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毒气纵横的当晚,邬家哀声一片。
铜甲兵借机潜入夜色里,前往那座死牢。
原本主要负责看守的那位开光境族老已经神志不清,根本无法再关注死牢内的情况。
几位辟宫境的族人是负责定点巡查的,也都正处于痛苦之中。
更有不少辟宫陷入了恐慌畏惧之中,纷纷往族里的医馆跑去——在那里养着不少级别不高的医师,平时族人身体有什么不妥又无法自行判断,都会去那里诊断。
还有十多个天引境修者,分作好几班巡逻。他们也是最下层的看管人,此刻正在经历第一波疼痛,同样自顾不暇。
铜甲兵本意是完成邬少乾安排的任务,但是当他来到关押邬少鞍的地方时,却发现已经有个年迈的辟宫修者在牢房里了。
老者死死地压制着邬少鞍,他旁边还有个年轻人,正满眼通红,举着匕首,一下一下地剐掉邬少鞍的血肉。
一老一少的确都处在中毒的痛苦之中,可是在对付邬少鞍的时候,眼里却带着兴奋和快意。
铜甲兵静观其变。
在邬少鞍被剐成半个骷髅的时候,老少两个才开始怒骂邬少鞍,发泄他们的情绪。也是在这段对话里,铜甲兵知道了缘由。
钟采叹口气:“是什么深仇大恨?”要不是真有仇,也不至于要活剐了邬少鞍。
他敢说,就算是邬东啸那崽子,要是有机会找邬少鞍报仇,也不会这么剐他。邬少乾开口:“他们是邬家哪房的族人?”
铜甲兵回答道:“老者是大房的邬少杉,刚入辟宫境几年。年轻人是他的嫡孙,邬南亭,是天引境九层的修者。”
”邬少杉的嫡子邬东兆在历练时,死在了邬少鞍的手里。”
邬少杉的资质不高,但邬东兆、邬南亭都是玄品资质,也都是他的希望。
邬东兆某次去山里历练,意外遇到了一件天材地宝,又运气好,守护的蛮兽刚跟其他蛮兽相斗而死,所以捡了个便宜。
然而还没等邬东兆高兴多久,就被邬少鞍偷袭了。
邬少鞍当时才十几岁,正心情不好,偷袭直接就是冲着要害去,在邬东兆无法反抗的时候,还硬生生把他虐杀了,才觉得自己发泄出来了。
虽然很多情谊淡薄的家族子弟一旦到了野外,在有利益冲突的时候,未必不会互相厮杀,但这样在同族身上发泄情绪的还是极其罕见的。
原本这件事并不会被发现,要不然邬少鞍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但大概也是他活该受报应,邬东兆的身上,正带着一块子母石。
这是邬少杉特意给邬东兆准备的,他活了好几十年,也曾有过一些小奇遇。
子母石没有保护能力,不过子石可以存储一小段时间的影像,传递到母石上,而且如果子母石不断接近,两块石头都会发热。
钟采眉头紧锁,嘲讽道:”邬少鞍可真不愧是邬少鞍,害侄子的事他是毫不手软啊!”他顿了顿。
”所以,子石将邬东兆临死前的景象传递给邬少杉了?”铜甲兵回答:“是的。”
邬少杉得知后目眦欲裂。
但母石的影像保存时间不长,而且即使提交影像,邬少鞍也不会承认,再一通扯皮之下,地品中等的天才怎么会为他玄品的爱子赔命?
