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钟采的叙述,桑云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润了润喉。
钟采眼神明亮地看向桑云楚。
桑云楚轻声笑道:“所以,采儿想请为师走一趟。”
钟采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说道:“倒也不是一定要请师父亲自过去,但的确是请师父想办法的。弟子真去不了,又怕被人捷足先登,所以只好来请师父帮忙啦!”
桑云楚果然没打听这小弟子是怎么知道的消息,只挑起细眉,笑道:“想必你那小道侣,如今也去了姜师兄那里。”
钟采点头说道:“老邬是过去了,也请姜师父想办法。”
桑云楚用杯盖拨了拨茶叶,徐徐说道:“九曲城,是第九州的二级城,附近有九曲山脉,其中最强大的兽类为八阶。为师可以去得,但如果请姜师兄同去,也更为妥当。”
钟采喃喃说道:“八阶啊……”他有点纠结,“师父,八阶还是先算了吧,太危险了。等姜师父涅槃以后再请他老人家帮忙去拿吧?”
桑云楚一怔,旋即笑道:“以为师的财力,倒是也有几件保命的东西,采儿不必担忧。”
钟采还是有些犹豫。
他当然相信师父有钱,师父都能用玄石建造宅邸,手里肯定有达到八级的保命之物,甚至都说不定会有九级的!但是,毕竟两位师父的境界都没达到八级层次呢,再多的防御,也还是怕有个万一啊!
桑云楚神态平静,随口说道:“小孩子就不必多想了,以你们姜师父的实力,即使遇见了八阶的蛮兽,脱身也都容易。”
钟采顿时惊住:“嚯?姜师父这么厉害吗?”
桑云楚说道:“八阶珍兽虽然实力强大,但有智慧,自然能看出姜师兄的来历不凡,只是拿点东西而已,必然不会出来阻碍。八阶蛮兽没有智慧,并不如珍兽灵活,手段也大多凭借蛮力,姜师兄是可以越级斩杀的。”
钟采:“原来真这么厉害!师父你知道好多!”
桑云楚轻笑:“姜师兄是苍龙如今的门面,战绩也多,自然是名声远扬。不仅为师知道,任一位学院导师,也都见识过他的本事。”
钟采好奇地问:“难道……姜师父当众斩杀过八阶蛮兽?”
桑云楚微微摇头,但也稍微说了说:“只是将猎杀的八阶蛮兽带回来而已。”
钟采眼神更加明亮了。
桑云楚轻敲钟采的头,故作恼怒道:“怎么能在为师面前,露出如此崇拜其他导师的神色?”
钟采一点儿也没害怕,笑嘻嘻地说道:“老邬的师父厉害,我高兴嘛!”
桑云楚失笑,屈指又敲了敲他。
钟采完全没感觉到疼痛,可见他那师父是压根一点力气都没用上的。
师徒俩玩笑了几句以后,又说到了正事。
桑云楚说道:“你将路线画一画,为师会与姜师兄同去,也定会平安归来。”
钟采抬头看,见自家师父的确是风轻云淡,
半点没有担忧的模样,又想了想,也就将心放下来。
也是,他该相信师父。
以师父的智慧,肯定不会做太过勉强的事儿。
毕竟就算真被其他人拿走,师父也可以使用他的绝佳丹术嘛!只是一门功法而已,师父出面,总不至于换不回来的。
师徒两个一边喝茶,一边又聊了一会儿。
钟采问道:“师父以前去过第九州?”
桑云楚回答道:“交流过丹术。”
钟采好奇地看着桑云楚。
桑云楚被他的小眼神逗乐了,就说道:“各州的交流不少,第九州相距十五州不远,丹师之间的交流也没有断绝过。为师为六级丹师时,曾经与学院中另几位师兄师姐前往第九州千草门赴会,也在第九州游玩了一段时日,采集了许多第九州特有的珍药。”
钟采睁大眼,追问道:“千草门?是丹师门派?”
