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若是知道荣安王心里的想法,怕是会惊的一身冷汗。
她此刻正将药温起来,随后吩咐一旁的宫人:
“若是陛下醒了,就把药端过去。”
话音刚落,内间就传来张内侍的声音。
“是荣安王爷吗?陛下醒了,想见您!”
荣安王正上下打量,想着什么时候找个得道高人来给他看一看。
闻言皇帝要见他,便将此事暂且抛在脑后,大步跨上台阶。
苏晚晚也赶紧让宫人端着碗进去了。
“皇叔祖。”小皇帝见到人喊了一声。
荣安王看见皇帝憔悴的模样,行了礼后便道:“陛下可觉得好些了?用过药了吗?”
小皇帝点点头,道:“朕好些了,让皇叔祖忧心了。”
荣安王叹息一口气,“陛下好些了就好,还是要多注意些身子,张内侍你也多看着点陛下,莫要再像昨日一样,淋了雨!”
张内侍自然点头称“是”。
荣安王又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苏晚晚,冷哼了一声道:
“还有你!熬药这种事情交给宫人就行了,你一个武将出身的粗人,懂怎么熬药吗?别把药熬坏了,回头还得耽误陛下用药!”
“陛下身子不舒服,你即为摄政王,就更应该将心思放在朝堂之上,让那些有狼子野心的人不敢蹦哒!”
面对荣安王的“训斥”,苏晚晚只低着头默不作声。quwo.org 橙子小说网
这是长辈,她尊老爱幼不顶嘴。
而且骂的是谢渊,她是谢渊吗?自然不是。
所以就更不用说什么,受着就是了。
荣安王见状,心道这小儿还是原来那副模样,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
荣安王最烦这闷葫芦性子,骂了两句就不想骂了,只看着小皇帝嘘寒问暖。
他们赵家虽是帝王之家,却接连几代子嗣单薄,到他这一辈,竟然只有兄弟两人。
他膝下只有一女,早些年便嫁到西北去了,如今他年过半百,身边却连一个能说话的小辈都没有。
他兄长继位后生了三子,长子便是先皇,剩下两个便是成王和菱王。
可这俩一个整日见不着人影,一个性子狭隘,他都不喜欢。
能说得上话的便只有两位长公主了,可大长公主,也就是谢渊的娘,早些年就去了,柔佳又天天跟着佛像过日子,连自己的子女都不管,他一个隔着辈分的老年人,更是和小辈说不上话。
唯有时不时进宫看看小皇帝,以解晚年寂寞。
至于朝中流传的,谢渊要谋权篡位,他只当听不见,就连太后借机拉拢他时,他也以年纪大了不懂朝政为由,拒绝了。
如今他只想看着小皇帝安稳长大,成为一代明君,他才能放心的去地下和兄长相聚。
荣安王待了半个时辰便回去了,“天色不早,陛下好生休息,我先回去了。”
苏晚晚看了一眼天色,也起身告辞。
临走前,她悄悄的塞给小皇帝一个纸包。
这是她方才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的,觉得小孩应该爱吃,便买了下来。
等殿内剩下小皇帝和张内侍二人时,小皇帝才神神秘秘的将那纸包打开。
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双眼一亮:
“是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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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里,太后等着养心殿那边的太监回话。
可是到了申时,下面也没有人来禀报。
太后觉得奇怪,难不成是小皇帝没吃?可既然没吃,也应该有个消息来,再合计着换个东西。
难不成是养心殿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
她唤来身边的大宫女青禾,“你去打听打听,今日养心殿里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青禾应声出去了。
太后想起来昨日兄长来时说的话。
“如今皇帝和谢渊走到了一处,之后必然会针对娘娘,不如早些让皇帝病逝,以谢渊的名声,朝堂皆会认定是他干的,到时候王爷也会顺利成章登基。“
兄长以及父亲的意思,从来都是扶持成王,成王若上位,到时候天下有他们荣家一半。
可她心里一直不是很满意。
有荣家的一半,分到她手里又剩多少?