所以邬少杉只是状若无事地出去历练,然后通过母石的反应,找到了邬东兆的尸体。邬东兆已经被蛮兽啃食了大半,残躯上却依旧显露出他死前遭受的折磨。邬少杉将残骸烧成骨灰,随身携带,时刻谨记报仇。
邬南亭跟邬东兆父子情深,而邬东兆之所以为那件天材地宝高兴,也有很大原因是那玩意刚好很适合邬南亭,可以给他做生辰贺礼。
邬少杉没把邬南亭当成小孩子看待,告诉了他实情。邬南亭非常痛苦,从此发奋图强,一扫从前的孩童稚气,全力修炼。
祖孙两个还以为要等待很多年,才或许能找到机会去报复邬少鞍,但没想到邬少鞍恶性不改,还害了邬家的小天才。
于是他们很快钻营起来,一起成为了死牢的守卫。
他们这时也没觉得能报仇,而是只要可以时常看到邬少鞍不痛快的样子,也能稍微解气。
结果,机会那么快就到了。
所有人都中毒的时候,祖孙俩看到的却是终于可以复仇。
他们互相支撑,小心躲避其他人的视线,很果断地对邬少鞍下了手。尤其是邬少鞍从一开始的硬气到逐渐求饶,他们满心都是痛快!
也不出两人所料,邬少鞍根本不记
得他曾经害过邬东兆,也根本没把这当一回事。所以两人在邬少鞍即将断气时,告知了他们出手的原因。邬少鞍是在不可置信和怨毒的情绪中彻底死去的。
都这样了,祖孙俩还怕他能有什么办法苟延残喘,硬生生把他烧成了灰,才悄然回到原本的地方,跟其他修者此起彼伏地哀嚎。
钟采对邬少鞍毫无好感,在得知他还做过那种恶心事后,更是厌憎。邬少乾按了按他的肩,安抚着他。
钟采呼出一口气,将邬少鞍的事抛到脑后。邬少乾看向铜甲兵,示意道:“继续说。”铜甲兵就继续说。
邬少鞍死后,铜甲兵自然就准备回来复命了。
但他才刚离开邬家,就察觉到有神念扫荡——是邬家老祖出关了!邬白枫气怒交加,正在用神念寻找下毒的人。
邬元潇则没有现身。
原来毒气也袭击了两位老祖,只是邬白枫防御力强悍,毒气对她的伤害不大,很快就用玄力扫空了残余的影响。
然而邬元潇服用过续肢丹,躯体的平衡还在调整,而近期服用的其他滋补药物中,又有几种跟毒气发生了强烈的反应。
邬元潇吐血重伤。
邬白枫慌忙帮邬元潇吊住性命,之后再出去找人时,就是一无所获。
铜甲兵说道:“属下不敢久留,立刻返回了。”
也幸好他走得快,不多会儿,整个琨云城就再度封城。这一次不是邬家做的,邬家已经没有足够的人手。是邬白枫前往了城主府,将这件事上报给吴城主。
邬家在城主府登记过,每年按时交税,发生了此类举族受害的大事,吴城主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所以城主府很快派遣人手,将各城门封锁,也让所有修者都停留在城中。许进不许出。
吴城主一寸寸铺开调查。
但很显然,邬家从出事到上报之间还有一小段时间,既然铜甲兵能顺利脱身,那个用毒的修者怎么就不能脱身?
不过具体找没找到,铜甲兵并不知道。为免意外,他已经朝前桥镇赶来了。
钟采拉着邬少乾,坐在床边。邬少乾轻声问:”怎么了?”
钟采烦恼道:“希望那家伙赶紧被找到吧。”邬少乾看向他:”怎么?”
>钟采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地说:“要不是咱俩走得早,你得被那家伙坑成什么样?”邬少乾一愣。
钟采深呼吸,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我是不知道他跟邬家有多大的仇,但老邬你没欠邬家的,也没怎么享受过邬家的庇护,就不该受邬家的连累!现在你是没事,可我一想到那个万一,我就——”
邬少乾给他揉了揉眉心,低声说道:“要是我们还在邬家,中毒的也会有你。”
钟采倒是不在乎这个,随意道:“我天引境,每天就疼一阵子,应该吃点解毒丹就行了。”他可以,但老邬不行。
老邬是开光,岂不是最惨的那一拨?!
气死他了!