桑云楚微微颔首:“第九州最大的丹师门派,门中有八级丹师。”
钟采纳闷:“最大的……只有八级的?”
桑云楚轻笑:“要想成为九级丹师,最低得是涅槃境修者,又要有极出色的丹师天赋,经过千锤百炼。这样的丹师,自然是少之又少。”
钟采悄悄开口:“那,咱们大陆上一共有多少位九级丹师啊?”
桑云楚竖起两根手指。
钟采惊呆了:“居然只有两个!”
桑云楚笑道:“通天尊者也不过只有十四位,两位九级丹师已经足够了。”
钟采深呼吸,更好奇了,试探地问:“有没有……丹尊前辈?”
桑云楚摇头道:“没有。”
钟采倒吸一口凉气。
桑云楚不疾不徐地说道:“我飞星大陆上的两位九级丹师,一位是普通丹师,一位是超凡丹师。”
钟采非常震惊。
居然最厉害的也只能炼制出九级中品丹药吗?!
但很快,钟采恢复如常了,说道:“也不要紧,师父以后肯定可以成为丹尊。”
桑云楚就笑了:“采儿对为师有如此信心?”
钟采果断说道:“那当然了!”
这可不是假话。
师父才化灵境就已经有了半步丹皇的称号,还能炼制二十多种七级极品丹药,可见不仅天赋出众,还自我要求非常高!
可以想见,以后师父成为八级丹师后,必定也会是要打磨出很多极品丹药来的。
而师父根基这么扎实,九级时也不会例外。
桑云楚含笑,抬手又拍了拍钟采的头,轻声说道:“采儿也要努力。”
钟采对自己也是很有信心的,加上现在已经很亲近师父了,就小声却笃定地说:“师父,我以后也要成为丹尊的!”
桑云楚眼中的光芒微亮,眉眼自然地舒展开,显然很是愉悦。
他说:“好,
为师相信采儿。”
钟采又嘿嘿地笑。
桑云楚的笑容更加慈爱。
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弟子,真合他的胃口。
很多年轻的丹师就算天赋和实力不错,也没有这样的气魄。
不愧是他等了多年,才终于愿意收入门中的爱徒。
另一边。
邬少乾来到了姜崇光的山头,进入姜崇光的山洞。
姜崇光没有到处轰击拳头,而是抱着一坛酒,正在往嘴里灌。
酒香非常炽烈,弥漫在整个山洞里。
姜崇光整坛子地倒进肚子里,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就像他喝的不是酒,而是喝水解渴似的。
邬少乾招呼道:“师父。”
姜崇光对邬少乾不设防,闻言才发现他,转头看去,再抓出一坛子酒来,丢了过去。
邬少乾接住。
坛子是封死的,没有泄露出什么酒香。
但他见过的好东西也不少了,从坛子的质地上可以判断,里面装填的起码是五级以上的酒水。
邬少乾平静地说:“级别太高,弟子没法喝。”
姜崇光打了个呵欠,随口说道:“那就先存着,能喝的时候随时喝。”
邬少乾就真的收了起来,然后走过去,坐在了姜崇光的身旁。
姜崇光随手把空坛子丢开,开口道:“什么事儿?”
邬少乾直接说道:“师父可以杀死八阶蛮兽吗?”
姜崇光豪爽道:“没问题!”
邬少乾也没跟师父客气,直接把得到消息、想给阿采找到后续功法的事儿说了。
姜崇光依旧豪爽:“小事儿!什么时候要去,招呼一声就行。”
邬少乾微微地笑:“多谢师父。”
姜崇光摆摆手,说到另一个话题。
“你现在正忙于积攒天阳之气,钱够不够花?不够就说话!”
