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沈珺坐在书房,犀利的眸子看着一身青衫打扮刘郎中。
刘郎中确实有几把刷子,虫虫已经被太医断定,只能好好休养,接下来一年都要忍受着疼痛的折磨,还要每日喝药。
但是刘郎中昨个儿开的方子和一顿施针之后,小家伙儿竟好了许多,不再如前几日那般小脸皱成一团了。
沈珺对刘郎中心有感激,但更多是堤防。
他想知道,这么一个医术高明的人,为何会沦落乡野之间,又为何非要跟着他来京城。
按理来说,他可以有很多更好的选择的。
刘郎中缓缓道:“草民刘景,参见沈大人。”
沈珺目光在他身上定格了一会儿,“元山寺遇袭,与你有关?”
“沈大人说笑,草民只是一届赤脚大夫,哪里能去袭击元山寺,更何况草民和元山寺的住持大师关系甚好,无冤无仇,又怎么会袭呢?”
沈珺眼神一寸寸的看着,刘景不卑不亢,表现得非常自在。
“既然如此,刘郎中不妨说说,为何选择我。”
刘景顿了顿,“若草民只说是和沈大人有缘,觉得沈大人与那京城寻常的达官贵人不一样,所以想在大人身后为您效力,除此之外,别无他心,大人相信吗?”
沈珺嗤笑一声,没有接话。
刘景心头忐忑,面上却不露分毫。
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沈珺都不可能将他赶走的。
他现在是郡主府那小公子的救命稻草,所以,郡主府他是留定了。
沈珺知道今日也问不出来更多了,出口放他出去。
之后,他叫来了江管家。
“刘大夫是咱们城外庄子里的大夫,医术高明,日后就留在郡主府了,你让人收拾个清幽的院子,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是郡主府本家人。”
郡主府的下人多是薛婵安排的,刘景到底是不是郡主府或者是庄子里的人,江管家最是知道,沈珺这么说了,不仅仅是要让刘景住下来,也是要给刘景一个合适的身份。
至少,再有外人来查,一个闵国公府本就养着的高明的医者,总比一个来路不明的赤脚大夫好说一些。
更何况此人身上还有猫腻。
江管家会意,马上去安排了。
沈珺暂时将这位刘大夫的事儿抛出脑后,他现在需要忙其他的。
虫虫的苦不能白受。
下晌,沈珺去了一趟大理寺。
现在二皇子妃的案子牵扯的太多,从仇家到何相家的千金何芷嫣,各种蛛丝马迹,可以诬陷,也可以狡辩,端看两边势力如何平衡,以及何相愿意让出什么罢了。
沈珺知道,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何相找个替罪羔羊,让出两个位置,亦或者是和三皇子交换一下把柄罢了。
博弈的最后,就是妥协和粉饰太平。
何相和三皇子手中的筹码都足够多。
唯一沾染上血腥的不过是被抛弃的仇家罢了。
他要做的,就是让这天平失去平衡。
接下来的几日,宋瑜一直都没怎么见过沈珺。
她专心致志的陪着虫虫,每日每夜的守在虫虫身边,不敢错开眼睛,唯恐一个瞌睡虫虫都不见了。
也是刘郎中妙手回春,没几日,虫虫便已经能动弹了,睡的时间也没有之前那么多了,偶尔心情好,吃到个甜甜的东西,还能对着宋瑜叫阿凉。
宋瑜心头的大石头稍稍放下来,这才发现沈珺似乎最近很忙。
她恍惚都已经好几日没有正儿八经的跟他见过面了。
他似乎只有晚上的时候过来看一下,然后待不了多久,便离开。
而她这几天都在虫虫的房间陪着,没有回自己房间,竟现在才注意到。
这日,虫虫下晌睡着,宋瑜洗了个澡,一身清爽的起来,似乎脑子也清明了些。
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问身侧的江宁:“三郎最近都在做什么,朝廷又派了什么差事给他吗?”
她以为自己这几天没有关注,所以沈珺便没有跟她说。
这么一想,还有些愧疚。
这都忘了丈夫的事儿了。
江宁摇头:“大人近日没有被派什么差事,不过近来,京城有些热闹,大人与同僚以及朝廷官员接触众多,所以……”
所以,不是她没有注意到沈珺,而是沈珺真的忙得脚不沾地,所以没怎么在家晃悠。
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宋瑜心有怀疑。
当天晚上,她回了君玉轩的院子,等着沈珺回来。
这么一等,竟等了大半夜都快睡着了,沈珺才带着一身的凉气回来。
“瑜娘,你今日怎么没睡在的虫虫那边?”
沈珺神色有些诧异。
宋瑜摇头:“虫虫这两日好了些,我让人陪着了,你呢,怎么这两日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你最近都挺忙的。”
沈珺原不想跟她说这事儿,但想到再过几日就是中秋,宫中设宴,宋瑜身为郡主肯定是要出席的。
“也没什么,还是二皇子妃的案子,最近有些反转,有人为仇家喊冤,有人大义灭亲,仇家是皇商,这些年的账目本子涉及的官员太多,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好查,最近官员们都在这上面死磕,不如意的人多了点儿。”
仇家当初生意赚钱的多,但是插手的官员也多,仇家鼎盛时,人人都想从后面插一脚好赚钱,现在仇家被弃了,三皇子的人提前收到消息撤了,何相的人没来得及,所以弄得一身泥泞。
三皇子又紧追不舍,再加上贵妃娘娘被降位份,何相焦头烂额,最近他一派的好几个人都出了点儿问题。
他自然不会束手就擒等着挨打。
你来我往,两人都有折损。
宋瑜皱眉,眼底厌恶:“怎么还没结束?”
现在恐怕都没有人关心二皇子妃香消玉殒的事儿了。
都是想着能够从这件事儿之中捞到什么好处。
“马上,就能结束了。”沈珺上前,将她抱在怀中,低声的在她耳边说道。
中秋宴会,众人齐聚一堂,正式个好时候!
宋瑜从他怀中微微抬头,注视着他森冷的眉眼,总觉得他在憋着什么坏招。
“这么看着我作甚?”
“你想干什么?”宋瑜挠着他的下巴。
这几天他也不好过,不仅下巴上冒出一层青茬,眼底也尽是红血丝。
她有些心疼的伸手在他的脸上画着,抿唇:“三郎,不要做傻事。”
她懂。
她虽然日日陪着虫虫,但她不是不知道沈珺心头的不甘心。
皇上那不痛不痒的惩罚,说到底,大家都是不满意的。
可是没办法,那是皇上。
霍勋或许也不满意,只是,他说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靠着旧情让皇上惩罚。
但霍勋自己未尝不是个念旧情的人,所以碍于皇上在,也只能默许这个结果。
他们兄弟情深,沈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