邬少乾的面色却是微微发寒,要是阿采中了毒……这一刻,两人的心情都很不好。
钟采沉声说道:“得把那个人找出来。”
邬少乾也沉声答应:“还让铜甲兵去吧,将相关的情况打听清楚。”钟采咬咬牙:“要是遇见那人了,能轻松到手的,就把人给抓过来。”邬少乾也说:”如果有压力就隐秘报给城主府。不要泄露你的面貌。”铜甲兵应声,领命而去。
两人靠在软枕上,互相看着彼此。
钟采的心里有点郁结。
邬少乾轻声说道:“睡吧。”钟采就闭上了眼。
很快,两人都睡着了。
没几天,向霖回来禀报。
原来有城主府的人来到前桥镇,将一张带着奇异力量的通缉令贴在了镇子的告示墙上。镇子里的人都去围观,看清那铺开的令纸上的记述后,都是满目震惊。
无数的议论声,在他们之间响起。
“琨云城的邬家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所有悬照都一夜没了?说笑的吧?!””这不可能!什么毒这么可怕?”
”一定是跟邬家有血仇啊!不然谁能干出这种事儿?””我听说之前邬家确实干了几件过分的事儿,该不会有人报仇吧……”
”邬家屠的那几家都没多大本事,杀鸡儆猴而已,肯定查清楚了的。我估摸着不是复仇,就算是复仇,也不是那几家的人复仇。”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这我哪知道!”
告示墙的前方,向霖的身影一闪而过。很快,他回到了小院,将通缉令上所述——禀报。
”城主府还没有找到凶手,也不知凶手的相貌,只能确定擅长用毒,实力少则开光,多则悬
照。”
“一旦有人发现可疑之人,可以上报城主府,会根据消息的多少、真假,赏赐一玄珠到一百玄珠不等。如果能将其捉拿,悬赏五千玄珠。如果能将其杀死,悬赏一万玄珠。”
钟采点点头,吩咐道:”也把这事告诉东啸,让他心里有数。”向霖应声去了。
钟采又叹了口气。
巅峰铜甲兵的奔行速度很恐怖,昨夜也再次带着消息回来了。会在镇子里张贴通缉令的事,两人也早已得知。
这些悬赏的玄珠都是邬白枫老祖允诺的,而邬家的情况也一如中毒当夜那样,没有好转。据说邬元潇老祖太倒霉了,本该对融合无用的毒,反而影响了他跟伴生宝物的融合。以后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天材地宝相助,他的境界只怕就会停留在融合境中期了。从中毒起,邬家的开光修者几乎都不能用,辟宫也用处不大。偌大的家族,难道就要靠那些天引修者来运转了吗?邬白枫老祖独木难支,以后怕是也难以专心修炼了。
邬少乾神情带着冷酷:”与你我无关。”
钟采翻了个白眼:“咱俩说不定过不久就得跑路。”邬少乾微微一笑:“邬家对我没有恩义。”钟采撇嘴:“悠悠众口啊,也麻烦。”邬少乾莞尔。钟采很快又放开了这事。
不论如何,现在的邬家已经束缚不了他们了。
邬白枫老祖好歹也是个融合境,总是能扶着邬家的。
最多,也就是会有所衰落而已。
段月花和方天奇,各自站在人群的一边。方天奇混在散修里,很不起眼。
段月花则有随从陪同,正盯着前方的一个小小身影。两人都看到了,主角。
邬东啸从向霖那里得知邬家发生的事以后,第一反应是震惊。他倒是……没觉得很痛快。
家族养过他也抛弃过他,就算是两不相欠吧。
他固
然埋怨过亲人的翻脸无情,却也没盼着家族出事。尤其是,也是有人用毒。
邬东啸抿着嘴,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如今的孱弱无力。他是认清事实了,一时半会却也不那么容易习惯。
每天他都很努力练武,但每次能施展出的威力,也的确远不如他此前……哪怕随便的一出手。真的很艰难。
邬东啸轻叹,趴在夏江的背上,再次盯着告示。消息太少了。悬赏再高,只怕也难以把人找到。
不过,他也没必要关心这些。
邬东啸轻拍夏江的肩,说道:“夏伯,我们回去吧。”夏江点点头,转身走出人群。对夏江来说,邬家的事就更没什么重要的了。
段月花眼见主角要走,就想跟上去。
但才走两步,她又感觉这样太明显了,似乎不合适。在这犹豫之下,主角的背影极快消失。段月花恨恨地一跺脚。
又错过了!
