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跑到半路,听说曾先包围了京城,差点吓尿,连夜逃回洛阳。
刚到洛阳,便接到周恒保卫京城得胜的消息,于是怨老天不公,让周恒得胜。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全在密探监视之中,周恒把他的动态尽皆掌握,召孟先生去谨身殿商议了半天。
孟先生现在已成为左春坊学士,正五品,掌管东宫事务。周恒没有立太子,他只是挂了个衔,其实还是周恒的幕僚。朝政大事,周恒与内阁商议,但在与内阁商议之前,有时会先让孟先生与闻。若有不方便与内阁相议的事,那便只有孟先生等重要幕僚得闻了。
和孟先生商议后,周恒并没有立即决定。至安帝在其位不谋其政,朝政被王哲胡搞乱搞之后,民生已不及文宗在位时鼎盛。再加上二十万精锐丧生于羊角堡,现在的大佳朝,还能承受得了战乱吗?
周恒回到安华宫,陪乐乐玩了一会儿,拿起奏折又批改起来。
崔可茵给他按揉肩头,道:“就不能歇会儿么?”
这样没日没夜地操劳,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啊。
周恒仰身靠在她怀里。看两人这个样子,绿莹马上带宫人们退了出去。
崔可茵轻轻给他按摩头皮,道:“先帝在时,朝政荒废,要重新让百姓安居乐业,总须有个过程。就是急,也急不来。”
周恒舒服得轻轻叹气,微闭双眼,把周康私自逃离封地的事说了,道:“如果此时逼他反,兵祸连结。只怕百姓会承受不住。若放任不理,待他准备充分再反,我们却被动。孟先生的意思,一动不如一静,不如静观其变,过几年再逐步削藩,或者能让兵祸消于无形之中。”
崔可茵手上不停。脑中急剧思索。道:“楚王手中并无兵马,如何能反?莫不是他暗中蓄养兵士?”
洛阳繁华,却不是驻兵之所。身为亲王封号的周康。按制,手中只有几千人的护卫队,如何能反?
周恒道:“据查,他手中有近三万人。这些年。他多方筹集银两,多用于养私兵。皇兄在时。他就一直在准备了,只是没想到皇兄英年早逝。我即了位,他更是不服,此次私潜来京。原有与我争位的意思。
只是消息传递不便,交通闭塞,他远在洛阳。到底不及我在京城便利。不知他心中可曾后悔,用计想借皇兄之心除掉我。却没想到反而让我渔翁得利。”
“手中三万兵士,造反可不够。”崔可茵道。
周恒把腿伸直了,上半身完全靠进崔可茵怀里,道:“如果他冒险,用三万人出其不意夺了洛阳,说服洛阳知府投降,收编洛阳的守军,以此为据点,步步为营,未必不能成功。”
崔可茵在脑中推演周康这么做是否行得通,想得入神,按摩周恒头皮的手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周恒只是闭着眼,靠在她柔软的胸脯上,闻着她香甜的气味儿,一动不动。
良久,崔可茵摇头道:“如果这么做行得通的话,他也不会等到现在了。先帝在时,朝政混乱,民心离散,他不敢动手。如今皇上厉精图治,民心所向,他又如何敢动手?”“你可不要忘了,皇兄继位是正统,朕继位,是形势所逼。”周恒道:“他有空子可钻。”
例如假至安帝遗诏。虽然朝臣都知道是假的,无知百姓却难以分辨,就算最终被弹压,兵祸连结,也会死很多人。
对于一个处心积虑想造反的人,造反只是迟早的事,可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造反的想法。
崔可茵思忖良久,道:“不如逼他反。就算起兵祸,也只有在洛阳一带。我们挟京城大胜之威,反而士气高涨。”
“我也是这么想的。”周恒倏的睁开了眼睛,道:“如此,待朕着手削藩。”
削藩是最好的逼反手段了。没有野心的亲王会乖乖接受削藩的安排,而对于有野心想造反的亲王来说,如何能够接受削藩?那不是自断手足么。
夫妻俩计议已定,周恒放下心事,浑身松快,道:“周全被你一番羞辱,倒不再闹着要朕废后了。他不辞官不请假,每天杖着拐上衙办公。只是很多人知道他对待亲生女儿的事后,对他退避三舍。”
连亲生女儿都能狠下心活活饿死,对别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周恒还想把闹腾的朝臣一概施以廷杖,打到他们怕为止,没想到没了周全这个首倡者,大家都闹不起来了。
他不免有些意兴澜栅。
崔可茵抿着嘴笑,道:“你也不怕人说你是迷恋女色的昏君?”
“我哪里迷恋女色了?我可只有一位皇后,连个嫔妃都没有。”周恒貌似叫起撞天屈,脸上却带着笑,道:“可惜不能再打他们屁股了。你是没看到,这些平日道貌岸然的老家伙,一个个被脱/了裤子的样子,有多可笑。”
崔可茵白了他一眼,道:“敢情人家担心得要死,你倒拿这些朝臣玩儿啊。”
其实本来她是不太担心的,但是来自崔振翊的压力,多少有些让她为周恒的名声担心。至于她,自小被人说命硬,她都没怎么往心里去,何况此时有强势夫君做主,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周恒“嘻嘻”笑了两声,道:“所以破天荒给我做了常服?”
崔可茵做的那件燕居常服,他此时就穿在身上,刚回安华宫时马上换上了。现在一天不穿,还真有些不习惯。
崔可茵看看他身上的衣裳,道:“你不是嫌针脚不好么?还穿!”
“我媳妇儿给我做的,我怎么不穿?昨天朕还当着唐卿的面夸你针线好,倒把唐卿吓了一跳,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哈哈。”周恒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他就是要当着大臣们夸她,就是要独宠她,他们又能奈得他何?
看他像个大顽童,崔可茵也笑了,道:“只怕姨父回府便告诉姨母了。看来,不日祖母便会进宫,取笑我了。”
张老夫人曾为她不爱做针线而苦恼,没想到如今竟然会为皇帝做常服,岂不让张老夫人喜出望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