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吃秦荔做的一桌子大餐,把她吃吐了。她更气了,怒道:“想饿死我直说。”秦荔只是笑,“快吃。”笑着笑着,又开始哭。萧沉萸叹了叹气,重新拿起筷子。那么难吃的面,她还是吃完了,过后喝了药,洗漱完毕又上了床。她听到秦荔在外面洗碗拖地,伴随着微弱的噪音,竟然睡着了。白天睡了一天,晚上她已经做好失眠的准备,没想到能睡着。可睡了没多久,额上传来温良的触碰,不一会儿,像是印了吻下来。她并不反感,可怕被弄醒,于是央求道:“秦荔,我头疼,别闹我。”秦荔没回话。萧沉萸勉力睁眼,天光异常清凉,如梦似幻。秦荔满眼担忧地蹲守在她床边,望定她的脸。萧沉萸怕她再闹她,撑着最后一丝清明伸手出去,轻揽住秦荔的后颈,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这样好了吧,我真的要睡了,我好累。”闭眼之前,她看到秦荔睁大双眼,呆滞住时,眼底也涨起泪潮似的,雾蒙蒙一层。睡过去之前,萧沉萸心里不满,生病的是她,秦荔却比她还难伺候。这个梦结束后,萧沉萸才醒来。她以为过了很久,但没想到才至中午。这边一响动,关娴闻声立即从小厨房出来,“醒了?快吃点东西再喝药。”萧沉萸看到她时,才从虚幻的梦里彻底清醒,找到现实。一个梦做的她分不清今夕何夕了。关娴捧着一碗面来。萧沉萸瞧了眼,只觉得好眼熟,但没多想,拿筷子吃了一口,熟练地吐了出来。关娴吓了一跳:“怎么了?”拿纸巾擦了她唇边的汤渍,关娴焦急地问。萧沉萸定定看着她,还觉得自己在梦中,“这面,你做的?”关娴摆手:“哪儿能,我的厨艺你不是不知道,下一次厨炸一次厨房。这是秦荔做的。”萧沉萸手上忽然失了力,筷子掉在地上。秦荔做的……关娴道:“她第一个发现你生病的,听你说梦话要吃鸡蛋面,就做了一碗,但我来的时候她跑出去了,脸很红,眼睛也有点红,我看她像哭了,以为你给人打的,吓坏了,没想到一进来看你病了……”剩下的话再没听清。萧沉萸失神许久。第44章 你心里没我关娴甚少见她如此失态, 捡起跌在地上的筷子,换了双新的来。一听鸡蛋面出自秦荔之手,反应这般大, 里头肯定有学问。猜是猜不出来的, 于是去问:“刚才真的什么都没发生?我可不信,我都给你记上了,你掉筷子了。”萧沉萸沉声静气:“就不能是这面太难吃吗?你尝尝, 能咽下去我当场来十个后空翻。”关娴道:“不至于吧,看着也没那么难吃,闻着也还行。”萧沉萸把那双新筷子递给她,“可能是我生病,味觉失灵了, 你吃吃看, 别到时冤枉了人家。”关娴听她这么说, 丝毫不设防,真去尝了下。含在嘴里三秒不到, 吐了出来,耷眼挑眉, 不可置信:“怎么一碗鸡蛋面还搞诈骗, 味道好奇怪。”萧沉萸道:“你不说看着好吃闻着还行吗。”“视觉和味觉都欺骗了我。”关娴立马将面拿到厨房,违背了珍惜粮食的原则, 倒入垃圾桶。难受的同时,心中又有些微妙的平衡。看来学神也不是什么都会, 就这厨艺,比印度美食吃死人的可能性还大。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品尝过这般人间至味。托家里的厨师做了一顿滋补的餐品, 关娴才郑重其事地问道:“沉萸,刚才到底怎么了, 秦荔出去的时候脸色好不寻常。她看你病了,想照顾你,真是好心,没别的,你别生气,要真讨厌她,我待会儿私下跟她说说。”想到刚才的事,萧沉萸整个人都不好了,仰头倒至床上。“也没什么,我先睡会儿,下午你帮我请个假。”关娴听这意思就知道是不想说。按萧沉萸的性子,秦荔若真惹了她,分分钟化身炮仗,一点就着,现在能稳住情绪,说明事情没她想的那么严重。估计是生了病心情不好,秦荔撞枪口上,让萧沉萸给骂了。捋清来龙去脉,关娴很是仗义:“行,不就是请假,包我身上。秦荔那儿我也会解决的。”萧沉萸拿被子蒙头。怎么解决?