段月花马上又恢复平时的模样,慢慢地往回走。
要不,等到了的时候搭讪吧……就说.…
”好巧,你就住这附近?”
方天奇没有尾随主角,而是不经意似的扫了段月花一眼。这个穿书女可真够没用的,到现在还没跟主角搭上。方天奇收拢思绪,琢磨着之后的事。主角果然出来了。
剧情里,邬家全体被下毒后,主角外出发现通缉令,心情是很复杂的。
不过邬家到底是主角的家族,这会儿主角也还是偏向于在意。
方天奇本来的打算,是趁着邬家出事的时机,跟主角结识,给主角做个兄长之类的。可现在主角过得还行,也没见沉闷,倒是有点不合适。
那么………他去偶遇毒王?
看过原书的方天奇,知道对邬家下毒的凶手是谁。那是一位来自飞星十三州的小毒王,洪旭。主角所在的琨云城,则处于飞星十五州。
洪旭是开光境巅峰的修者,是丹师中精于炼毒的一类,毒丹师。他本身可以炼制四级毒丹,对五级的毒物也有一定的涉猎。照道理,应该是能炼制五级毒丹、且用毒极其高明的毒丹师才能自称“毒王”。
不过洪旭的潜力极强,很长一段时间都在飞星十三州混得如鱼得水,虽然还没完全达到标准,很多人却已经尊称他为“小
毒王”了。
剧情里,洪旭有一对子女。
他带着子女来到十五州,是为了避难,也是回来探访远亲。
到底多远的亲戚呢?
已经隔了几十代,大家现在的共同点怕是只剩下“都传承了一些毒术”了。
洪旭的打算是,如果这里的洪家好混,说不定他可以借着这层身份做个客卿,从此就藏在洪家过日子。等以后他实力再有突破,不就可以杀回去了?
来到琨云城后,洪旭也很顺利地找到了洪家。他倒是没急着相认,只先暗地里打探洪家的情况。但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带着子女来到洪家的铺面里时,铺子竟然被封锁了!
洪旭早就打听到了邬家天才中毒的事,还想着能不能找个机会跟邬家搭上关系。虽然他暂时还不能给那孩子解毒,可再过些年,说不定就可以做到……
可惜洪旭想得倒好,邬家却不做人事。
邬家直接对洪家举起屠刀。
由悬照镇压,几个开光一起动手,迅速将洪家杀了个干净。将洪旭的子女也杀了个干净。
洪旭实力颇高,当时就愤怒无比,但是也只能趁乱逃走。
大概是洪旭并不在洪家名单里的缘故,邬家倒是没有留意他,也没对他围追堵截。
但洪旭回到客栈里后,却是气得吐出了一口血来!
毒王洪旭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之所以在十三州那种没有州主的地方都待不下去,正是因为他试毒的时候太过火了,惹到了大势力的人。
到琨云城以后,他还以为自己可以安稳一些了,谁知不仅远房族人被杀光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双子女,也都轻描淡写地被打死了?
洪旭怒不可遏,当即封闭了客栈房间,开始调配他引以为傲的、最凶险的毒。
他的确是个天赋绝佳的毒丹师,也许在其他丹药上他技艺平平,可是在毒物的配制中,他却有着恐怖的能力。
足足花费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洪旭终于配成了。
只要将毒香插在邬家附近,邬家那些动手不动手的开光、悬照,都统统没有好下场!洪旭最恨的就是这两个境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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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减少麻烦,洪旭还在毒香里掺杂了与邬元潇所服药物相冲的毒——调理新肢所需要的药性,左右也就是那么几种。
顺利的话,邬元潇的威胁也会削弱。
邬家的结局一如洪旭所料,基本就是瘫痪了。
洪旭没敢在琨云城久留,用毒彻底改变自己的容貌、气息,就此出了城门。
方天奇回到住处,踱步琢磨。
洪旭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运气也不好。他因为通缉令的事,谨慎地藏在山脉里,不敢轻易现身。
但还没过多少天,他却被四阶的蛮兽盯上了,九死一生才勉强逃走,但也是身受重伤,离死不远。
主角的运气好,去山里扒拉资源的时候,意外发现山沟里有洪旭的“尸体”。主角本来想去摸尸,却发现尸体还有气息。
突然间,尸体起身反扑,要吸食主角的血来激发自己的生机!
