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部长您告诉我,是不是和我公公有关?”裴贤贞注视着姜世诚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姜世诚先是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也就理解了。
自己是从外部条件中得到的信息,而裴贤贞则是内部人员。
虽然可能尚贤做的保密工作不错,但枕边人一旦仔细回忆一番,通过一些细节自然而然地就能猜到一些真相。
想了想,姜世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错,尚会长的事和尚大公子逃不了干系。”
“能再具体一些么,姜部长?”裴贤贞神情有些焦急地抓住了姜世诚手臂的袖子问道。
“裴夫人,这件事我们检方自会调查。”姜世诚微微皱眉道。
“我、我知道你们检方会调查,但......但公公这些年来待我如亲生女儿,我不想他就这么......”裴贤贞说着说着脸上就露出了落寞的神情。
尚贤出轨还酗酒家暴,尚宇又对她这个嫂子心怀不轨,宋荷拉因为尚宇的原因和自己关系并不算好。
整个尚家,也就只有那位将自己当女儿一般对待的公公了。
公公为人正直,是釜山有名的良善企业家,父亲和公公相识多年,也是看中了这点才将自己嫁到了尚家。
“我希望再为他做些什么。”裴贤贞轻咬红唇,眼中暗含秋波道。guqi.org 流星小说网
“很抱歉,裴夫人和尚贤怎么说现在都是夫妻关系,按照规定其实算我们的怀疑对象之一,所以还请原谅我们检方暂时无法告知其中细节。”姜世诚摇了摇头,并没有落陷于美人计中。
又不给他上。
在自己面前装装可怜就想知道这么多?
真当他们检察厅是菜市场么?
“裴夫人还是好好照顾尚会长吧,这才是你最该为他做的。”姜世诚说完这句便从裴贤贞身边绕了过去,朝着拐角处的电梯走去。
过了一会后,尚家别墅。
尚大奎已经醒来好几天了,身体机能也恢复了一些。
今天终于有精力听人汇报公司业务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了。
“那就是说公司上基本没什么变化?”尚大奎一边喝着温水一边皱眉问道。
“虽然会长您昏迷着,但您这些年特意打造的公司结构依旧让公司得以自行运转,还是您有远见啊。”
坐的最近的财务总监不着痕迹地拍了个马屁。
“那人事上呢?”
尚大奎又看向了人事部总监。
“正常的人事变动,两位社长没有做些什么不合理的人事安排,不过倒是走了几位老人。”
人事部总监也老老实实回答道。
“走就走吧,现在不走到时候依然要走。”尚大奎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最后将目光看向了市场部总监:“那你呢,有什么要说的?”
“我要说的可就多了。”市场部总监垮着张批脸,语气无奈道:“有很多公司看中的是您这块金字招牌,所以您出事后市场部的业务将近少了一半,今年第一季度的财报估计会非常难看。”
“那现在呢,那些人有没有重新和你们市场部接触?”尚大奎面无表情地问道。
这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近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他的私人医生也多次叮嘱他不要有过大的情绪波动。
“自从您醒来后,倒是有不少从前的供应商继续找上门来,想要重新合作。”
“不跟他们合作了,你们先加大从留下来的供应商那里的合作,再尽快寻找新的合作对象。”
尚大奎眼神锐利地盯着床尾那面墙上挂着的电视,语气听不到丝毫波动地说道:“我不喜欢和摇摆不定的人合作,哪怕是做生意。”
“是,会长。”市场部总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下了。
“行了,你们汇报完就回去做事吧,出去后让姜世诚进来。”
“是。”
“是,会长。”
众人纷纷起身鞠躬,随后排着队离开了疗养室。
一出门,他们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正跟尚大奎的四人医生聊的火热的姜世诚。
“姜部长,会长说您可以进去了。”财务部总监笑着招呼道。
“好,我马上进去。”姜世诚点了点头,不过扭过头后还是跟私人医生聊了起来。
几位总监见状也只能自行离开。
“李医生,你说尚会长昏迷前体内被注射了破伤风梭菌?”姜世诚微微皱眉问道。
原主在司法研修院中系统学习过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所以他才知道有破伤风梭菌这种东西。
“是的,会长从遇刺到手术我都全程跟着,并未有任何环节有问题,但是在把会长接到家里不过一个星期就伤口急性感染并昏迷了过去,在会长昏迷后我和医院的主治医师采样分析并沟通过了,是体内突然增加了超过限度的破伤风梭菌,这才导致伤口感染并昏迷了将近两个月。”
李医生详细解释了一番。
“也就是说,尚会长是回家后才感染昏迷的?”姜世诚皱眉问道。
“不错,计算注射时间,应该也就是接回来后的第六天。”
“那李医生有什么怀疑的对象么?”
