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巷路边, 两侧的银杏叶簇拥着秋日阳光的温柔,光线透过叶片,落下一地金黄的斑驳。
夏星晓下楼的时候, 时砚池就站在马路边,周遭是熙熙攘攘往来的大爷大妈, 他格格不入地站在那里,只着一件连帽卫衣, 浑身带着股子少年气。
两人就这么站在路边傻笑,时砚池朝她伸手, 指尖相接的一瞬间,就被拽进他的私人领域。
“你怎么惹我妈了?”
“我哪敢惹阿姨, 就是定了箱燕窝送过去, 那几个阿姨吃得可开心了……”
汪静打着几块钱的小麻将,却要搭上几万块的燕窝, 不气得脑溢血才怪。
夏星晓忍不住笑了, 伸手拉他, “你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时砚池顺势就把人带进臂弯里, “为达目的, 在所不惜。”
是他了, 这人一点没变。
很多人给时砚池张贴的标签就是有钱、帅气、能力强, 其中殷实的家境一直是排在首位的。
而他最开始吸引夏星晓的却跟家境毫无关系,是他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学霸光芒。
他在高中时最经典的语录就是:完全不知道物理和数学怎么扣分, 虽然听着让人有些许不适, 但确实拿捏了智性恋的她。
夏星晓戳戳他的胳膊,感受衣料下一周未碰的手臂,察觉到肌肉线条更明显了, 她脱口而出,“你背着我举铁了?”
他眼里带着沉沉烟火,故意用了点劲儿箍她,“回家让你仔细检查。”
夏星晓无视自己很热的耳朵,用力挣扎,“孔雀开屏,谁要看你。”
不出意外,莱诗邸的房门刚一开启,人就被他抱到玄关柜上。
她被亲得晕晕乎乎,眸光艳潋中看见门口自己的巨幅画像,羞耻感一秒上头。
她捶他硬邦邦的胸口,“去房间……”
两人的唇只离开一秒,衣服就离了身,时砚池如她所愿地把人掳进了卧室。
事后,她被时砚池抱着进了浴缸,整个人倦懒地趴在他的胸前。
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身后,温热的大掌在白皙如雪的美背上轻抚,时砚池的眸色深沉,“你申报的AI新闻闹得太大了,取消评选资格是宣传部的决定,你们台里也左右不了……”
夏星晓闭着眼,在他怀里点头,“说实话,这个奖我以前挺想得的,可上次听温潇潇说完,知道这个奖项下那么多黑暗运作,现在觉得也挺鸡肋的。”
“明年你申报,我给你看着,谁都别想暗箱操作。”
她笑着答:“好”
窗外风声呼呼,只剩淡淡的霞光还没落尽。
蒸汽在弥散,镜子模糊了,沐浴的香气填满整个浴室。
“当年为什么转专业?”
时砚池湿漉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带来一阵温润的触感。
“那时候就想着快点赚钱,以为金融行业遍地是黄金……”
她扯动唇角,“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做了新闻行业。”
“纪碧云会受到法律制裁吗?”
过往的时光里,晕染了多少苦难,都是这个女人带来的。
“会。”
生意场上的斡旋,时砚池不愿多说,这里面弯弯绕绕,多少有点踩线。
“那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做?”夏星晓睁着一双水眸,湿漉漉的手指咬在嘴里,还是想不通。
把她发皱的手指抽出来,他淡淡开口,“时序和我妈办了离婚证,还是没有娶她的打算,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了……”
时砚池的语气像在讲陌生人的故事。
“你爸爸真的是个渣男。”
纪碧云固然可恨,可三人爱恨情仇的始作俑者还是时序,要是他能结束一段感情再光明正大地开启下一段,事情的结局也许不会这么惨烈。
“你以后会不会……”
夏星晓正要开启无限联想,唇上突然一痛。
时砚池一口咬了上去,他视线重落在那张粉雕玉器的小脸上,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焕发柔嫩的光芒,晶莹的水珠像细小的钻石在闪烁,偏偏一张嘴就气死人。
“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毕竟在你这里栽了,但是自制力还是有的,单身那么多年,你真当你男人没人要?”