邬少乾笑道:“弟子够用的。”
姜崇光也不啰嗦:“那行。”
邬少乾有几个秘技上的疑难,一一问了出来。
姜崇光也一如往常那样给他讲解。
邬少乾总是一点就通,并不需要姜崇光花费太多唇舌,正是十分适合他的弟子。
姜崇光偶尔也示范一二,很是给了邬少乾一些灵感。
师徒两个这样交流了一会儿。
等邬少乾没有疑难以后,才又都坐下来。
邬少乾又询问道:“师父知道九曲城?”
姜崇光说:“知道,知道!你那小道侣的师父以前去过第九州,那次我带着一群化灵同门过去护送。那群丹师到处跑,我也跟着跑了几段。”说到这他一拍脑袋,“你问的那个九曲城,就是第九州的!”
邬少乾露出恍然的神色,说:“难怪师父知道了。”
姜崇光态度还是很随和。
邬少乾又说:“阿采也去
找桑师父帮忙了。”
姜崇光依旧很随意地说:“我肯定护着点他。”
邬少乾一笑:“多谢师父。”
姜崇光再次摆手。
依旧是邬少乾先从姜崇光的山洞里离开,到梅家山脉那边,等待自家阿采。
桑云楚总是可以提前察觉到邬少乾的到来,所以如果不是正在讲解什么丹术上的疑难,也不会刻意多留自家徒弟。差不多就放人了。
这次师徒俩正在闲聊,没什么正事儿,桑云楚干脆让傀儡将邬少乾也带进来。
邬少乾跟随傀儡,一路进入炼丹房。
抬眼间,他先看到了钟采,然后才礼貌地对桑云楚行礼,唤道:“见过桑师父。”
桑云楚笑道:“随心坐吧。”
邬少乾就很随心地坐在了钟采的旁边。
钟采笑着说道:“师父说要跟姜师父一起去的,老邬,姜师父那边怎么样?”
邬少乾回答道:“师父说会看护桑师父。”
桑云楚挑起细眉,说道:“只怕是姜师兄又嫌弃我实力低微了。”
邬少乾看出桑云楚的调侃,就只是又笑了笑,说道:“师父是很注重同门情谊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有点静默。
不知怎么地,就突然想起了当初钟采和邬少乾受气,结果姜崇光直接把人家山头干碎的事儿。
也想起了……被从天上打到地下,再从地下打回天上的罗子潇。
几人换了个话题。
桑云楚情绪稳定,声音温和:“对了,这一次去九曲城,你们两个想不想也去看看?”
钟采一愣,看向邬少乾。
邬少乾也刚好看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其实都是在询问对方的意思。
钟采说道:“有点想去。”
邬少乾一笑:“想必师父也不会排斥多出一个我。”
桑云楚就说道:“回头我去跟姜师兄商量。”
钟采兴高采烈地说:“那就等师父消息!”
桑云楚眼神颇为慈和:“就在近几日。”
钟采高兴道:“好!”
邬少乾在一旁瞧着这一幕,眉眼也温柔起来。
逍遥峰,水牢。
是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布满了封锁的阵法。
山洞中央是一个水池,里面蒸腾着猩红色的池水,弥漫出刺鼻的气息。
而水池里面,正泡着一个面貌年轻的修者,四肢都被禁锢住,也没入水底。
只有一颗脑袋,漂浮在水面上。
乍眼看去,还当是这里只有这么一颗人头呢。
但仔细一看又可以发现,这脑袋上的五官有些扭曲,不过确实还是连接着一个活人的。
这人似乎已经努力控制情绪了,却依旧没忍住,时不时双唇张合,似乎是在骂
什么脏话。
突然间,池水涌动!
那些猩红池水极快地往上攀升,迅速淹没了这颗人头。
只有水面上,发出一些咕噜咕噜的水泡声。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猩红池水才又退去。
重新露出这颗人头来。
人头上的神情很憔悴,分明是很受到一些苦楚。
也是这时候,山洞紧锁的大门被“吱呀”推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轻盈的脚步声。
一位身形窈窕的高挑女子走过来,手中拿着一条布满了倒刺的鞭子。
高挑女子走到了池边,看着池水中泡着的那人,露出冷笑。
“孙师弟,我今儿又来让你快活快活。”
池面上的人头怒目看来,张口就要还嘴,奈何本身处于水池里,一说话就会呛满喉咙。
高挑女子才不跟他客气,高高地扬起鞭子,就瞬时朝他抽了过去!