可惜,依旧是主角运气好,血液里带着毒,尽管被咬,反而引动了洪旭体内的毒素暴动,让洪旭彻底没了气。
之后,主角也不敢摸尸了,赶紧往尸体上放了把火。威势赫赫的毒王洪旭,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了一个废物孩童的手里。
方天奇算了算时间。
或许他该抽空去一趟山上,找到洪旭的尸体。主角烧了洪旭,实在是暴殄天物。
他直接弄死洪旭,再把他身上掏摸一遍,岂不是就可以得到洪旭的遗产……甚至传承?到时候,他丹术在手,也有毒术,前途就更光明了。
而且...
洪旭能把邬家害成这样,说不定还藏着能坑到悬照境的毒物。
方天奇是想弄死段月花的。
他原本打算找她落单的时机,毕竟她身边有个保护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原书的融合变成了悬照,但现在来看,可真是方便了他。
有洪旭遗产帮助,也许他都用不着找替罪羊了,直接毒死两人就完。
想到这里,方天奇又暂时放弃了去结识主角。还是先解决段月花更重要。
贸然跟主角来往,要是段月花也发现了他,就肯定会警惕起来。他再算了算。
洪旭应该已经在山上了,再有七八天,应该就会死。
r/>钟采和邬少乾经过商议,依旧只让铜甲兵去关注邬家的情况。
与此同时,他们分出另一尊巅峰铜甲兵,在接受前一尊铜甲兵消息的同时,也四处搜寻可疑人物。
那个下毒的隐患,谁知道他会不会对所有邬家人无差别攻击?
摸不清他的踪迹,钟采就没法安心。
两尊铜甲兵虽然没有灵智,但服从性极强。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会一丝不苟地完成。
邬家的事到底还是影响到钟采的心情,接下来的几天里,钟采的成丹率都有点下降。
邬少乾就提议道:“阿采,我带你去山上历练吧?”
钟采刚失败一炉,听到这话,精神倏然振奋起来。
”对啊!我都好久没去历练了吧?还真有点闷得慌!”
邬少乾见钟采的情绪明显好转,脸上也带上一抹笑容:“明天就走?”
钟采看看天色,今儿已经是下午了,爽快答应:”一大早就走!”
大概是这提议真是提到了钟采的心坎上,又也许是邬少乾的关心让他很开心,他再继续炼丹的时候,就成功出丹了。
钟采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笑道:“险而又险,今天成丹率保住了六成!”——昨天和前天,他的成丹率都从八成直降到四成!那也太浪费了,太惨烈了,他痛心疾首!邬少乾笑着揉了揉钟采的头发。钟采“嗷”地一声反扑。两人顿时打闹在一起。不知不觉间,那似有若无的阴霾,也从钟采的心里消失了。
次日。
钟采高高兴兴地跟邬少乾一起出门。
也是凑巧,在他们走出外院时,隔壁的小院也打开了门。邬东啸和夏江走了出来。
见到两人,邬东啸立刻行了个礼,很尊敬地打招呼:“小叔叔,钟叔叔。”夏江跟着行礼。
钟采打量了邬东啸一眼。
多日没见,这小子养胖了一点儿,瞧着也没了被虐待过的痕迹。还行,夏江养得不错。
钟采就回应了一声:”这么早,你俩去哪?”
