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抬起头,看到了玻璃里的人,视线停留在了对方苍白脸色上浮现觉得有些好笑的表情。
“你笑什么?”
裴与卿的这种表情,让原野彻底愤怒了。
“她又没有死,你摆出这副姿态做什么?”穿着狱服的裴与卿似乎除了那一套衣服,他面目神情并没有与往常太大区别。
偏执、孤傲,依旧在他的脸上。
“一个假葬礼,就把你搞成这副可怜模样吗?”
紧接着,裴与卿又说道:
“原野,那一天你想拦住我的时候,怎么不摆出这副模样。”
“你在说什么?!”
原野愤怒的看着裴与卿,不可置信的眼神发泄着想要直接将裴与卿这个疯子,直接从玻璃的另一侧拽出来的模样。
裴与卿却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模样,他微微歪头的模样让人心里格外不舒服:
“你们都觉得她死了。”
“可明明还没有找到她的尸体。”
“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她死了呢....?”
“我不会信的。”
裴与卿安然自若,似乎即便是在监狱里,他依旧保持了他的固执和一意孤行。
原野恶狠狠的说道:
“裴与卿,今天是她的葬礼。”
“尤婴宁的葬礼。”
“她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死了!”
“你忘了吗?是在你绑架她逃跑的路上,坠入大海,直接害死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戳到了裴与卿的痛处,让他的伪装出现了几丝裂缝,他面上的神情逐渐变冷。
而原野丝毫没有留情:
“你囚禁宁宁,害她得了躁郁症。”
“又让她一个人死在了大海里。”
“裴与卿,做错事的是你!”
“凭什么你不死?!”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原野忍无可忍,终于将拳头砸向了对面的裴与卿。
可惜隔着一层防弹玻璃,根本不能伤到裴与卿一寸一毫。
但是他的举动引来了狱警:
“0067号,立刻结束探视!”
“第三号探视房,立刻结束探视!”
........
但是压抑了这么久痛苦,原野又怎么会在此时停下:
“裴与卿,你做错这么多事,怎么就不怕报应!”
报应一词,源于受害者的痛诉。
不知道让裴与卿想到了什么。
他那副淡然自若的伪装终于在这一瞬间被彻底的摧毁,他眼尾浮现暴戾,然后裴与卿恶狠狠的诅咒自己:
“报应?好啊,有本事你们就让我得到报应。”
“最好让尤婴宁来找我索命。”
“我巴不得。”
“这样好歹还能让我找到她,挺好的。”
裴与卿说到这里的时候,直接猛然站起身,躬身向前贴近面前的玻璃,而他的脸上展露一种绝对疯狂的神情。
失去,最终将他推进了绝望的深渊。
他不敢面对所有人带来的关于婴宁的死讯。
明明都没有找到尸体....
怎么会死了....
即便裴与卿心中也知晓自己的荒谬,但是他依旧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穿着狱服的裴与卿,偏执癫狂的说出他的话:
“只要找不到宁宁的尸体,我就绝对不会相信她死了!”
“我一定...”
“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他的手铐在冰冷的桌子上铛铛作响,犹如几道死亡的悲鸣。
裴与卿疯狂的举动还是引来了一旁的狱警。
几秒后,裴与卿被背后的狱警按住肩膀,几经挣脱不行,他直接就被强行按在了桌面上,而这个姿势没有人能够再看到他的表情。
只听到他呜咽一声:
“.......”
”她没有死。”
“就算...”
“就算真的死了......”
“我做了这么多错事。”
“她变成鬼,也应该先来找我吧。”
......
监狱外的天气逐渐阴暗了下来。
咔嚓。
是偌大的铁门金属锁落下的声音,直接隔开了两个冰冷的世界。
寒风过境,秋雨骤然来临。
偏僻的郊区本就没有什么人影,此时更显萧条。
一个扛着镜头的青年记者正慌张的捂住自己的宝贝相机,然后时刻关注着不远处从监狱里出来的男人。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
而监狱门前的男人,犹如一座雕像一动不动。
记者在不起眼的地方躲藏了很久,也发觉了男人的奇怪。
刚入职没多久的记者小王想到今天他还没有拍到什么有用的素材,心下一狠便直接闯了过去,刚打算举起镜头采访的时候,就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异样:
“原野队长...”
