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纳把杰森偷走了。
他捡出来的杰森, 就是他的！
嘿嘿嘿，真好，杰伊捡了他一次，他捡了杰伊一次, 他们要一直在一起！
他响亮地亲在杰伊脸上。
“……”
男孩很冷静地不吭声。
他觉得自己被绑架了。
绑匪是一只狗。
——反正不是人。
片刻的功夫, 搂着他赶路的男人就对他动手动脚好几次, 杰森握紧了拳头, 再次忍无可忍狠狠砸在他脸上。
狗勾的表情从——
“哇我们杰伊会打人啦！”骄傲。
“打这么久手疼不疼啊。”心疼。
“难道真的生气了，不喜欢贴贴吗？”失落。
“嗷嗷嗷原来不是打人是想贴贴手呀！”
卡纳双眼放光, 捏着杰森小小的手——小小的！哪里都小小的！小小的杰伊超可爱！！给人一种团吧团吧想一直揣兜里的疯狂欲望！
天呢！小小的杰伊超——可爱！
原来他们当初就是这样，穿着小短裤长披风，整夜整夜不睡觉，蹦来蹦去，和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渣斗争吗？！
这个拳头打人他又不疼！！！
蝙蝠侠怎么忍心的！！！
挨了好几拳，眼睛都被打肿的卡纳忧心忡忡地看着杰伊发红的拳头, 忍了忍, 没忍住，低头又亲了一口。
响亮的啾啾声之后，他开始吹杰伊发红的手背, 看看看看，这都打红了！
杰伊果然是超棒的小英雄！！
狗勾一瞬间眼花泛滥, 与有荣焉地扬起下巴，捧着杰伊的手吹来吹去，时不时贴贴亲亲以做安慰。
雇佣童工的可恶资本家！黑心眼儿的屑老板！！虐待孩子的坏老爹！！！
卡纳发誓他会给布鲁斯一个教训。
啾——
亲亲。
嘿嘿嘿。
小杰森木木地看着他。
他顶着一张被啃得通红的脸蛋儿, 无数次的羞愤之后, 最后只剩下看淡一切的漠然。
他冷静地注视着男人亲他的手腕, 手背, 指背，攥紧的拳头被强行打开。
卡纳瞬间睁大了眼睛。
他停下脚步，意外地看见杰伊掌心出现的四个红通通指尖掐痕。
废弃的天台上，淅淅沥沥的雨珠刺在他身上，额发湿哒哒地黏在皮肤上，狗勾无措地抬头，长长的睫毛飘忽着。
他小声问，“真的不能亲吗？杰伊？你不喜欢！”
“……”
不能，当然不能！喜欢个屁！！你这个傻逼！！
Fuck！！！
杰森羞愤欲死，他蜷缩一下指尖，艰难地遮住四个指印后，又哼哧哼哧把右手抽回来。
卡纳没阻止。
但小杰伊却看见他好像一下子天都塌了。
不知道姓名的男人半跪在他面前，原本捉住他的手重重垂下去，现在悬在身侧无措地捏着衣摆。
他垂着头，杰森看不分明对方的神色，但总归好不到哪里去，这好像是从他们见面以来，对方第一次失去挂在脸上的笑容。
小杰森感觉空气都停滞了。
他身上大大的皮夹克外套都挡不住雨滴浸入身体，带来刺骨的冰冷。
Fcuk！
装给谁看！
小杰伊咬碎了牙，心一狠，另一只手就放到对方面前。
卡纳惊喜地抬头。
杰森把手往对方那边推了推。
亲吧，亲不死你。
他恨恨地想。
卡纳嘴角的笑意差点都没绷住，龇着口大白牙，假模假样地猜测道，“饿了？放心，我们买了你最喜欢的辣热狗就回家。”
他悲伤地抹抹眼泪。
杰森拳头都握紧了，他誓死如归地把手往卡纳唇边凑。
但笨蛋小狗能看懂吗？
不，他不能看懂！
他不但不能看懂，还可怜巴巴地把杰伊的小拳头往回推，同时垂头哽咽，“好了，我带你回家。”
卡纳戏很多地抬头望了一眼杰伊。
他确定杰伊看见了自己眼里的三分隐忍七渴望以及九十分沮丧。
狗勾落下两行清泪，失魂落魄地说，“走吧……”
“……”
Fuck！！！
杰森从没这么愤怒过——他咒骂一声，愤怒地往前扑，喷怒地抱住男人脖子，最后愤怒地一口咬在他脸上。