邬东啸老实地回答:”夏伯陪我去山里历练。”
钟采挑眉。
邬东
啸继续说道:“我这些天都跟夏伯练武,目前还算熟练,但不经过实战,也摸不准现在能有几分力气。刚好外面的小山脉不算危险,夏伯就陪我去待两天,好好磨练一下。”
钟采赞同道:“去量一下本事也好。”
邬东啸又应了一声,不自觉地也看了一眼邬少乾。
小叔叔跟钟叔叔在一起时,总是钟叔叔说话,钟叔叔拿主意……这就是夫夫恩爱吗?钟采瞧见邬东啸的眼神,有点微妙——这小子在想什么?邬少乾则向邬东啸微微点头,温和说道:“去吧,行事小心。”邬东啸连忙谢过。
之后,叔侄几个都没什么话说。邬东啸就带着夏江向两人告辞了。
钟采和邬少乾没急着走,眼见那两人走远了,才笑道:“你侄子也去山里了,咱们换个地方吧。
邬少乾也有此意:“阿采想去哪里?”
钟采想了想,随意地说:”去附近县城外的山脉吧,比镇子附近的强点,地方也更广阔。”邬少乾自然没有异议。
两人走出镇子,到了没什么人的地方时,召唤出青羽来。
青羽如今又长大了许多,双翼展开后,足有十几丈长,简直就像一架小飞机。脊背也很宽阔,他俩坐上去,甚至可以打滚。
也正因为它的体型已经很大,小院子里还真装不下,平时它要么让向霖带出去放飞狩猎,要么也只能收进兽囊。
——没错,就连祭坛和点将台,也都装不下这家伙。跟它差不多待遇的还有青晖,已经长成一头银色巨狼了。
不过相比青羽来,它还是要年幼一些,以后的体型也不会比青羽庞大。所以,青晖还是一直趴在钟采的祭坛里的。
青羽见到钟采和邬少乾,很是兴奋地发出了一声长唳,悠扬清越,满怀喜悦。钟采揉了揉它的羽毛,心情很好。
青羽将脑袋凑到钟采的旁边,很小心地蹭了蹭他。但体型摆在这,青羽再怎么小心,也是很大的力气。钟采被蹭得东摇西晃。邬少乾忍不住好笑,抬手撑住了钟采的腰。
钟采这才勉强站直,又挺着脊背,跟青羽很是亲密一番。接着,邬少乾笑道:”青羽,玩够了就走吧。”青羽连忙收起那股欢腾劲儿,俯身趴了趴。钟采运转玄力,一个跃起,就上了青羽的背。邬少乾面上带笑,晃身
之间,也到了钟采的身边。钟采摸了摸青羽的后背,扬声指挥:”开路!”青羽欢快地鸣叫,腾空而去!
因为载着两位主子,青羽的速度并不很快。
钟采靠在邬少乾身上,感受着周围吹来的风,心里就越发开阔起来。邬少乾眉眼含笑,不时给钟采理一理乱发。
钟采只顾着享受大风的狂放,但每次眼睛被挡住都有人给他拨开,心情就更加舒畅,笑容也变得越发肆意起来。
不仅如此,偶尔青羽躲避飞过的蛮禽而加快速度时,邬少乾稳如磐石,也会及时将钟采护住。邬少乾是开光修者,青羽如今也达到了三阶。
但刚好,正在同一个层次。
钟采待在青羽的后背,可谓是无所顾忌。就这样,旅途也变得十分愉快。
过了大半天,青羽盘旋在一片山脉的上空。钟采俯视下方,不断地寻找蛮兽。
邬少乾笑问:“是先看我狩猎,还是先挑个适合你的?”钟采大声说道:“要适合我的!”