“别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他身子前倾,把人往怀里箍了箍,“你要是还有力气,我们就做点别的……”
“滚。”
夏星晓朝他脸上泼水,两人打打闹闹地洗完了澡。
第二天睁开眼,身边一侧已经空了,下床后发现时砚池在厨房,有食物的香气,她忍不住走过去从后面环住他的腰。
刚想称赞他的厨艺,余光中就瞥到了垃圾桶里惨不忍睹的半成品,还是违心地说了一句,“老公,你好棒。”
这话显然特别受用,时砚池慢慢转身,用空着的那只手揽住她的腰,低下头轻轻地凑过来。
这个吻温温热热的,再抬头时,他的眸色明显暗了,眼神中透露着意犹未尽。
夏星晓被这个眼神惊到了,昨晚的记忆全被勾起,慌不择路地往客厅跑,身后是他毫不避讳的嘲笑。
“慢点跑,小心又摔跤。”
两人昨天的注意力全在床上,现在细细打量客厅,她发现家里变化不少。
她因为患有平地摔跤综合症,身上经常出现淤青,时砚池跟她住了几天就发现了,她不在的这一周,家里所有的家具都换成了圆角的。
吃饭的时候,时砚池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去上班。
夏星晓摇摇头,喝一口牛奶,视线聚焦在机上,她在刷工作群里的消息,休假之后是可以预见的忙碌,什比克冬季论坛就在月底,群里已经开始接龙,统计人数上交护照。
和温潇潇的约定还作数,她叹了口气,默默地接了龙。
时砚池见她一点都不专心,直接把手机抽走,“要不要去MUSE?”
四目相对,夏星晓拿起一个可颂入口,脸颊徐徐地动。
“我去干嘛?”
“给你老公挡桃花。”
她拿回手机,继续一心两用,“没这个必要了吧,我上次去的时候,就连打饭阿姨都知道你有女朋友了。”
时砚池一直看着她吃,现在才露出一个笑脸,“你跟她表明身份了?”
夏星晓白他一眼,“我什么都没说,她打饭的手都抖了,我怕再说两句,她就要哭了……”
MUSE中心她是真的不想再去了,不光他的员工不自在,她也不自在,打饭阿姨都以为她是去砸场子的。
再撂一眼时砚池的脸色,她叉着腰,把汪静的架势学了个十成十。
“时砚池,我提醒你,贞洁是最好的男德,有烂桃花上门,我劝你要么斩杀,要么自宫,变成脏黄瓜我可不要你。”
他笑得整个人都在抖,别过头吻了她一下,然后心满意足地上班去了。
这人绝对有受虐倾向。
吃完早饭,开始收拾衣帽间,短短一周,各种礼盒又堆积成山了。
拆了三分之二后,她恨恨地给时砚池发了消息。
食人星星:【你这个败家的男人,罚你三天三夜不能上床。】
发泄完就去给花浇水去了,时砚池的消息是半小时之后回复的。
【刚才在开会,你的消息被投屏了。】
【宝宝,你这个桃花挡得特别到位。】
眩晕感铺天盖地的袭来,夏星晓都能从文字里看出他上扬的嘴角。
打字,立马回过去:【请把我拉黑,谢谢。】
这么社死的一刻,手机恰好响起来,撂一眼屏幕,原本要发泄出去的河东狮吼遏制在了喉咙口,她换了友好寒暄的语气,“喂,徐哥。”
徐行下午还有工作,两人就约在了广电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门外大厅的散台坐着好多广电的员工,夏星晓进了包间就把门关上了。
徐行已经点好了菜,他抽开自己对面的椅子,“星晓,坐。”
“谢谢,徐哥。”
坐好之后,徐行给她盛汤,一段话说得平稳又简洁,“顾源集团的事儿,对不起,没想到最后给你带来这么多的麻烦。”
他的表情很自责,眉宇间也挺尴尬的。
夏星晓接过汤碗并未动筷,她手肘撑在桌面上,唇角轻微地动了动,“徐哥,有些人的恨是没有原因的,善良和幸福都会成为原罪,你已经帮我太多了。”
这事儿怎么着都怪不得徐行,说到底还是时砚池的家事,她也不便多说。
她拿起汤勺舀了口汤,再夹了一口菜。
“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我最近的知名度明显提升了,来找我的商业活动特别多……”
徐行点点头,也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商业价值提升是好事,一定爱惜自己的羽毛,合作的品牌要仔细甄别。”
这方面听他的意见没错,他在财经圈叱咤多年,一直口碑不错。
一顿饭围绕着最近台里的人事变动和L省财经圈里的新闻,聊的也算尽兴。
告白被拒之后,徐行始终坦荡,没有搞什么死缠烂打,就是默默地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适时地提供帮助,这种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的态度,总让夏星晓有种亏欠感。
两人吃的差不多了,徐行像憋了很久终于开口,“星晓,他对你好吗?”
正午的阳光照进来,熙熙攘攘的笑声在问外萦绕,包间里被一种淡淡的暖意笼罩。
他炯炯地盯着她,颓败而落寞,“时总虽然帮你解决了问题,但是这些麻烦也都是他带来的,不是吗?”
夏星晓放筷,歪着头问,“徐哥,你喜欢我什么?”
徐行凝滞了两三秒,“你漂亮、优秀、上进……”
他还没说完,包厢外就传来一些细微的动静。
空气里击响一声警鼓,两人闻声回头。
包厢门被人从外推开,时砚池杵在门口,眼睛独独看向她。
“星星,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