看着那个新鲜出炉的齿痕，他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从脖子到耳根，红云连绵成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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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杰伊绝望地闭上眼睛。
卡纳笑容彻底绷不住了，他双手拉过杰伊抱在怀里，小小的男孩挂在他身上无比和谐，甚至因为穿着他的外套，杰伊浑身上下就散发着他的味道。
喷喷香。
喜欢。
卡纳亲亲他的手，又亲亲他的脸，温柔地说，“我最最最最最喜欢杰伊啦~”
杰森羞耻地埋头。
等卡纳一手抱着小孩，一手提溜着零食回酒店的时候，他买的衣服和精装版睡前故事书也到了。
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在酒店的桌上，卡纳确实是有安全屋的，想躲避看不见的眼睛需要这个。
但他第一天降落哥谭，提前准备的屋子除了枪支炮弹装备就没别的什么，和刺客联盟同款的硬邦邦大床才不适合软软的小杰伊。
他的杰伊要最好的。
再三确定男孩真的真的要自己洗澡后，卡纳望眼欲穿地蹲在浴室门口。
杰伊会不会被脚绊倒，杰伊会不会被水呛到，他真的能自己摸沐浴露吗？湿漉漉的头发真的不需要他帮忙打理吗？或者他能给小杰伊搓背，他擅长这个。
成熟的大人忧心忡忡地蹲在门口。
一直竖起耳朵，认真且严谨地听着杰森打开花洒，按压沐浴露，抹泡泡。
当男孩失手把洗发水瓶打翻的时候，卡纳差点没直接破门而入，好险刚才杰伊拽着裤子羞愤欲死的画面阻止了他。
卡纳焦虑地站起来。
只觉得时间那么慢，杰森从他眼睛里失去踪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难熬得要死。
他甚至害怕这是幻觉——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把杰伊带回来？或许他只是去了墓地，对着杰伊的照片发呆，然后臆想出了这么个荒谬的奇迹出来。
上帝会眷顾他们吗？恶魔会好心两次吗？！
卡纳神经质地咬着唇瓣，焦虑地走来走去，时不时用一种迫切难耐的诡异目光望向浴室。
只是听着已经已经完全不能满足他了。
要是杰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伤了呢？——要是这一切根本都是幻想呢？
要是杰伊又抛下他了呢？——要是杰伊还在等他呢？
不不不这是真的！杰伊还活着！
他活过来了！
他回来找自己了！！！
愤怒地，焦躁的，悲伤的，痛苦的，各类情绪在眼底升腾，卡纳迫切地想要看见自己带回来的男孩。
当他把手放在门上的那一刻，杰森也拉开了门——
男孩穿着刚好合身的浴衣，歪头望着他。
卡纳胸口翻涌的情绪瞬间一泄。
他完全是下意识地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眉开眼笑地夸赞。
“好耶，杰伊会自己洗澡了！真棒！！”
他伸过去贴贴杰伊的脸。
杰森的脸被浴室的水汽熏红，他僵硬地推开伸来的脏兮兮脑袋——继被雨淋湿回到酒店之后，这个可恶的男人就紧张兮兮地把他塞进浴室，翻来覆去念叨着感冒发烧姜糖水之类，刚才又一直蹲在门口，现在身上还脏兮兮的。
他嫌弃地望着对方。
并且在卡纳咋咋呼呼的前一秒，磕磕碰碰地指了指浴室，小杰伊示意对方先去把自己刷干净，别他妈一整个不忍直视的邋遢样，在他面前转来转去地碍眼。
杰森鼻腔发出冷哼。
卡纳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狗勾感动地捂住胸口，神情幸福到差点没原地晕厥。
“天！杰伊你关心我！！杰伊在关心我！！！”
“好耶！杰伊关心我！！”
狗勾兴奋得又蹦又跳。
