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说的话,还是有钱人会玩,居然在画室旁边建了一个运动室。
虽然这个运动室看着也阴沉沉的,但是里面一点东西也没缺,只不过看着有些旧,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落了灰,总之看起来总是觉着雾蒙蒙的。
宋执梳还在好奇地打量,商撰屿却已经旁若无人地开始脱衣服,等到宋执梳再次回眸看他的时候,他已经自顾自地把自己的衬衫挂上了旁边墙壁上的挂钩上,裤子原本就是运动裤,所以似乎不需要换。
宋执梳震惊地瞪大了双眼,看着青年健硕却又有着极美的线条的背看傻了。
她忘记了呼吸,怔愣在原地,商撰屿转身的时候,她又看到了他紧致的六块腹肌,胸膛并没有起伏,白得有些病态的肌肤狠狠地晃着她的眼。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又或许是倏尔想起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商撰屿蓦然侧过眉眼,斜斜地睨她。
他处处寸寸都精雕细琢,时光不忍心在他的面孔上撒上分秒的流沙,不知是赏是罚,锻造出了一个比神明罪恶,比恶魔少杀的他。
明明没有窗户,这里面也是混混沌沌的黑,但是他侧过身时,宋执梳却看到了他身旁缓缓荡漾的水波与水草的纹路,那里面夹着破碎的、尖锐的光,把他映射出了几分亮堂,却也冷漠锋利得能一下就刺碎人的头骨。
从前,他身上什么也没有,除了昨天晚上的暴虐,宋执梳从来没有从他身上看到过任何情绪。
没有喜悦欢乐,没有嗔痴悲苦,无欲无爱,只有淡淡的死气不停地围绕着他,好像是能把他与尸体区分开的最好证据。
可是现在,那抹像沉重的花瓣一样落在她身上的眸光里,居然夹杂着丝宋执梳看不懂的、黑色的、混浊的欲望。
宋执梳猛然回过神,立刻捂住脸蹲下。
她感觉脸颊烫烫的,让她不停地用有些凉意的手背去给脸蛋降温,不过收效甚微。
她不禁有些懊恼,觉得自己真的是胆大包天了。
才7个好感度,商撰屿又是这个德行,怎么可能对她有欲望?
她对自己进行了一番斥责,再次抬头时,商撰屿已经开始运动了。
那些设施似乎并没有她想得那样落灰,总之他做了好久的仰卧起坐和俯卧撑之后,身上还是白白的,没有一点灰尘。
宋执梳也不清楚,为什么和商撰屿有关的一切事物,都像是被时间遗忘在了过去,泛着记忆里才会有的焦黄,记忆里才会起的雾气。
她看着他的身影发起了呆。
商撰屿对自己的要求并不低,反正宋执梳看久了都觉得自己有些累,他却连脸色都没有变,呼吸也没有重,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像一个人。
不对,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人。
正常人才不会和他一样这么奇怪呢。
宋执梳撇撇嘴,在心里对商撰屿也进行了一番斥责。
不过她还是会心疼人的,觉得商撰屿还是需要一杯水补充补充水分,就偷偷扒开门溜出去,去给他倒水。
她当然不会知道,原本背对着她做引体向上的青年在她离开的一瞬间眯起了眼眸,掉落了一地的风霜残骸,漆黑的瞳孔凝固成了留不动的雨,阴冷的不悦开始急剧蔓延。
跑了?
跑得真快。
他勾了下唇,很小的弧度,却只有无尽的冷意。
他跳下,落地,慢条斯理地甩了甩手。
他不缺水分,也不会口渴,但是现在,回想起昨天晚上太多年没有品尝过的清甜,他喉结滚动了下。
偏偏这个时候,身后的门再次开了。
宋执梳没有注意到商撰屿的身影顿了下,只是小心地端着一杯水,让它不要撒了,另一个手去关门,嘴里还唠唠叨叨的:“少爷,你有钱没有?要不要把这个门换成自动的啊?这样好麻烦。”
说完,她又自顾自地叹了口气:“唉,你肯定没有钱,还是我自己慢慢攒吧。”
她关上门,抬眸时却直接闯进了青年幽深得如同一汪死湖的眸子。
她脑子里的弦瞬间绷紧,危机感扑面而来。
宋执梳也不知道这种奇怪的直觉来自哪里,她咽了一口口水,迟钝地举起手中的杯子,迟疑道:“…少爷?你渴了吗?我刚才去给你倒水了……”
他无言。
明明她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但是这个时候,宋执梳还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不适。
“你…你要喝吗?”
她颤颤巍巍地问。
忽然,他动了,抬起脚步,一步一步逼近,肌肉隐匿在黑暗里,可是它们优雅的线条随着他身体的摆动时不时流出来一些光泽,却让宋执梳越来越不安。
她背过身去,急匆匆地想要离开:“你看起来不是很想喝的样子,我…我去把水放回去。”
商撰屿不说话,也没有制止她,脚步没有因为她的反应而有一丝一毫的停滞。
宋执梳使劲用手去推那扇门,却没有刚才出去倒水那样的轻而易举。
她欲哭无泪,动作越来越粗暴,越来越急促,不过这一切行为都在她感觉背后冷得像是堵上了一块冰一样时停住。
她握着一次性杯子的手不禁开始发抖,回想起来昨天晚上的情景,宋执梳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作死的,昨晚没死,今天上赶着找死。
说多了都是泪,宋执梳含泪把那杯水一口气干了,上路之前让自己喝了顿好的。
在这个密闭的场所,把她切成一百零八块都不会有人发现的。
喝完水之后,她才铁下心,动作僵硬地转过身,却发现商撰屿贴她已经紧到了严丝合缝的距离。
宋执梳:?
这合适吗?
他的脸离她还有一定距离,宋执梳看得到他眼底像野兽一样翻滚的不知名欲望,把他整个人都染上了水色的黑荡。
她不知道她有什么是他可以渴求的?
她当然不知道
她的泪水滑落时,他死寂的灵魂才会因为本能,重新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