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白斩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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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呆子,是嫌咱家肉太多了吗?你爹今晚回来,原本三人吃一整只鸡,现在倒好,我们三个人吃半只,她一个人吃半只!”

残阳敛着光,霞光侵染了半边天。

李大娘路过苏记食铺,在院子外头放声指责,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大伙儿都是住在一条街上,邻里邻居有什么事没一会都会晓得。

往常这个时间李大娘早该在家中烧饭,且这次是从左边来得,显然是为了碎她两句特意赶来的。

苏眠雪提着一个木桶出来,李大牛从后面绕上来帮她提桶,将里面的水倒在墙角。

“娘,你少说两句吧,从前苏大伯可没少帮咱家忙,每次干活晚了,苏大伯都会给我们送饭。”

“他送得都是他们店里卖不完的,不给我们也是拿去扔了。人家又不是你媳妇,就你喜欢巴巴跑上前献殷勤。”

李大牛将木桶还给苏眠雪,抬头见她雪肤娇嫩,颊边一点红痕叫人我见犹怜。

可惜目光太过冰冷,冷不丁刺到李大牛,叫他一抖擞,木桶没拿稳掉在地上。

苏眠雪将木桶重新提起,笑得温和:“李大娘说得不错,我将鸡还给你。”

“送都送你了,怎么能又要回来呢,况且你还给了我们白糖。”李大牛瞧了眼自家娘,心里觉得愧疚。

白糖都是富贵人家才能用得上的,他们平常百姓也就过年待客才会拿出白糖制作一些糕点。

山里的鸡多得是,只要肯用心去寻找还怕找不到这一只两只。

李大娘弱下气势,讪讪笑着觉得没面,扭了李大牛一把,挺直腰板:“她家开食铺的,白糖自然是应有尽有。”

苏眠雪淡淡笑着,回到屋子里拿出蒸笼里的鸡,“李大娘,这鸡你拿回去。白糖如今的价钱是一百文一斤,那瓶子里没多少,接下来我还要依靠您呢,便不必还了。”

“这怎么行!”李大牛出声制止,关上苏记的门,将看热闹的拦在外面,“娘,苏伯给了你银子,这半只鸡是眠雪拿白糖换得!”

李大娘瞧了眼门外看热闹的人,外边议论纷纷。

“李大娘,白糖什么价格,野鸡什么价格你都分不清了,还要跟小姑娘抢东西了?”

她知晓今日她拿回鸡必然要还回去白糖,叉着腰撇过头:“既给了,也不必还了,倒显得我有多小气一般。”

李大娘同李大牛一块离开,苏眠雪关好自家院子的门,外头街坊瞧没有热闹也便散去了。

李大牛送来的鸡肉明显因为放得太久,而失去了本身应有的鲜嫩味。

肉类煮得次数多了口感便会柴而不嫩,失去了最好的味道。

连着盘子再次放回蒸笼,将《长安苏记美食录》翻到最后面。

“小米椒、辣椒面、蒜末、葱花、芝麻。”

苏眠雪将材料一一放在桌子上,小米椒剁碎后一块放在碟子里,单单的几味材料不足以激发小米椒同辣椒面的香味。

若将热油泼上去,烫出里面的香味,用来弥补鸡肉的不足。

厨房内一共有三个灶头,中间的用来暖鸡肉和菜饼,大锅并不常用,小锅是用来炒菜的。

用这些烫油并不方便,苏记食铺所针对的用户多是平头百姓,但她想试一试。

若景乡镇的邻居们觉得好,觉得不错,这道蘸料便能当做一道招牌。

古代所用得都是菜油和动物油,做出来的菜和食用油相比也要更香。

茶油烫得差不多了,再加一些酱油进去,最终泼在酱碟里。

辣椒、蒜末、芝麻的香味扑鼻而出,苏眠雪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辣味才能完全刺激感官,这句话果然不错。

半只鸡被剁成一块又一块,漂漂亮亮地摆在盘子里。

苏眠雪夹起一块蘸了料,吸溜一声放入嘴中,咸、香、辣中和着,叫她淡了许久的味觉回暖,在味蕾中怦然绽放。

不错。

“虽说比不上现代的,但对调味甚少,且少盐少油的百姓而言已然不错。”

她目光放向摆在调料架的白糖上,颜色并非纯粹的白,依苏时章的能力,能有这么一瓶已经不错。

加些糖进去,搅拌均匀是为冲淡辣椒的刺激,从而起到调鲜的作用。

让一道普通的蘸料多了一层层次,自然也要贵上几分价钱。

苏眠雪将带有鸡腿的下半只带上,同蘸料一块敲响了李大娘家的门。

开门的是李大伯,接过苏眠雪手中的肉略感意外:“雪丫头,你爹才走几日,这是又回来了?”

“没呢,这是我自己调得蘸料,用来配鸡肉吃得。”苏眠雪笑着开口,“您尝尝,告诉我味道如何。”

李大伯闻了闻还带着热气的蘸料,中肯着:“这味闻得就香,必然是个好货。不过李伯伯替你尝尝便好,鸡肉还是带回去自个吃,一个人在家中万事都要依靠自己,若有什么事你便来找大牛。”

“这鸡本来就是大牛上山打得,又不是大牛媳妇,怎得你们爷俩还要次次倒贴,赶着上前为她做事?”

李大娘心中堵着一口气,接下来说得话自然是口无遮拦,连个好脸色都未给苏眠雪留下。

苏眠雪冷下脸,李大伯尴尬挠挠脑袋,他一个粗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雪丫头,你莫放在心上。”

李大伯干巴巴说着,从前李大娘与他提过去苏家提亲的事,苏眠雪会刺绣,每日绣得帕子都能补贴家用。

且苏家就苏眠雪一个女儿,难不成苏时章还藏着掖着,一辈子不让她见人。

这自是不可能的,苏眠雪生得好看,苏记食铺店面位置说不上好,但家底在那也是值些钱的。

且别看苏家过得紧巴巴,实际人手里可存了不少银子。

“大伯,若白糖用完了,您和大娘还需要的话,我这有卖糖人的联络,去买糖要得是内行人的价格,比外头买要划算许多。”

她同李大牛是以物换物,现在家中就她一人,住在景乡镇中保不齐需要可靠的人帮衬一二,而从前与苏时章关系好的便是李家。

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和李家人撕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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