小杰伊：“……”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在进入浴室的前一刻，卡纳还用那种幸福到冒泡的语气，甜滋滋地商量。
“杰伊，你能进来守着我吗？我怕水。”
“……”
杰森自闭了。
……
飞快洗漱之后，卡纳出来先给了在门口等他的小杰伊一个大大的拥抱，可以触碰的实感让刚才升腾起的焦灼恐慌如潮水般褪去。
他悄悄松了口气，很快退出来，重重地亲在杰伊额头上，兴高采烈地说，“谢谢你等我！杰伊你真好！”
杰森耳朵红红。
很快卡纳又牵着男孩走到卧室，厚厚的被子一裹，暖色灯光温馨无比，摆在床头的玻璃水晶球闪着光，咿咿呀呀地哼着小调。
他把男孩结结实实地捂好，掖住被子又往厨房冲，噼里啪啦好一顿折腾，最后沮丧地捧着一碗黑漆漆的姜糖水出来。
小杰森畏惧地望着这个。
狗勾神情更难过了，他惨兮兮地恳求，“拜托了，杰伊，喝点吧喝点吧，不喝的话感冒发烧怎么办？我会难受死的。”
他很想拒绝，但在男人故意垂头丧气又连声哀求下，被晕头转向地塞了一肚子姜糖水。
小杰伊喝完气息奄奄，差点以为自己又要去了。
卡纳超忙把人塞进床里，咿咿呀呀一阵好哄。
其实他们已经吃过夜宵了——今夜是个雨夜，天气不大好，卡纳和杰森刚到犯罪巷的时候，老约翰的辣热狗摊已经收整完毕准备回家了。
小杰伊嗅嗅空气中保存的香气，发出遗憾的气音。
卡纳当即就拦下了打算关门大吉的老板，拿出一沓厚厚的富兰克林。
于是老约翰高兴地摆好摊子迎接两位大主顾。
杰伊吃了很多，卡纳就在旁边杵着手看着，直到杰伊磕磕绊绊地递来了一份，得到惊喜分享的狗勾大声赞美杰伊的慷慨，幸福地接过礼物狼吞虎咽。
辣热狗和汽水，他们童年最爱的存在，哪怕是品尝过各色美食之后，这也是他和杰伊美食榜数一数二的存在。
真好，杰伊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吃的是他最喜欢的辣热狗。
至于姜汤什么——那是药！！！难喝一点也正常！！
卡纳坚定地点头。
他放好药碗，翻身上床，长手长脚把杰伊搂在怀里，舒服地叹慰，很快从书桌上拿出一本厚厚的精装书。
“好了，现在是睡前故事时间！”
卡纳庄重无比地宣布。
他打开杰伊最喜欢的书，奥斯汀的确是个天才，《傲慢与偏见》写得非常棒——这是卡纳看了无数遍，才得出的结论。
他用轻柔温和的嗓音，轻轻念着书上温柔的字句，杰森躺在他怀里，静静地听着。
卡纳知道他很满意这个，因为自己也是——天呢，这是他做梦也不敢想的画面，杰伊真的回来了，他就在躺在自己身边，听自己念他最爱地故事！！
太棒了！！
卡纳逐渐降下音量，杰森的呼吸逐渐陷入平缓，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脆弱的脸蛋儿浮着健康的红色。
他睡得很沉。
卡纳放下书，关了小夜灯，搂着杰伊侧躺，长久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男孩——
房间里除了他们，就只剩窗外偶尔响起的鸟鸣，一切都很安静，在杰伊睡着之后，房间就安静得有些可怕了。
这里只有他和杰伊。
卡纳眨眨眼睛，突然意识到这里有些冷清。
他该把杰伊还回去。
卡纳想。
杰伊应该呆在热闹的温暖的，有父亲爷爷兄弟姐妹，被所有人爱和关怀的地方。
阿福会给他准备刚好合适的姜糖水，布鲁斯会给他念睡前故事，迪克会给他拥抱，还有提姆，他们的的新弟弟也会喜欢他，到时候芭芭拉也会来，还有其他女孩子们，她们都会喜欢杰伊。
没人会不喜欢杰伊。
杰伊应该呆在温暖的庄园，呆在家人身边，而不是冷冰冰的只有自己的酒店里。
他应该得到最好的。
杰伊值得最好的。
他得马上把杰伊送回去。
“……”
卡纳安静地看着自己最喜欢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