成王若是登基,她还能像如今这般是万人敬仰的太后吗?
她原本计划,她是太后又手握政权,清流以及世家都站在她这边,再加上皇帝年幼,她只要将皇帝掌控在手里,再借刀除掉谢渊,这天下就是她的。
可如今,皇帝这把刀已经快要倒戈了,让她不得不遵从父兄的计划。
太后头疼的按了按额角,她昨日便觉得父兄有些操之过急了,可她终归是一个人,若是不倚靠父兄,许多事情是由不得她的。
“娘娘。”青禾不一会便回来,“养心殿的人说,晌午摄政王和荣安王来了,陪着陛下说了会话,约莫用午膳的时候,两人前后脚走的。”
“听闻摄政王走的时候,还抬了一具太监的尸首,说是......”
青禾说完顿了顿,继续道:“说是趁着陛下病了,偷了什么要紧的东西,被摄政王发现了,后来就直接打死了。”
“打死了?”
太后听完只觉得荒谬,一个小小的太监,居然敢偷皇帝的东西!真是胆大包天。
“养心殿的人几乎都是谢渊安排的,他找来的人居然做了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真是笑话!”
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想象着谢渊知晓此事的时候,脸上是否有难堪。
小皇帝又是什么表情。
青禾看着太后嘴角挂着笑意,有些欲言又止。
太后瞧出她的模样,知道她有话要讲,“有什么就说,何必这副表情没得让人心烦!”
要么就直接讲出来,要么就藏好别让她看到。
青禾道:“娘娘,那小太监是在外间洒扫的,按规矩是不能进殿内的!”
“不能进殿内的如何,不是照样可以......”
太后话没说完,忽的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的有些难看。
“你别告诉哀家,死的是小刘子吧?”
青禾苦着脸:“娘娘,就是小刘子!”
她去的时候,人家一说是洒扫的太监,她就觉得不对劲。昨日小刘子刚从娘娘这里拿了东西走的,今日养心殿就死了个太监。
还是个洒扫的太监,由不得她不多想!
她便多问了一句,是的小太监叫什么名字,人家奇怪的看她到底说了名字,她才回来禀报的。
青禾看着娘娘的脸色,哪里还有方才嘲笑摄政王的欢快模样?
知道死的是谁了,那娘娘方才说的话可不就是说她自个儿的嘛!
青禾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养心殿被摄政王看得紧,娘娘好不容易插进去的人,如今折损了,定是气得很。
太后阴冷着脸:“派人将此事告知国舅,让他自己想想办法吧!”
“是,奴婢这就派人去。”青禾应下转身就要走。
太后缓了缓,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两口。
余光瞥见桌上的帖子时,又喊住青禾:“等等。”
青禾问道:“娘娘吩咐。”
太后手指点了点那帖子,上面赫然是盛京城百官家眷的名字:“前些日子多雨,未曾如时举办赏花宴,如今天气好了便办起来吧。”
“是。”青禾应道。
*****【我是第33章】*****
这日,苏石城下了朝便直奔家里去。
想到朝堂上,素来和他没什么接触的几位大臣,明里暗里的针对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荣家是没明面上对他如何,也没干什么实际性伤害的事情。
可就是在一些工部的小事上磨他,在朝堂上阴不阴阳不阳的数落他几句。
皇帝年纪虽小,但还有摄政王和太后呢!那两位的眼神压下来,叫他一早上后背湿透了!
两股战战,好不后怕!
都过去十几日了,御史台的人,居然还揪着苏晚晚和荣飞烟起冲突的事情不放,话里话外说他教女无方。
他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说了句:“小女无知,回去定当多加管教。”
谁知那摄政王谢渊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火药,在他说完后便借着工部的事情,对他发难。
别人都不问,偏偏就盯着他问!