一瞬间,人头的面上出现了许多血洞!
人头发出一声惨叫,闭上了眼睛,露出痛苦的神情。
高挑女子接连挥鞭:“孙师弟,你也该有点气魄,这么惺惺作态干什么?这么一池子的宝药给你泡着,但凭你有什么样的伤势,也会迅速痊愈。”
人头狼狈地躲闪,却是身法迟钝,根本躲避不开。
高挑女子起码抽了人头几十鞭,到自己觉得差不多了,才施施然离开。
人头没有了新伤势,就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到之前的模样。
只是,疼痛却是始终存在的。
人头的脸上也没露出什么如释重负的神情,而是十分警惕。
果然,也就盏茶时间后,有一个健壮汉子走进来,手里拿着的是一根木棍。
……也来殴打这颗人头了。
打够了壮汉也走了,人头痊愈,很快又来了一位。
仍旧是继续折磨人头。
人头也还是必须承受……
就这样一位又一位,起码十多位。
人头几度都是奄奄一息了,但又很快被池水的药效给拉了回来。
这泡在血池里的,正是孙掌天。
因为他闹出的那些事儿,导致罗子潇丢面子、整个逍遥峰一脉丹药短缺,引起了峰中上下几乎所有弟子的不满。
尤其是那些急缺丹药的,却根本拿不到,对自己的修炼都有影响!
这一切,只因为孙掌天搞事!
许多逍遥峰弟子也是很想将一切都推到桑丹师的严苛上的,可他们也不是傻子,稍微想想就知道这完全是情理之中的——桑丹师的独苗弟子被他们逍遥峰的弟子羞辱,结果桑丹师还给逍遥峰提供丹药,那岂不是以后人人都可以踩一脚,可以随便招惹了?
所以最终被人厌恶的,就多是孙掌天。
罗子潇将孙掌天囚禁起来,原本也只是收走孙掌天身上的资源,在周围布置绝天阵法,
将四面八方涌现的天地之气都拦截在外,让孙掌天半点也无法吞吸而已。
其他的弟子们固然很厌恶孙掌天,却也就是闲言碎语和对他多有责骂,并没有真的折磨。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一位很受众多逍遥峰弟子喜爱的师姐因为没能拿到所需的丹药,而在突破的过程中没能扭转颓势,直接死了。
这一刻,很多爱慕这位师姐的男女弟子都愤怒起来。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切事件的罪魁祸首孙掌天!
于是,这些男女弟子就一起找茬去了。
最初的找茬,也就是弟子们施展一些秘技、使用一些玄器,隔着修炼室的大门,对着孙掌天攻击。
当弟子们看到孙掌天狼狈躲闪的时候,心里就很痛快。
然而有一天,有一位悬照弟子使用玄器的时候拿错了东西——是一件他某次奇遇中从遗迹里挖出来的、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宝物。
他顺手朝着孙掌天比划,发现没有自己想到的反应,才发现拿错。
但也是这时候,却有尖锐的爆鸣声破空而出,瞬间传遍整座逍遥峰!
就连还在努力调节心情的罗子潇也发现了,而他见多识广,对于这种警兆颇有了解,几乎是立刻就闪身而去,来到了禁闭室外。
那位“吵醒了”整个峰头的弟子已经匆匆将那宝物收了起来,尖锐的爆鸣其实也只有一刹那而已。
罗子潇沉声问:“刚才谁弄出的动静?”