刚才她有可能亲了秦荔。不是……她真有病啊,为什么会亲秦荔?在梦里那么做,是因为秦荔总缠她闹她,住在那间房里的时候,亲吻相拥都是常事,她已经疲于反抗,顺着秦荔一点,两个人就不会发生争吵。自打孙缇对她说了那么没头没尾一句话后,她就开始频繁地梦到前世。梦就梦吧,这怎么还能把前世的习惯带到现在?一时间,萧沉萸浑身都疼。但问题总要解决。她翻起身来,捞起桌上的电脑,打开浏览器,趁关娴不注意,打出一行字:「如何让人失忆?」***楼家送来的餐品很丰盛,关娴特意找司妍借了小推车,从古宅大门推到宿舍这边。萧沉萸吃了后服药,又恹恹不乐地睡下了。关娴收拾了东西,轻手轻脚出门,右转进入她和秦荔的宿舍。下午要上课,平常这个点,秦荔都会在教室看书,但今天是例外,很可能是因为早上与萧沉萸发生了冲突,这才在宿舍疗愈。关娴进屋后,深吸一口气,走到书桌前。秦荔只当她来午睡,拿了书要回床上去,岂料被关娴拦住。关娴先是盯着她的脸,后将目光移到她颈间。白里透着红,如翻涌的海浪,一重重的红意浸透着皮肤,耳朵看上去也烫烫的。想必萧沉萸对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而秦荔有点内耗,到现在还不停回想,于是还沉浸在那个场景中,越想越难受。关娴霎时间有种天降大任的感觉,预备豁出自身进行调解工作。她出声便是一把语重心长的老成嗓音:“秦荔啊。”秦荔见她有话要讲,复又坐下,抬脸时,明眸乌润,眼神却不怎么清澈,暗含缱绻。“怎么了?”关娴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时神情凝重:“早上的事我都知道了。”秦荔双眼睁大,眸光微闪,声音稍有些压抑:“你知道了?”关娴郑重点头:“这些天相处下来,我觉得你对沉萸也没传闻中那么恶劣,那沉萸更不用说,她就是刀子嘴,心里不会计较那么多事,我先前觉得你们俩能处好。”秦荔捕捉到她话中的意味,“先前觉得……现在不觉得了?”关娴叹道:“你心胸宽广,不会计较的对吧?沉萸人特别好,就是生病的时候有点轴,她也那么对过我,但我一点不计较,你学学我。”秦荔闻声,瞬间坐直,眉上压着冷冽的疑惑。“她……也那么对你?”关娴扬眉,说得跟真的一样:“是啊,那你是没见,但我能包容她。人生病的时候都有点小癖好。”秦荔开始崩溃,“……什么?”关娴挑眉道:“别跟病人计较嘛,大度点。”秦荔看她的眼神变了些,“我没想过跟她计较,但我可能想跟你计较一下。”关娴一愣:“跟我?”秦荔闭了闭眼,问道:“她是怎么跟你说的?”关娴摇头:“没说,我自己猜的。”“你出来的时候脸红眼睛红,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关娴自认此刻便是神探:“我一猜就知道,沉萸一定是说了难听的话,她生病的时候脾气不大好,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说了难听的话?秦荔面色稍有回暖:“你以为她骂我了?”又道:“所以她之前生病的时候也骂过你?”关娴心虚,但还是道:“当然!人脆弱的时候克制不了脾气,我们是不是应该包容病人呢?”秦荔神情柔缓了不少,温和道:“嗯,你说得对。”关娴听了这个回答,心里别提多舒坦,只觉得自己可以开个工作室,当专职调解员。下午上完课后,关娴又去找萧沉萸。萧沉萸睡得够够的,一秒都不想在床上待,正准备去藏书室,却与关娴碰上。关娴拉着她坐下,依然是副操碎了心的模样:“我跟秦荔谈过了。”一提秦荔,萧沉萸就觉得去藏书室的时候可以顺便从那些古籍中找到让人失忆的办法。“谈什么了?”关娴道:“我跟她说,你之前生病的时候也那么对过我。”萧沉萸编头发的手顿住。关娴继续道:“还说,这是你生病时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