“您这是怎么了?”
那个在赛场上沉默寡言、永远站在耀眼处的弥灵队长,展现出了从未在镜头前出现的一面。
面如死灰的眼神,和充满讽刺的表情。
他仿佛在嘲笑自己的无能,这副模样很难让人再回想到,曾经的这个男人是如何在联赛中展露锋芒。
原野仰首,任由雨水落在他的脸颊。
骤然他眼尾一酸,滚烫的液体夺眶而出。
呵....
裴与卿确实是个疯子。
但是,自己还不如一个疯子...
一直以来,他都不知道赞助自己参加比赛的是婴宁。
是她为他打开了职业生涯的大门。
让他摆脱了阴暗、毫无盼望的生活。
而自己曾经...
竟然丝毫没有考虑到她的未来。
如果,当时他真的成功让她直接退赛,没人能够保证这一段“黑历史”又能在以后不再影响她吗?
答案是否定的。
而这么久以来,他自以为是的保护,说到底也不过是私心罢了。
比起裴与卿。
他又好到哪里去?
.....
小王看着一身狼狈的原野,想要再次开口却只是动了动嘴唇。
他不知道为什么原野会变成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而监狱这个地方,小王一下子就猜到了原野刚才见到了谁。
小王正思索着,而此时的原野似乎彻底无视了他,只身走进了依旧大雨倾盆的街道。
小王心一急也是追了上去,终于大声问了他心中的问题:
“原野队长,打扰你了。”
“......”
“外界一直说尤婴宁选手的死因和俱乐部背后的投资人——裴氏掌门人有关系,请问您知道些什么吗?”
“又或者说,裴与卿的入狱,跟尤婴宁的死是不是有关联?”
网络上早有传言,说是尤婴宁是在裴与卿名下的车辆上坠海,而裴与卿在当天便被警察抓捕。
但是裴氏的律师团和媒体人员反应很快,早已压下了所有的风声。
原野并没有理会他,反而是直接粗暴的推开了小王。
“滚开。”
小王差一点没有保住贵重的相机,他难免有些羞愤:
“作为弥灵战队的队长,您应该认识背后的投资人,请问您对裴与卿的印象怎么样?”
“真的跟网络上传的一样,尤婴宁选手和裴氏总裁有一些不可描述的关系吗?”
原野听到此言,直接转过身来,他突然的举动吓到了记者小王。
“.....”
他周身的气氛冷冽,伸手拽住记者的衣领:
“与其你在这里搞一些捕风捉影的新闻,不如去采访真正的违法犯罪者。”
“记者就是来做这种事的?!”
原野神情可怕,似乎想要把小王直接生吞了。
“对不起....”
小王也意识到了刚才自己的口不择言。
“我刚才不是有意的。”
原野明显并不打算和他过多纠缠,直接甩开手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又想到了刚才的事情,缓缓的停下了脚步。
“原野队长?”小王愣愣的说道。
而男人闭上眼,莫名的问了一句:
“你是哪里的记者?”
“巅峰...娱记。”
下一秒,记者小王听到了这位获得fairnd王杯战队的弥灵队长低声说了一句话,甚至让小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开口道:
“我会退出俱乐部和战队。”
灯红酒绿的小巷里,嘈杂的浪荡之语时不时的响起。
“妈的,死男人,这么穷。”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暴露女人从其中一栋小酒馆的后台走了出来。
她身上的紧身裙显然不足以抵抗初冬的天气,三步作两步的便上了楼上的一间廉租房。
夏月月关上了房门后,将脚下的高跟鞋随便一踢,便懒洋洋的躺在了床上。
床上杂乱的衣物,房间里还有一些散发着淡淡腐烂味道的外卖盒。
“滴。”
手机震动了一下。
夏月月拿起手机,发现是一条催债短信。
没了丘比特系统,夏月月就再次变回了之前的肥腻模样。
而这么大的落差让她完全接受不了,最终她在一次次的召唤丘比特系统无果后,选择了去整容改变自己的外貌。
她的父母再三阻拦后,依旧没有拦住夏月月。
一系列整容手术费用,逐渐让夏月月触碰到了“整容贷”等不合法的高利贷。
她本以为通过改变外貌,她可以再次通过之前的办法获得金钱,但整容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
高利贷的利滚利,也到了她没办法翻身的地步。
夏月月偿还不起高利贷,只好扔下父母去干了“来钱快”的活。
........