那弟子半点不敢隐瞒,连忙再次取出那宝物,又快速地解释前后缘由。
罗子潇再看向孙掌天的神色,就从嫌恶,变成了真正的冷酷。
这件遗迹宝物,为上古流传下来的。
它没有太多的用处,只是一件特殊的鉴定之物。
可以找出夺舍他人身躯的邪门修者!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确实可以辨认。
只是这玩意即使在很久远以前也不多见,而且它的使用寿命非常低,用不了几次就会折损。
这个世界的修者主要就是通过伴生宝物的配合,不断地打磨自己的魂魄,直到元魂跟伴生宝物融为一体,又是伴生宝物、元魂的共同修炼。
不论是元魂还是伴生宝物,跟修者的身躯是有一定联系的,但这样的联系并不紧密。
有一些修炼法门比较邪异的修者,当自己的身躯已经消亡后,并不会跟很正派的修者那样竭尽全力搜集宝药,合理地重塑肉身。
他们往往会利用秘技,直接挑选合适的肉身进驻。
到那时,不仅元魂又有了安置的地方,就连原身拥有的伴生宝物也会被侵吞。
……简而言之,哪个邪门修者夺舍成功后,他如果原本的伴生宝物是低等级的小刀,而被夺舍者的则是高等级的长剑,那么顺利取代他人身份的邪门修者对外显示的还是自己的伴生宝物为高等级长剑,实际上伴生宝
物依旧是小刀,而且还会缓慢吞噬原身伴生宝物的灵性,稍微提升品级。
那遗迹宝物发出那样的警报,就是提示峰中有擅长夺舍的邪门修者。
它检验的原理,其实是神魂跟身躯不匹配,以及伴生宝物的品质下降。
尖锐爆鸣越激烈,就说明夺舍者越邪门。
罗子潇的为人处事再怎么有各种毛病,却也还是个有底线的强者。
因此,对于这类夺舍之人也更加深恶痛绝!
同时他还立刻心疼起来——
心疼被夺舍的那个原本的天才。
要不是被孙掌天夺舍,罗子潇找到的就会是原本的天才,也能收到一个起码不会给逍遥峰惹来这么大祸事的弟子。
只要好好教导,说不定那弟子是可以完成他的一点小遗憾的。
可现在,都被孙掌天给毁了!
罗子潇在心里不断思索着他已经知道的、拥有这等法门的邪门修者,但他们近几年都没怎么死,一两个死后已经夺舍的,也早就被抓出来了。
所以他判断,这孙掌天应该是外州潜入的。
罗子潇当时就沉下了脸。
他很怀疑,孙掌天拜入他名下后对他百般讨好是另有目的,之所以会在暗擂中搞事,也是故意的。
而且现在想想,尽管学院里也有一些古古怪怪的修者、凉薄冷血的修者、其他各种缺陷的修者……但也就是有人干出过跟孙掌天类似的、一边羞辱人玩儿一边撒钱。
可是,并没有哪个弟子将无冤无仇的、被他坑死的修者尸身喂珍兽的。
珍兽有灵性,给它喂食人的血肉的确会给它增加凶性和战斗力,但是时间久了很容易就会将那灵性污染,让它变得如同蛮兽一般!
而且,脑子稍微正常的,都不会用自己的同类来喂养其他品种的生灵。
罗子潇更确定了。
只有那种穷凶极恶的邪门修者,才会这么干!
而且,这么干的时候一点异常情绪都没有,非常地理所当然。
对这样的邪门修者而言,身躯是可以随便更换的,散修们死后的躯壳而已……恐怕如果不是已经夺舍成功、多少得顾着点苍龙学院,孙掌天或许根本就不会用死尸喂养珍兽了。
他肯定会直接用活人!
罗子潇已经非常丢脸,并不想对外承认自己被邪门修者欺骗、还收为弟子了,他对邪门修者的具体来历也没什么兴趣。
他只想弄死这邪门修者,掐掉自己的污点!
