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九:倾否,先否,后喜。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春节过后,寒冬已过,北风渐远,春天的脚步声在远方天空中响起,那是满天的霹雳。
初三,三人向秦家庄行去,淡云遮挡不住的睛空,竟然传来阵阵雷声。
大雪响惊雷,有大事要发生。
秦宇、黑大个两人看向山老师,山老师很满意两人好学之举,点了点头,那意思就是,孺子可教。两小等了半天,不闻山老师解惑。没等黑大个两手攥成拳,山老师高吟诗一首:“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
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秦宇所学不杂,最多为修仙,其次是天渊知识。其它吗?皆不知。半于这座祖星的常识,他是真小白。
黑大个活了百年,按理说,这些都应该知道。可是这一百年,他不是在杀人,就是被人杀,还是在追,就是在逃。他的所有知识和经验皆在战斗,现在不打仗了,和平年代了,战斗知识没得用,所以他想找个婆娘都好难。
黑大个识字吗?也识,识得不多,识得多少?识得自己的姓名。他虽参加过扫盲班,却打了扫盲老师,要不,他也不会退伍。虽然他参加人民军队晚,在立国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按理说,早就升官了,坏就坏在黑大个不识字,脾气又不好,才被强制退伍。混得如此惨。
听山老师吟诗,两人表示咱也不明白,但又不好意思问,问得太多,会显得自己太无能。于是你推我,我挤你,想让对方去问--
两人的动作,山老师看着眼里,心下很是无奈,只好解释道:“这是二十四节气歌,立春过后是雨水,雨水过后是惊蜇。惊蜇,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看到两小头摇如轮。
山老师道:“天降春雷响,蜇伏众生醒。就是所谓的惊蜇”
秦宇看着万里晴空,浩瀚广宇,心神驰骋连浩宇之感油然而生,说是顿悟,不是,说是情思,亦不是,只是心中满布的一种情绪。
黑大个没听明白,“傻”愣愣地看向秦宇。
看到秦宇一副有所得的样子,他只当秦宇耍奸偷滑,让他问。他上前推了一把秦宇,大声嘲讽道:“秦小贼,是不是觉得自己脑袋太小,装不下这么多的知识,哪地方不明白,让山老师再给你讲一遍。”
被推了一下,秦宇觉得自己错过一次机缘,怒道:“黑大傻,我忍你好久了,——打一场。”
顿时,两个武力狂,在这行人稀少的山丘开打,雪土横飞,山倒树毁。
那声势犹如晴天霹雳。
两人伴着春雷打了许久,山老师对越来越相信肌肉的秦宇愈发不满。
黑大个给秦宇一个野牛莽冲,然后高呼:“我明白了,刚才睛空霹雳,那是神仙在打架儿,根本不是狗屁的惊蜇。”
山老师气的腰都直了起来,左手拄腰,右手指着黑大个的鼻子骂:
“你这大脑怎么长,不光形状与肠子一样,内容也一样吗。”
“老家伙,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弯弯绕多吗?”
秦宇一捂脸,他本来觉得,黑大个是一个脸厚心黑,狡猾奸诈的家伙。
现在才发现,这家伙是脸厚心黑,但绝对不是一个狡猾奸诈的家伙。
无它,脑容量太小。
想明白之后,秦宇心情莫名地好起来,全身如吃了人参果一般舒泰。特么某人喊自己脑袋小来着。
山老师也是服了这两个奇葩,这么简单的问题,一个要顿悟,一个拒接收。
山老师感觉心好累。
山老师不想讲了,三人迤逦而行。
年后,三人来到一处乡镇,小镇欣欣向荣,生机勃勃。一九八四年的华夏,乡镇才是这个国家脸面。
三人看这春节后的小镇,人流鼎沸,车水马龙,一派阜盛景象。
秦宇觉得现在的人越来越有活力,脸上和眼里都有光,希望之光。这种感觉真好,
秦宇手上的地图,没有标出这个小镇,他又不想问山老师,尤其不想面对山老师那双能碾碎他自尊的蔑霸之眼。他凑到一位路边摊老板身边问:“请问,这是什么时方?”
“秦家庄!”