邬少乾答应了,还故意提出:“那咱们一起找,看谁找的更合适?”钟采当仁不让,立马说道:“那肯定是我啊!”邬少乾:“我不信——”钟采:“你不信也得信——”
于是,两人一个看左,一个看右,还真的分别寻找起来。
只不过,为了避免钟采太兴奋,一不小心摔下去,邬少乾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钟采调整一个姿势:”老邬,你看好我啊。”
邬少乾:”没问题。”
青羽的飞行方向是不变的。
两人兴致勃勃地仔细搜寻众多山林谷地,不多会,都有所发现。
钟采指向一处,得意地说:“我现在天引十一层巅峰,找到了一阶十一段的蛮兔,就在那,你看!”
邬少乾目光扫过,却是笑道:“阿采马上就可能突破,比起十一段的蛮兔,那只蛮狐气息更强盛些,却也没达到十二层,更适合跟你切磋。”
钟采低头看了看,表示赞同:”狐狸比兔子狡诈,我更能磨练。皮毛也挺好的。”邬少乾笑着看向钟采。
钟采举起双手,爽快地说:“我输了!”邬少乾笑意加深。
/>但钟采立刻又说:“可惜啊,你忘了说彩头。”
邬少乾忍笑,抬手往钟采的脸上搓了搓:”彩头没说,我可以自己拿。”钟采轻哼一声,倒是没有反驳。
选定了猎物,钟采就示意青羽俯冲。邬少乾带着钟采,犹如鬼魅一般地落在了地面。
青羽则再次腾空,落在了一株大树的枝权上——它略微张开双翼,威武不凡,投下了仿佛比树荫更加浓重的阴影。
钟采跳出来,毫不犹豫取出流星锤,一瞬冲向了蛮狐!
蛮狐的两眼猩红,原本刚吃了一条毒蛇,已经饱腹,但此刻见到钟采,它也是仍旧露出了垂涎的神色,毫不犹豫地暴跳而起,利爪直掏钟采心口!
钟采“喱”了一声,整个人腾身而起。
只见他腰部弯折,那流星锤被他猛地一甩,就从下方直击蛮狐头颅!蛮狐猛地撤回爪子,抵挡流星锤。但锤头上满是尖刺,锤头也极为沉重,蛮狐扑击的时候,利爪就已经被捅出了无数血窟窿。
鲜血淅淅沥沥地流淌,就连那爪子里的骨头,都在锤头的撞击下大片折断。钟采则已经在这一个翻身下,不仅顺势抽回了流星锤,自己也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同一时刻,他双腿一蹬!
高举流星锤,再次砸向蛮狐!
蛮狐快到只留下残影,疯狂地使出爪击,它的利齿森森暴露,不断地寻机撕咬。但钟采的反应更快。
别看他在外打架的经验不算十分丰富,但每次跟邬少乾玩闹的时候,面对的可都是开光的修者——哪怕邬少乾有所收敛,多少也会带着些平日里的对战技巧。
钟采跟邬少乾玩闹多了,虽然也谈不上能越级挑战,可面对跟自己差不多层次的蛮狐来,却可以狠狠地压它一头!
几个来回穿刺,互相碰撞。
钟采一锤子砸碎了蛮狐的脑袋,眉开眼笑地胜出!
凶悍的蛮狐尸身轰然倒地,又被邬少乾及时闪身而来,抓住了它的脖颈皮。钟采眉飞色舞,洋洋自得:“我可真有本事!”
邬少乾摇了摇手里的巨大狐尸,笑道:“我也很有本事,不然你想要的这狐皮,只怕就被弄脏了。”
钟采扫了狐尸一眼,确实差点倒在血水里,也就哼道:”行吧,算
你勤俭持家。”邬少乾忍俊不禁:“是阿采教导有方。”两人就都笑开了,将狐尸收进了芥子袋。
然后,两人也没再去比较谁挑的蛮兽更好,只是顺着前方的路,一起往山林的深处而去。1这片山脉中,实力最强的也就是四阶蛮兽,他们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钟采在邬少乾的陪同下,找了很多蛮兽练手。
这些蛮兽大多都是跟他实力相当的,偶尔他也会挑几头在一阶十二段、气息相对微弱的蛮兽来交战。
在他出手熟练后,基本也能胜出。钟采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战斗经验在不断地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