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苏大人不多动动脑子,想办法将南方水利图纸优化优化,倒是操心小女娘们吵架拌嘴的事情了!”
这竟然是当众说他愚昧无知了!
可怜苏晚晚说这句话的本意,是让那位御史台知道,这是女儿家吵架拌嘴的事,不要再提及了。
敲打苏石城是顺便的,谁叫他张嘴就是“小女无知”?!
可苏石城只听到前半句,便气的七窍生烟,后半句竟然是下意识的忽略了!
一回到家里,苏石城便问了下人:“大小姐何在?”
下人说大小姐还在院子里没出门。
他便气道:“刚好,那便叫她在院子里待着,哪都不许去!”
下人不明白,前两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下了朝,就要罚大小姐?
主人家的事情他不好多问,只得照办。
可还没走几步,苏石城又在背后喊道:“回来!”
下人道:“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苏石城道:“让她别在院里待着了,去祠堂里跪着吧!”
若不是她多生事端,他最近怎么会被人针对?
若是她安安稳稳的在家中待嫁,他今日又怎么会被摄政王当着众人下了面子!
苏石城越想越气,全然忘记了,苏晚晚原本是想安心待嫁的,可耐不住有人不想让她嫁啊!
回到书房,苏石城喝了茶后,火气才消散了些。
他想到今日在朝堂上,太后话里话外针对摄政王,竟然有隐隐夺权之势。
他忽的就想起来前些日子听到的那句,“坐在金銮殿上的,怕是荣家的人了!”便觉得一阵阵后怕。
一个闺中女子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还是叫她在列祖列宗面前,好好反思反思,也让苏家的祖先们好好教导她!
谢渊接到罚跪祠堂的消息时,正在回竹家的消息。
竹家来信,舅父一行人怕是这两日就要到盛京了。竹管家那里也已经将宅院安置好,只等着人来住了。
他放下手中笔,淡淡的看向来人:“此刻便要去跪吗?”
传话的小厮看到大小姐一副淡然的模样,顿时觉得为难:“老爷的意思是,让大小姐现在就去!”
他就是个传话的。
“嗯,我知道了。”
小厮走了后,小果气道:“小姐,你说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罚您跪祠堂啊?”
小果越说越气。
若是说小姐做错了事情,罚一罚,她多少还能认下,可如今平白无故的就让小姐跪祠堂,这不是欺负人吗?
小姐到底是不是老爷亲生的啊!
小果恨恨的想道,“坊间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如今小姐的亲娘没了,后娘又是个坏心眼的,亲爹变后爹,和不是亲生的也没两样了!”
谢渊看她气的脸都鼓起来了,道:“估摸着是在朝堂上被斥责了。”
小果一听,更来气了:“老爷在朝堂上被斥责,那说明是他自己事情没做好,这又赖着小姐什么事?”
谢渊看了小果一眼,“是与我有关。”
小果:“......???”
谢渊道:“还是荣飞烟的事情,荣家迁怒到他了。”
小果闻言,立刻垮了脸:“如此说来,确实和小姐有关......”
她犹犹豫豫的问到:“那小姐要不要去和老爷说个软话?道个歉?如今天热,跪祠堂中了暑气就不好了!”
谢渊问道:“你的背不疼了?”
小果愣了愣,这又关她的背什么事情?
那日被荣飞烟一鞭子抽了之后,她疼的都以为自己要疼死了,去了医馆上了药还觉得很疼。
可晚上用了封二送来的药之后,立马就不疼了。
甚至第二天,她就能下地走路,第五天就好的七七八八,直接回来伺候小姐了。
至于还疼不疼?小果说道:“几乎不疼了,也就是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会有些痛痒。”
小果奇怪的问到:“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提醒你莫要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是错在荣飞烟,我若是道歉了,岂不是认了是我错了?”
小果闻言摇头:“那就不道歉!小姐又没错做什么!”
谢渊回完竹家的信,便让小果替自己换了一身旧衣衫。
“走吧,去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