“夏月月,我们知道你住在哪里。最后一次,你要是再不还钱,不要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信息的内容并没有让夏月月害怕。
她反而是打开手机摄像头,端详着自己的脸,相当不满意的语气:
“眼睛还不够大。”
“脸型也太僵了吧。”
.....
她边说着,情绪激动了起来:
“......妈的。”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变回之前的那张脸!”
夏月月此时又想起了消失的系统:
“这个系统,竟然敢把我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还有那个尤婴宁...”
说到这里,夏月月似乎心情才好上了一些:“不过那尤婴宁也算是罪有应得了,现在不是还都没有找到尸体吗。”
颠倒昼夜的生活早就腐蚀了夏月月的身体,她熟练的点了一支烟,刚想休息就听到外边剧烈的敲门声。
“谁啊?”
“老娘今天歇班。”
但是门外的人依旧没有放弃,反而敲门声更加猛烈。
夏月月咒骂了一句,起身打开门,正想发火,就被闯进来的几个人直接撞倒在地。
“你们是谁?!”夏月月看几人来者不善。
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看着地上的夏月月,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折叠匕首,示意勾勒了一下她的脖颈。
直接踹了她一脚:
“夏月月是吧。”
“你欠我们老板的账可是很久了啊。”刀疤男阴狠一笑。
夏月月此时也明白这些人的目的,她十分有经验的跪倒在一旁:
“大哥,你再给给我时间,我过几天马上还!”
“你看我的脸,凭借着它我马上就能还上钱的。”
刀疤男看了一眼那整形过度的脸,并没有接受夏月月的提议:
“凭借这张老女人的脸,你还想接着欠钱?”
他干脆挥了挥手,丝毫不顾夏月月的鬼哭狼嚎,讥笑着扔下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没钱?”
“那就拿你自己来还吧。”
十年后,帝都。
璀璨的烟花在半空中响起,同时在会场中心缓缓的升起了一个半透明球体。
“欢迎各位玩家来到第五届fairy——one会场!”
梁主持人早已是许多玩家的老熟人,观众席上许多玩家听到他的声音也逐渐热血沸腾了起来。
fairnd本就是全球热门游戏,而职业联赛也在十年间也在发展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水平,一次又一次的掀起了巅峰热度。
甚至近两年有消息说,世界游戏联赛组织将会考虑将fairnd列入全球竞技游戏。
fairnd在此时也已经不只是一项风靡全球的网络游戏,更是象征着冠军精神的竞技比赛。
梁主持人的眼角多了些皱纹,这些年在联赛的工作,让他从首届联赛顶替上来的主持人也变成了一位后辈口中的前辈。
他拿起话筒,能力不减当年:
“在这里,你们将看到顶尖职业选手在险象环伺的地图中展现他们的游戏技巧......”
“在这个舞台上,大家喜爱的十支职业战队将要在这里角逐fairyone王杯!”
“不知道大家心中有没有冠军的猜测呢?”
此时,观众席上响起来无数的呐喊声。
“灭骨啊啊啊啊!”
“灭骨战队!”
“灭骨战队一定会卫冕冠军的!”
“坠神才是最厉害的!!”
“魄心队长,一定要加油啊。”
“坠深呜呜呜,王杯一定是属于你们的!!”
“nc战队!!”
“倾灵战队!”
......
尖叫声、欢呼声如同海浪排山倒海似的袭来,这一瞬间,让梁主持人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初次站在联赛舞台上的时候。
他顿了顿声:“那么,就让我们欢迎本次获取fairnd比赛资格的战队。”
“灭骨战队。”
欢呼声好久才缓缓停下。
“坠神战队!”梁主持人又开口说出一个名字。
又是一阵震撼人心的粉丝呐喊声。
“nc战队!”
