。”周昂曰:“何须将军接应兵马?我兄弟二人齐上,定擒周瑜小儿来见将军。”遂定计今夜劫寨。

且说周瑜升帐坐于中军,诸将分列左右。只听得帐下一人禀曰:“恐严舆见我兵少,为求速战会趁夜劫寨。”瑜视之,乃降将是仪也。瑜笑曰:“只恐其不来劫寨。”遂传令周泰、蒋钦伏于左军,太史慈、陈武伏于右军,诸将安排妥当,瑜谓诸将曰:“此乃吾等报效国家之时,还望诸位同心戮力,以报君恩。”众将见瑜用兵动止有法,皆服其调度。

却说时至二更天,周昕、周昂果引本部兵马前来劫寨,昕谓昂曰:“汝可先行,吾引兵为汝后援。”昂杀入寨中,乃是空营,并无一人,料知是计,引兵急退,四下喊杀声起,太史慈、陈武引兵杀出,周昂兵马大乱。周昕闻营中喊杀声起,急引兵杀入,周泰、蒋钦又左右掩杀而至,大杀一阵,周昕大败,引百余心腹夺路而逃。周昂正欲拨马而逃,不防太史慈斜刺里杀来,将昂打落马下,生擒回寨。

且说周瑜得胜,问降卒曰:“汝等皆是周昕所部?”降卒战战兢兢曰:“亦有严舆兵马。”瑜闻言心喜,乃命释去周昕部俘虏。周泰不解,问曰:“擒来已是不易,何故纵去?”瑜笑曰:“吾自有妙计。”少顷,太史慈押周昂入帐,瑜亲释其缚,命以衣衣之。昂不胜惶恐,瑜抚慰曰:“将军莫要惊惶。吾若得将军之助,则事济矣。”瑜乃命人送昂出营。及周昂去后,瑜谓太史慈曰:“汝引五百轻骑,远随周昂,待其入营,汝可鼓噪而进;若严舆出兵,汝可引军而回,莫要恋战。”太史慈领命而行。慈引五百轻骑,远远觑见周昂入营,即刻使人擂鼓呐喊。严舆闻营外喊杀声起,急急忙忙点起本部近军出营交战。慈遵周瑜将令,及舆出营,便引兵退去。舆收兵回营,心中便生疑窦,不由想起数年前孙坚取汜水关之事;又有细作来报曰:“周瑜尽释周昕兵马。”于是心中更为疑虑,恐周昕临阵倒戈。

及至大帐,恰周昕、周昂两兄弟列坐左右,舆谓周昕曰:“如今吾二军合兵一处,倘若孙坚增兵势必力孤,不若你二人屯于贵湖以南武进县,以为掎角之势。”周昕因新败,士气不振,亦恐严舆夺己兵马,遂领本部进屯武进。

却说有探马报于周瑜,瑜抚掌大笑曰:“此二人果不出吾之所料。还需遣一人入周昕营寨,论以口舌。”是仪进曰:“许劭之弟许靖乃世之名士,避难会稽之时与周昕有旧,可使彼入敌营。”瑜乃修书文台,调许靖而来。靖至辕门,瑜亲迎入大营,谓靖曰:“今公来此,吾计成矣。”便使许靖夜至周昕营中。

是夜,靖混入昕寨,偷至周昕帐侧,突至其前,揖曰:“泰明别来无恙否?”昕惊曰:“许文休何以至此?”靖曰:“故人一别数年,甚为想念;闻泰明领兵前来,特来一叙。”靖只叙旧事,绝口不提军务。二人相叙约有一个时辰,昕曰:“天色已晚,文休何不在营中暂宿一宿,明日再归?”靖拜谢曰:“泰明心意,吾已了然。只是吾今夜来此,周瑜未知;恐其生疑,吾不宜久留。”昕只得礼送许靖出营。早有人密报严舆,至天明,舆慌忙引亲从入昕营问曰:“昨日许靖所言何事?”昕曰:“只诉当年旧事耳。”舆心中甚疑,不言而回。

却说周瑜见许靖回寨,自思曰:“此计虽成,然尚未足以离间二人。还需一死士往周昕营中下书,方可使彼二人自相残杀。”乃于军中阴募死士。果有一人自荐瑜前,瑜密召问之,乃吴郡人孙浚也,时在军中任校尉之职。浚泣曰:“严白虎杀吾全家,吾恨不得生啖其肉。如能助将军破贼,吾死而无憾矣。”瑜拜伏于地,谢曰:“某替吾主谢将军高义。此计万不可使人知晓。”浚慌忙扶起,指天盟誓曰:“将军,吾若泄密,必万箭穿心,死无全尸。”瑜心喜,密授浚计,命往周昕营中下书。

是夜,孙浚怀书信出营,径往周昕营寨。行至半途,果为严舆巡逻军士所获。军士拿住孙浚押至舆前。舆命左右搜身,左右果自浚身上搜出书信,呈报严舆。舆取览之,其书上写“周瑜谨封”舆大惊,取于灯下读之,乃瑜欲连周昕夹攻严舆之事。舆大怒,命取浚问曰:“此何人命汝下书?”浚怒目相视曰:“汝既获此书信,要杀要剐,何必多言。”舆大喝,命将孙浚牵出斩首,浚仰天叹曰:“可惜许文休一番说辞尽赴东流矣。”言讫,引颈受戮。

严舆既斩孙浚,怒火冲天,尽提兵马要与周昕决战。行至昕营寨数里之处,才有探马报于周昕,昕大惊,匆忙集结兵马相抗,军士无不惊恐。舆领兵攻破营门,周昕慌忙披挂上阵,挺枪直取严舆,舆仗勇武,战至二十回合,将周昕挑于马下。周昕兵马见主将已死,急忙四散而逃,周昂不能抵挡,只得单骑逃回会稽。严舆大杀一阵,正要收兵回营,忽听四下号角声起,周瑜白甲白袍引军从背后杀来,却是周瑜兵马四面掩杀而至。舆大惊,料不能抵挡,只得委身而走,正遇太史慈掩杀而至,舆惊慌失措,为慈一戟刺死,余众皆降。

却说周瑜得胜回营,正欲报捷,忽有一军士入帐奏曰:“有一人捧周昂首级来投。”瑜命人迎入帐中,见其身长尺,乃会稽馀姚人,姓董,名袭,字元代。瑜大喜,表为奋武校尉,班师回城。

却说有败军报入吴郡,严白虎大惊。其所恃者唯其弟严舆,如今严舆已死,白虎恐孙坚趁势攻吴郡,只得修书往会稽求于王朗。正是:昨日二将刀兵向,今朝又欲结同盟。欲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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