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珺很快去了衙门,只是没有进去围观,而是去了县衙不远的齐大人家中。
消息是齐凯传给他的,齐凯也是昨日刚从府城回来。
“你这个大堂兄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以前瞧着也就是个性子纯良的小书生,我还一直觉得,若是你们对上,他定不如你,如今我倒是忽然佩服他了。”
齐凯揶揄着沈珺。
在去岁沈珺没有下场考试,还碌碌无名之前,沈诚的大名就已经在诏县传播了。
当时县试的时候,很多人还笃定沈诚有可能是案首,毕竟被长山书院的夫子们捧得很高。
那会儿齐凯年轻好胜,以他为目标,还曾专门去书院看过沈诚,后来得出的结论是:不过一傻呆呆的书呆子罢了。
现在倒是觉得,沈诚这一年变化可是够大的,指不定翻腾起来,还真能够人喝一壶的。
“说说看,你这个当儿子还没出手,就有人先一步孝顺的给他叔父伸冤了,要求彻查状告的还是自己家,感动吗?”
沈珺冷笑。
感动?
他想杀人。
“不过是打算推个替死鬼出来罢了,他既然敢击鼓,自然做好了准备,只怕原先我查的那些东西,都不能用了,反而……”
“反而什么?”齐凯好奇问道。
沈珺抿唇,沉着脸:“自去岁沈诚被革除功名,沈家谁最得势?”
沈家在诏县这么多年,还占着诏县第一个酒楼八仙楼的名头,可谓赚的盆满钵满。
即便这一年来生意下滑,名声和口碑都不行了,但以前累积的家底可不少。
那些钱财自然让人眼红。
沈洪越有妾室有庶出,沈诚被革除功名,一度受到打击一蹶不振,而举报他,让他被革除功名的人,虽然没有事实证据,但也不需要证据,定然就是他的庶出弟弟沈珉。
上次楚知府和他说了小心沈诚之后,他让人调查父亲的事儿,也顺道调查了不少沈珉。
沈珉如今风光无限,沈诚去了府城又有了污点,沈珉在沈洪越手下却逐渐崭露头角,尤其是对于沈家名下的产业管的非常勤快。
不明所以的人估计还以为这位才是八仙楼的少东家呢。
这几次的接触,他知道,沈诚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沈诚了。
若他猜的不错的话,沈诚这次所谓的大义灭亲,灭的绝对不是沈洪越,相反,还会将沈洪越保住。
他要是不想点儿主意,日后想要让沈洪越伏法认罪,那就难了。
齐凯知道他心头的郁闷。
“放心吧,现在才刚开始,沈珉蛰伏很久,也不见得就这么简单就被算计了,都是沈洪越的儿子,这一招还不知道沈洪越答没答应呢,到时候要是内讧起来,那就更好笑了。”
“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以不变应万变,调查你父亲去世的事儿,绕不开你们家,你和你娘最好合计好,到时候能留下一些疑点最好,只要能将沈洪越扯进来,这事儿就有转机,再不济……不是还有第二手准备吗。”
沈珺鼻尖轻哼:“就你知道的多。”
宋家父母那事儿,他可没有和齐凯说。
齐凯嘿嘿一笑:“别人不知道你和程威认识,我还能不知道?程威的表舅在府城,而据我说知,他那个表舅,叫八爷的,与你私交甚好。”
这也是程家这些年在诏县混得还不错的原因。
程威对八爷巴结的很,沈珺即便从军营离开了,和八爷寻常的交往也不少,自然遇到过几次。
熟识倒是谈不上,但中间有了那根线,再佐些利益,想要一拍即合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儿。
他们家佐吃食,程家想在府城开一间客栈,这不,现成的交易往来。
不过,这些都进行的隐秘,两人见面都是在八爷家里,还未在外面见过,自然,就算彻查也查不到什么,更何况诏县也不会彻查这等小事儿。
人证物证俱在,宋家两人就算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可惜,正在二人寻思着说一说沈洪越那案子要怎么暗地里插手的时候,忽然外面来了个人。
“公子,沈公子。”
来人拱拱手,面色严肃:“有人为宋家夫妇作保,现在人已经回去了。”
沈珺面容沉了下来。
齐凯也皱眉:“怎么回事儿?谁能为他们作保?”
宋大山和宋菊花的事儿,其实不难,正是因为案子简单粗暴,没有在审理之前,有人作保,也有很简单的章程,比如,他们是钱财纠纷,想要作保暂时让他们离开,至少这钱是要花很多的。
两个乡下出身的人,为了钱都抢劫了,还能上哪儿弄这么多钱给自己捞出来?
除非,宋大山夫妻对于别人来说,有很重要的作用。
那……
哪里来的作用?
齐凯百思不得其解。
沈珺又想到了前几日沈诚找宋瑜说的话以及宋大山对他威胁的话语。
这是下定了决心要毁了瑜娘的名声!
他豁然起身,“此事不能耽误,既然状告,那就一并状告吧!”
“啥?不是,沈兄你先别冲动啊,你还没说清楚呢,咱们慢慢商讨一下,争取用最完善的法子才妥当啊……”
可惜,沈珺等不了。
他不想也不能让宋瑜和孩子遭受那些莫须有的中伤和流言蜚语。
这是他身为丈夫的责任。
于是,不到片刻,衙门外的大鼓再次被敲响。
继早上沈诚大义灭亲,表示他叔父沈红章的死有蹊跷,且和沈府中人有关之后,沈珺击鼓,状告沈洪越私自囚禁女子,拐卖人口,且将人逼迫至死。
前者状告的,虽没说点名沈洪越,但沈洪越是一家之主,沈诚的做法已经让沈家处于风口浪尖。
后者这位,今年大热的解元,多少人盯着诏县热门人物,直接状告沈洪越。
那罪名……
有意思了。
一下子,县衙住得近的几条街都知道这事儿了,很快,就有人上前围观。
沈诚还在堂前陈述,齐大人刚正不阿的面容听到沈珺也找事儿来了,顿时头皮发麻。
这两人到底搞什么鬼?
两堂兄弟还挑一个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