.......
“倾灵战队!”
虽然在这个战队名字落下的瞬间,粉丝的数量明显低于前几个战队,但是依旧耳际游荡着永不停歇的呼喊声。
“袁青加油啊啊啊!”
“唐泓!”
“红月灵!!我是你的粉丝!!”
......
甚至中间还掺杂着几句玩笑声:
“唐泓队长,什么时候和小青青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
......
比起前几支队伍,明显倾灵战队粉丝们的气氛更加活跃,这也许来源于倾灵战队的牧师——袁青,是个5g上网选手。
他的身影,经常出没在其他职业选手的微博评论区。
所以,袁青的路人缘不错。
此时,观众席上一名年轻玩家有些不解:“倾灵的牧师,怎么还有别家的粉丝在给他呐喊?”
他听到身后座位席上,灭骨粉丝们此时也给倾灵战队加油。
“你是新玩家吧?”坐在此人身旁的一位眼镜男,突然出声。
“是啊。”
刚才发出疑问的青年点点头,他才接触两三年fairnd,今天也是第一次来到线下比赛的现场。
“倾灵不是才成立没几年吗,我记得也没有特别好的成绩。”青年发出疑问。
眼镜男解答了疑惑:
“倾灵战队虽然还是个新战队,但是它前身却是当年的——弥灵战队。”
弥灵战队?
青年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他在记忆深处翻出了关于这个名字的网络新闻。
“是那个曾经拿下首届fairnd王杯的冠军战队?”
“我记得报道说那支战队只成立一年,便解散了。”
眼镜男明显比青年年长一些,他也遗憾的开了口:
“毕竟所有队员都退队,俱乐部和战队都退赛了。”
“当年的赛况,可是前所未有的精彩。”
“甚至在屠狞、阿饶的鼎盛时期,他们也没有拿下冠军。”
青年立刻掏出手机,准备搜索关于十年前首届fairyone的报道,他又问到:
“打败屠狞?”
“那弥灵战队的队长,肯定很强吧?”
灭骨公会作为fairnd首席公会,不仅是因为该公会百强榜上榜玩家位于榜首,更是因为俱乐部战队近年来,每次都拿下了fairyone王杯。
灭骨战队是联赛中一支当之无愧的——“霸主战队。”
而屠狞这个名字,更是在比赛中让其他选手闻风丧胆。
近几年来,每一次的mvp选手,几乎都被他包揽了,甚至曾经有娱乐报道称屠狞为——“神之选手”。
不知道有多少玩家,是因为屠狞才成为了灭骨战队的粉丝。
所以当青年听到眼镜男的话后,立刻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眼镜男摇摇头:
“弥灵战队的队长职业是刺客,确实在那一届比赛,他表现的很出彩。”
‘而他退出俱乐部后,他的账号——弥亘野,当时被拍出了388w的最高价。”
“现在也没有几个账号,能够到他那时候的水平。”
“你是说,当年弥灵战队是其他人打败了屠狞。”青年好奇了起来。
眼镜男轻叹:
“毕竟那一届比赛,让所有玩家都记住了一个名字。”
“尤婴宁。”
青年正好此时在网页看到了这个名字,他点开一看,报道的内容是关于她操作的刀剑士职业的攻击细解。
甚至还配上了一段游戏视频。
他点开了。
两分钟后,青年满脸震惊的抬起头:
“这是刀剑士?!”
“这哥们的技术也太猛了点吧。”
“反应和攻击,简直....简直....”
眼镜男苦笑,说道:“简直都不像十年前选手该有的水平,对吧?”
哪是不该十年前?
明明即使在现在的联赛里,也找不到一个刀剑士能够打出他那个水平的暴击吧?!
别说是刀剑士....
刺客,骑士...
