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一言喝退数万兵
宁戚到了宋都城雎阳,他知道这件事的难度。这可不是给一个幼儿园小班学生一块糖哄他认错,而是对一个充满傲气的君主说:“你投降吧。”
御说正组织军队准备开战,有人禀报齐国宁戚来见。御说纳闷了,问身边大臣叔皮:“这是什么意思?”叔皮很聪明,御说在北杏盟会上撤兵回国就是他的主意,他沉吟了片刻,道:“听说这个人以前是喂牛的,这种人能混到高级官员的位置肯定是口才好。嗯,他是来劝降的。”
御说又问叔皮:“我该怎么处置他?”
叔皮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既然他是来游说的,无非凭着张嘴。接见他后我们不说话,把他晾在那儿,他还不只剩尴尬了?倘若他非要说的话,那也没关系。话多了难免有不中听的地方,我们抓住把柄杀他个名正言顺,杀一杀齐国的威风。”
叔皮的计策非常周全,几乎把宁戚要走的路都封死了。
御说非常高兴,为了找出宁戚的错,他命令叔皮在旁听着。只要叔皮揪住宁戚的小辫子,就拽一下腰带,御说随时准备下手。
宁戚在外面等了很久,心里非常清楚,他们这是商量怎么对付我呢。终于御说传他进宫,一进大殿宁戚就觉察出一股森严的气氛。宁戚心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露怯,于是昂着头大踏步地走上前,对着宋王深施一礼。
御说木雕一般,没任何反应,甚至没正眼看宁戚。在场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宁戚的笑话。
宁戚转过身仰天长叹:“宋国要亡啊(危哉乎,宋国也)!”
好家伙!自言自语也就罢了,来这么一猛料。御说的脸一下子就变了,他为什么说我的国家要灭亡了呢?不行,我得问问。于是开口道:“我位列上公,怎么说也算得上诸侯之首,为什么说宋国将亡?”
眼见鱼儿上钩,宁戚也不着急了,慢悠悠地问:“请问明公比周公如何?”
周公在世时周朝处于全盛时期,但凡有点称霸念头的诸侯都把周公视作偶像,御说自然是周公的铁杆粉丝。御说道:“周公是圣人,我哪敢和他比啊?”
“虽然周公时代天下太平,但是他非常敬重天下的贤士。现在天下动荡不安,群雄角力,宋国刚刚平复国乱,您就如此对待我这样的宾客。就算我有好的治国建议,我会告诉您吗?如果周公活着,他会这样对我吗?”宁戚义愤填膺,越说越激动。
这顿教训果然让御说心服口服。道理很简单,如果让刘德华的粉丝向华仔学习,他们也会欣然接受。他慌忙站起来:“我刚即位,不懂事,您不要见怪。”
宁戚一身的冷汗,心说你都想宰我了,老子当然见怪。这时宁戚余光一瞥,但见一旁的叔皮正狂拽腰带,宁戚纳闷了,宋国人都什么毛病啊?
御说没理叔皮,转脸又问宁戚:“先生有什么要教我的?”
宁戚得意洋洋地摆出老师的架子:“当今诸侯人心涣散,齐侯不忍心天下大乱,奉王命会盟诸侯。明公啊,这次会盟是给你定位啊,你半路上跑回来,这等于定君位没成功,你白跑了一趟!这也就罢了,天子已经生气了,派人来讨伐你,你既抗了王命,又要对抗王师,胜负还用得着猜吗?”
有心的人会发现,宁戚上面所说的话,凡是说天子的都可以用小白来代替。而王师更谈不上了,讨伐主力是小白的齐国兵。这就叫艺术,御说吃软不吃硬,你要说齐侯怎么样怎么样,就会引起御说的反感,他小白算个鸟啊。这么讲是给御说面子,你是给周天子投降,不是小白,不丢人。
其实御说清楚当前的形势,几国人马交锋,对宋国没好处,毕竟他刚即位。现在宁戚把他说得气儿顺了,就此顺坡下驴吧。
“我一时失策,得罪了齐侯,现在他能接纳我吗?”
宁戚心中大喜,脸上却不动声色:“不用担心,有我在,齐侯会答应的。”
宁戚坐着小车一溜烟跑回了大营,千军万马黄土飞扬,列队正作势猛扑,宁戚一个口哨全回去了。此次出使宋国,宁戚为齐国挣足了面子,也让东周列国知道江湖上有他这么一号。
不久御说派人前来谢罪,同时献上白玉十珏,黄金千镒。这些宝贝小白一点儿没要,全都给了周朝使者单蔑。
其实小白的做法和管仲制定的国策有关,当时齐国为了称霸,对外奉行厚往薄来,就是说金钱物品之类尽量少贪人家的,但是如果有必要给别人,一定要多给。当然管仲做法也不赔本,给出的钱做买卖的时候都赚回来了,更重要的是不欠人情。
齐宋再次重归于好,想不到的是,未来发生了一场***,正是因为宋国的坚定支持,为齐国赢得了反扑的宝贵时间。
小白和御说不打不相识,这大概是人们常说的英雄惜英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