被姜世诚这样问到,李医生脸上顿时浮现了些许尴尬的神情。
“姜部长,我也只是发现了一个线索,又不是专业人员,怎么可能猜得出那些,还是告诉你们检方,由您来调查才是对的。”
在家被注射病菌,这种事情除了家人还有谁能做到。
但他敢说么?
他只是个私人医生,不是尚大奎的亲儿子。
能把这个发现告诉检方,也算是自己道德素养较高了。
不然他一直将这件事隐瞒的话,检方调查不出东西,下毒的人也不会找自己麻烦。
岂不两全其美?
“那这件事尚会长知道么?”姜世诚突然想起来问道。
“没,我觉得这个消息还是交给你们检方为好,姜部长应该能找到适合的时机将这件事跟会长交代。”
李医生摇了摇头,他可不敢当挑起尚家内斗的导火索。
因为这个消息一旦爆出去,尚家绝对不会安宁。
所以他就连告诉姜世诚,也是找今天下午这个没有尚家人在的时间。
“多谢李医生,给我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姜世诚朝李医生笑着点点头,随后推开门进了疗养室。
一进门,姜世诚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老人的腐朽味道。
哪怕以尚家的条件能每天都换新的床单,每天都有专人清理打扫,通风条件绝佳,整个房间没有一丝污垢。
但那种难以描述的朽气是怎么都掩盖不掉的。
这种味道,姜世诚只在前世孤儿院院长临死前的房间里才闻到过。
眼神一凝,姜世诚心中闪过了一丝不好的念头。
尚大奎会不会......真的要不行了?
房间里除了靠在床头的尚大奎,还有尚大奎的老妻坐在不远处。
尚大奎的老婆很不显眼,看上去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妇,不过才六十出头就已经有些佝偻着身子,头发花白,面容虽然有过保养,但依旧比他见过的那些财阀家的女人要差太多。
看样子估计是和尚大奎从微末之际一起打拼上来的。
这种藏在人群中就发现不了的,也怪不得姜世诚来了几次都没怎么见过。
“世诚,你过来。”
一见到姜世诚,尚大奎就朝他招了招手。
“尚伯父,你脸色看上去恢复的不错。”姜世诚笑着坐到了床边。
“哪有什么恢复,你当我不清楚自己的身体么?估计差不多了。”尚大奎苦笑一声,语气酸涩道。
他虽然感觉身体渐渐有劲了些,但见过那么多生死的他又怎么会想不到那一种可能。
恐怕是回光返照罢了。
“尚伯父不必如此悲观,你不过才六十出头罢了,正是壮年。”姜世诚开了个玩笑。
南韩和霓虹现在正在逐渐步入老年化时代,所以什么三十青年,五十壮年的说法刚刚兴起。
尚大奎的老妻金夫人很显然也懂得这些梗,便笑着接了一句:“世诚说的没错,他这二十来岁的算是孩子。”
“什么孩子,他自己都要有孩子了。”尚大奎不以为意。
在他们那个年代,人过六十就是老人了。
哪像现在这样医疗发达,人人活到八十多。
金夫人知道自己丈夫嘴上爱说,所以也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训斥完老妻,尚大奎便扭头看向姜世诚沉声问道:“我请你帮忙查的那些事,世诚你有着落了么?”