所有的攻击性职业都找不到。
“当初屠狞被封为神之选手的时候,是因为根据比赛数据,他几乎到了一种绝对胜率的水平。”
“但是他当时说了一句。”
“如果有人还在的话,这个称呼轮不到他。”
青年听着眼镜男的话,心中也不免觉得叹息。
可惜了,这么厉害的选手。
为什么退赛...
为什么不再参加比赛了....?
“因为死了。”眼镜男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时候青年也意识到他刚才竟然不小心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
“还真是可惜。”青年也不由的叹息。
眼镜男盯着会场的舞台,并没有再说话。
而此时并没有人注意,他座位上的背包上一个小型的人形立牌吊坠,上面的图案是一位穿着黑色队服的长发女子。
上扬的狐狸眼中,是一览无余的坚韧。
最下方是一行小字:
鱿鱼粉丝会。
宋则把眼镜往上推了推,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会场半空中的圆球升到最高点,而梁主持人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所有的参赛战队已经做好全员到齐。”
“那接下来.....”
“我宣布第五届fairyone竞技联赛,比赛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半透明的球状物体就在空中如同烟花般绽放。
而在无数虚拟碎片之后,会场的中心位置出现了十几块大大小小的屏幕,是这十年来每届fairyone赛事的精彩瞬间。
屠狞的巅峰1v4画面...
阿饶横扫三人,诛杀nc队长...
无忻和妮可的“双击画面”。
......
而所有的画面坠落,最后出现的是魁梧的刀剑士站在赛场中心,它举起裂狱饿鬼剑狠狠的插入大地之中。
刀剑士身后,似乎有一片彼岸花的血色裙摆。
随后持剑的形象逐渐破裂,凭空出现了一座刻有繁杂纹路的金色王杯,刀剑士发出了古老庄严的声音:
“王杯再次降临。”
“诸位,准备好了吗?”
......
fairyone联赛在首天并没有安排什么赛事,屠狞和阿饶在退场的时候,也慢悠悠的跟在灭骨战队的最后面。
他们两人早就过了职业选手的年龄,退役后便直接在俱乐部担起了任教一职。
“今年的开幕式规模不错啊。”阿饶摸了摸下巴,眼神依旧坚韧。
“不过,不管什么时候看到最后的职业角色。”
“还是挺怀念当年的。”阿饶笑着开口。
一旁的屠狞也只是眼神微微黯淡,不知道在回忆什么。
“袁青和唐泓倒是真的将一个战队撑起来了,本来以为他们不会再在这把年纪跑来打职业呢。”阿饶又开口。
毕竟,袁青他们现在在联赛中算得上“高龄老人”了。
“还是挺有冲劲的。”
“听说他们俱乐部背后的投资人,姓尤。”阿饶眯起眼睛。
“应该是一个尤吧。”
屠狞接触联赛高层许久,自然知道许多内幕:“倾灵战队背后的投资人是尤婴宁的父亲。”
“这些年来,每一次开幕式都会有刀剑士这个角色,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
阿饶也不是曾经的小孩子了:
“他一直怀念自己的女儿。”
屠狞点点头:
“她的父亲不仅成立了选拔职业新人的基金会,而且已经和fairnd高层达成新的战略联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当年弥亘野的账号会在她父亲的手中。”
“但是他用那笔资金成立的基金会,确实帮助了不少新人。”
所以,尤氏在fairnd相关领域的发展一骑绝尘。
说到这里,阿饶想到了曾经一个名字:
“如此说来,已经十年了。”
“那人该出狱了吧?”
监狱门口 ,一辆轿车上。
“裴总,马上就到时间了。”司机对着后面正在看着文件的裴凌提醒道。
裴凌收起了合同,望向了窗外的监狱大门。
而此时的监狱内侧,两名狱警拿来一个密封袋包装好的衣物,对着面前的瘦弱男人说道:
“0067,这是你的东西。”
男人并没有说话,只是直接去换了当初入狱时穿的衣服。
他安静的跟在狱警的身后,略显苍白的肌肤显得他有些病态,褐色西装不知为何竟然有些不合身了。
眉眼漠然,有些淡淡的偏执。
“哥。”
裴凌站在监狱门口,隔了十年的光阴,再一次来到了他的身旁。
裴与卿只是扫了他一眼,说了两个字:
“走吧。”
十年的时间,足够让两个人变得陌生。
一路上,除了李助理说了一些公司的相关处理事项,就再也没有人开口。
直到到了郊外的一处独栋,裴凌让司机停车后,才缓缓开口:
“这里是我提前买好的房子,你可以暂时住下。”
“公司那边......”