不过,要想真的把人杀死,那就一定要连伴生宝物都毁去——起码得在火焰里反复灼烧上十次。
孙掌天已经凝聚元魂,但幸好还在积攒天阳之气,没有给宝物开光。
照道理,他的伴生宝物也依旧是脆弱的,可以直接一掌毁去。
但夺舍之人要想达到能夺舍的标准,最低也
得是跟伴生宝物融合了的,也就是融合境修者。
罗子潇觉得只拍一掌可能破坏不了那达到了九级的伴生宝物,也不想阴沟里翻船,于是就翻阅典籍,找到了一个方子。
他不惜耗费库存,还派人去交易殿换取了不少资源。
接着,他仔仔细细地布置出这样一口血池。
罗子潇将孙掌天投入血池,瞬间就封住了他的全部行动力,也封住了他开口说话、煽动人心的能力。
血池的能量会不断进入孙掌天的体内,不断地侵蚀他的伴生宝物,也侵蚀他的元魂。
再过上一些年月,孙掌天也翻不了身。
等他的伴生宝物没了,被宝物护着的元魂也会马上就没。
也才是剪除了这个心腹大患。
罗子潇直接宣布,经由调查,孙掌天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从此幽禁在水牢里,从此不能出来,直到孙掌天彻底死亡,也持续封锁那水牢山洞。
有些对孙掌天恨到牙痒痒的逍遥峰弟子就不再忍耐。
既然孙掌天再也无法翻身,他们的报复自然就更加猛烈,尤其是发现血池能恢复伤势的妙用,他们就更是毫不犹豫了!
罗子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单纯只用水池浸泡,磨损九级宝物的效率其实非常低,可如果孙掌天不断受伤,疗愈功能就会随着血水进入孙掌天的体内,加快磨损的速度。
孙掌天,自然就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事情的变化太快了。
孙掌天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
甚至……因为他没能完成任务,即使体内有主系统的标记,主系统也不会将他拉回去。
他没救了。
这简直让孙掌天心生绝望。
尤其当他发现体内伴生宝物的气息在不断削弱的时候,他连最后那点在本世界修炼为强者、延续寿命的希望也没了。
孙掌天难以置信。
攻略过无数世界,他居然这么容易就折在了这个世界中!
同时,他也产生了一股深深的悔意。
要是不贪图管理员权限就好了。
他就还可以去其他简单点的世界中攻略,能活得更长久,继续潇洒人生。
而现在……
孙掌天每天都想痛骂,但什么也做不到。
夜深人静、没有折磨他的那些人存在时,在他的内心深处,也难免有更多的悔恨。
他还是太大意了。
玄幻世界的手段极多,又有这么可怕的强者,世界意识都已经恐怖到能拦截他的系统金手指了,他怎么还敢那么张狂?
以往他能不被强者发现他是夺舍者的身份,是因为系统带着主系统的力量替他遮掩——那些世界比主系统弱小,只是占了本土便宜而已!
可这次,别说主系统的力量压根没进来了,就算真进来
了,他也不能轻易冒头啊!
孙掌天的初始气运是不足的。
他本应该低调修炼,按照所有普通天才修者一样,还要尽量躲避强者的视线,避免被发现端倪。
这样一来,世界意识才不会太注意他。
而孙掌天却直接进入苍龙学院。
这可是气运强势之地!
孙掌天应该要通过种种方式增加自己气运之后,才慢慢地显露出来,循序渐进。
这样,他在世界意识的注目下,有大量的气运为掩护,才不会显得那么刺眼。
但是,再多的后悔都没用了。
孙掌天只能日复一日地受折磨,直到生命终结。
而每次的折磨中、每时每刻中,他对钟采和邬少乾的恶意都在增加。
所以,哪怕孙掌天对钟采和邬少乾的恶意已经达到了顶点——也就是简直可以破百的程度,天眼镜子也始终没有将他的名字送到恶意榜上。
他根本已经半点威胁也没有了。
甚至……
也因为主系统的规则限定,所有攻略者进入新世界后,都无法跟土著透露出世界剧情来。
这是为了防止暴露主系统。
毕竟,不是每个攻略者都很聪明,也不是每个攻略者都不会心软。
孙掌天这边的事,早就被钟采和邬少乾抛到脑后了。
两人从桑师父那里回去后,就开始整理行囊。
他俩还一起去了一趟万典塔,寻找关于第九州的资料。
虽然这次跟师父们一起,不过他们多了解一点,也没坏处。
也可以做一些准备。
没两天,桑师父的傀儡驾车而来。
钟采拉着邬少乾上车,问道:“师父们在哪儿等着呢?”