“有是有了点,但......”姜世诚眼光瞟了一眼金夫人。
“你就说吧,当个检察官,怎么搞得年纪轻轻就疑心这么重。”尚大奎说笑了一句。
老妻和他同甘共苦三十多年,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让她知道的呢?
如果这样的人都相信不了,那这世间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活着不累么?
尚大奎自诩心正,所以不怕。
“那行,我就跟尚伯父直说了。”
姜世诚理了理思绪,组织了下语言后开口说道:“首先,我的怀疑对象是釜山商会另一个副会长,全素敏。”
“这我知道,继续。”
“其次,就是和全素敏接触不少的尚贤。”
尚大奎先是神情有些僵住,但他这次完全控制住了情绪,只是略微停顿后便继续问道:“有什么证据么?我想听证据。”
姜世诚深深地看了尚大奎一眼,还是将自己从金夏权和张灿勋那里得来的信息,以及李医生刚刚说的那些话,最后则是尚贤这段时间做的那些出格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如果只是单独一件,那可能只能说尚贤脑子不清醒。
但这么多件事揉在一起,矛头就完完全全指向了尚贤。
并且那次刺杀,除了负责安保的保安科主管,也就只有尚家两兄弟能让闲杂人等进入尚大奎的近处了。
但保安科主管早就被连皮燕子有没有痔疮都被挖出来了,确认没有任何嫌疑。
于是,尚贤便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并且财阀豪门之间父子成仇,兄弟阋墙,为了争夺集团和遗产争斗个你死我活的情况不是没有出现过。
当今南韩最大的财阀,三兴黎家就原封不动地上演过这一幕。
只能说各个豪门之间的腌臜事都大同小异。
听完姜世诚的分析后,尚大奎沉默了。
本来有些精神头的他此刻真的像是一位行将朽木的老人,毫无生气地瘫坐在了床上。
不过让姜世诚感到意外的,则是坐在床边扶着尚大奎、且依旧面不改色的金夫人。
她似乎对这种事漠不关心,或者说是早有预料?
不然正常人,哪怕是他自己都无法做到这么冷静。
“尚伯父,虽然我不知道你对这件事秉持一个什么态度,但我作为检方,在规章上对于这类刑事案件是必须予以公诉的。”姜世诚给出了自己的立场。
“世诚,这件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己会处理好。”
尚大奎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新闻,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咧嘴笑了笑。
姜世诚也顺着尚大奎的目光看向了电视,里面的新闻正在播报着他和张灿勋的事情。
也就是那晚抓捕路铭蜚,营救张映秀事件的延续。
而那些媒体报社被吴成宰手握黑料进行了一场公平谈判后,也乖乖地开始完成着姜世诚的计划。
也就是疯狂宣传张灿勋的能力和功劳,再贬低贬低他,让民众一眼就能看出二者之间被媒体的差别待遇。
与此同时姜世诚还让人找专业水军,在已经兴起的网络论坛上开始为自己打抱不平。
其中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
网民们,特别是南韩的网民,在上次的金融危机后便对于政符人员早就失去了信心。
而他们最喜欢的也莫过于在网上讨论各类官员的丑闻和秘辛,再加以各类阴谋论。
也就是所谓的吃瓜。
尚大奎看完了简短的新闻播报,随后将视线转移到了姜世诚身上。
“这些媒体,恐怕是站在你这边的吧?”
“当然,这种手段本就是默认方式。”姜世诚没有隐瞒。
因为尚大奎能把企业做到这么大,不可能什么手段没用过。
只能说相比其他人,要更正直些罢了。
“唉。”
尚大奎突然叹了口气。
他盯着姜世诚看了看,表情苦涩道:“你让我想起了你父亲,如果你父亲的思维肯如你一般灵活,应该就不会死在朴政希的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