“秦家庄?这里有几个秦家庄”
“对,秦家庄,这方圆百里,就这么一个秦家庄。”
“秦家庄,真是秦家庄啊!”秦宇不敢想信,他八岁出门远行,肩负父命,找到亲人,找回亲人。到今年,已经守去八个年头,这一路上,经历的辛酸太多,口尝的艰难太多,太多了。本以为还要寻找很久,很久。没想到就这样,随便、容易,猝然相遇。真是踏破铁鞋,身心疲,蓦然回首,秦家庄就是眼前。
山老师和黑大个也呆楞当场。
到了秦家庄,是不是他们就该离开了。
难到一切都结束了,虽我是一件大喜事,可两个却觉得自己被掏空。
在秦宇爸的话里,秦家庄一定很残破,不是一片发坟丘,也应当是破屋烂户,野蒿丛生,鼠兔横行,衰败不堪啊。
谁成想,三人眼前看到的,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就说他们所站在地方,小镇的中心,宽阔的水泥路,可在上面赛路,打滚,比赛自行车,真的好阔。马路两边是各种店:饭店,五金、小卖铺,理发店、照像馆,供销社----大城市有的,这里都有。
三人看着落雪被清扫一净的马道,听着喧嚣的人声,闻着扑面而来的饭菜香。
三人由衷感叹:真好!
还有更好的是,在大城市看到的满街的街溜子不见了。
这次黑大个发问,他问一位修鞋的师傅。
师傅先是一声造孽,然后语调轻快地道:那些混混都被政府送回娘肚子里,重新作人去了。
黑大个张嘴,想再问。
师傅各色人都见过,一看黑大个身形和神色,就知道这位心眼和身形不成比例。
他小声解释道:“都被枪毙了,这次是真正的严打,听说很多调戏大姑娘的流氓都被枪毙了。”
“啊?”
“啊!是真的,小伙子,千万不要精虫上脑,干傻事。”
黑大个真被吓到。
山老师和秦宇本来想离这个憨货远一点,怕被他的傻气传染,一看到他被吓得不轻,又于心不忍。
山老师宽慰他:“阳阴和泰,天道人伦。你怕个屁。”
秦宇也道:“找老婆,又不犯法。”
两个拉着黑大个边走,边安慰他。他们走到一家音像店处停下来。
透明的玻璃窗里,摆着一个老式电视机。
电视机里面正放着《射雕英雄传》
三人看到这个小小四方盒子里,竟然出现那么多的“神仙”,打得风云变色,飞沙走石,一会儿打败一个,一会儿打死一个。
反正是与人斗不停,与地斗不停,与天斗不停,不停地斗,不停地你好。
三人看过一整集后,想看下一集,他们这一次被片头曲吸引:
依稀往梦似曾见
心内波澜现
抛开世事断愁怨
相伴到天边
逐草四方沙漠苍茫
冷风吹天苍苍
哪惧雪霜扑面
藤树相连射雕引弓塞外奔驰
猛风沙野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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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听痴了,情不自禁地推门而入。
老板正戴着一副金丝眼睛,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密藏。许久,才看到三个形状各异的老青少围着他和录像机死死地瞅。
老板被吓到,眼神闪烁,手忙脚乱地关录像机,嘴里还解释:“我一个在看,这可不犯法。”
黑大个黑脸一整,很是唬人,大手一伸严肃地道:“拿出来,我们看一看。”
“我--不是,你们是谁?凭什么给你们看,再说你们刚才都看到了,越没越线,你们心里没数吗?”
“我是谁?你先不用管,我们一会儿,肯定去公安局。”
“公安!?!---”本来脸色殷红的老板,脸色顿时苍白起来。他双脚打颤,扑双手举卢,大声喊冤:“我又没做什么违法犯奸之事。我只不过看了部港城拍的《红楼梦》,那是艺术片,真得是艺术片,不是耍流氓。
秦宇总感觉眼前这位有些眼熟,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认识秦仁吗?”
“啊!”店主立即跪下来,脸色大变,高呼:“三位爷,你们饶了小子吧,就当我的是个屁,放过我吧!我真不认识秦仁。”
三人被店主这一出搞得,完全懵逼了,就像懵逼树下站着三个懵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