裴凌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没想到,一直沉默寡言的裴与卿竟然在这时开口:
“我不会回公司的。”
裴凌听到他的回答后,也叹了一声气:
“去年,澳洲那边成立了子公司。”
“如果你不愿意待在国内,也可以直接去子公司。”他细声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自从裴与卿入狱后,几名大股东都想要把裴家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而后便是长达几年的公司内乱。
同时,核心技术部门的“叛乱”,让fairnd高层彻底放弃了与裴氏的合作。
一夜之间,裴氏的股价暴跌。
裴凌独自扛过了这十年来所有的一切,其中的苦楚只有他一人知晓。
而如今的裴氏,恐怕很多人都无法接受出狱的前任掌门人。
“知道了。”
他冷淡的回了裴凌。
裴凌看着这么多年未见的哥哥,裴与卿的眼神极其幽暗,一切的情绪似乎隐藏在深不见底的心渊。
没有释然,更没有当初的那股偏执。
裴凌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明明已经过去了十年,那些事情和回忆依旧将所有人都困在其中。
直至裴与卿一声不吭转身,大门的声音沉重的落下。
裴凌才缓过神。
这样也好......
即便作为裴与卿的亲人,他也绝对无法说出“一切都过去了”那样冠冕堂皇的话。
毕竟死亡的罪恶,是人绝对无法撼动的。
所以....
他们都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孤寂空旷的房屋内,黯淡无光。
裴与卿并没有开灯,而是直接安静的坐在了沙发上,他的背脊僵直,依旧保持着在监狱的习惯。
眉目间的孤傲早就消失不见。
过了许久,他仿佛是想起了什么,起身离开了这里,搭车便去往离此处不远的一个地方。
出租车经过一段路程后,裴与卿都面无表情的望着一侧的窗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举动。
司机对这位沉默寡言的乘客和他前往的目的地,一时之间有些好奇:
“您家在这里啊?”
“听说这里可是以前有名的裴氏庄园。”
后座的人不语。
司机打开话匣子: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好的房子,怎么现在变成如今萧条模样了。”
出租车停在了裴氏庄园的正门之前,司机接过钱,还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兄弟。”
“这边可不好拦车,你要是有事一会儿就出来。”
“我可以在这边等你一会儿。”
而回应司机的只有男人转身迈进庄园的身影。
“还真是个怪人。”
........
裴氏庄园。
比起十年前的萧条,现如今的庄园更像是充斥一股死寂的气息。
这栋建筑在几十年间,一直默默允许数不尽的藤蔓腐蚀着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掩盖它一段又一段决不愿想起的过往。
吱呀。
尘埃扬起。
空气中的沉重意味着十年来,并未有任何人再踏入这里。
裴与卿一步一步的走向了二楼房间里,那里曾经存在着的另一个人身影的房间。
房内还是依旧未变的陈饰,只不过角落里多了一些蛛网。
这些年来房间里从未打理的木质地板,在脚下发出细小的挤压声,它随着裴与卿的步伐而在灰尘上留下了一行脚印。
裴与卿走到床前,枕头上的些许痕迹,或许还能找到另一个人的气息。
他眉眼低垂,以一种卑微的姿势蜷缩在床铺之上。
任由无数扬起的灰尘将他包围,而鼻腔里皆是一股一股的窒息感,他挣脱不开这种又痒又痛的感觉。
“宁宁。”
他的声音早就多了几分沧桑。
“你为什么还不出现呢?”
“十年的捉迷藏吗?”
他自嘲的笑,却又实在觉得酸涩。
“裴凌说,让我放过你。”
“所有人都说,你死了。”
“我是唯一的凶手。”
“这十年来,我也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