傀儡回答道:“桑丹师正在姜导师的宅邸之内。”
钟采扬扬眉毛。
姜师父的宅邸啊……
他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喜好享受、衣衫华美的桑师父,正跟姜师父一起坐在石头上喝茶?
姜师父会招待桑师父喝茶吧?
可就算招呼了,那画面也实在是……
有点怪怪的?
邬少乾握住钟采的手,揉了揉,笑问:“阿采,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钟采眨眨眼,凑到邬少乾的耳边,对他小小声地说了说。
邬少乾忍俊不禁:“的确有点。”
钟采乐了:“对吧?”
两人都有点兴趣,吩咐傀儡速度再快点。
傀儡果然加速。
空中平稳,车速再快也不打紧。
没过多久,两人一傀儡就都顺利抵达了姜崇光的石头山。
钟采跳下宝车,牵着邬少乾的手,就要一起往山洞里蹦跶。
正在这个时候,他又听到了自家师父的声音。
“采儿,往这边来。”
钟采转过头,循着声音的来处看过去。
……有巨大的山石遮挡,看不见啊。
邬少乾已经放出了魂念,迅速找到了地方,不由笑了:阿采,绕过去。”
钟采“哦”了一声,还是拉着邬少乾,往那边的方向走。
绕过一块山石,再一块,再……
七拐八弯以后,两人看到了一座岩石打造的石头亭子。
亭子很大,起码能容纳十几个人躺下,整体也比普通的亭子要更高,颇有些棱角,显得有些粗犷又大气的美感。
里面的石桌四四方方,就像是直接用一块岩石给开凿出来的。
石桌两边的石凳上,各坐着一位面貌年轻的修者。
这石凳也像是直接用石头劈砍而出,很稳当,但不规则,有点凌乱野性之美。
桑云楚坐在右边,果然跟以往一样,是端着茶杯的。
左边自然就是姜崇光。
此刻,他高大的身躯还算规矩地坐在石凳上,将那偌大的石桌都衬得娇小起来。
……当然,也就衬得桑云楚更加地……小巧?
更有意思的是,姜崇光的手里也端着个茶杯。
这茶杯还是正常大小的,在他手掌里就很玲珑的样子。
钟采和邬少乾远远瞧见,都有点古怪的感觉。
怎么说呢……
这应该是挺违和的,但大概是姜师父和桑师父的神态都太正常了吧,所以又挺和谐。
其实桑师父并不是矮个子啊,只是姜师父太天赋异禀而已。
钟采笑嘻嘻地看向邬少乾,稍微地眉飞色舞了一下——我就说两位师父坐在石头上喝茶吧?
邬少乾回以笑容——阿采说得对。
桑云楚笑道:“还愣着干什么?”
钟采连忙拉着邬少乾,一溜小跑过去,纷纷向两人行礼。
“师父,姜师父!”
“师父,桑师父。”
两位师父听见,都挺和气地答应一声。
姜崇光是个行事果断的,直接说道:“咱们这就走吧?”
桑云楚稍微举杯,笑着说道:“姜师兄的茶水甘洌,浪费可惜了。”
钟采性子活泼,看了看自家师父手里的茶杯——茶果然还有半杯呢。
姜崇光愣了愣,这小白脸师弟还挺喜欢这茶?
他干脆说道:“要不你先喝完?”
桑云楚看了眼姜崇光随手搁在石桌上的茶杯。
姜崇光:“……”
他将茶杯拿起来,一口把里面的剩茶给喝干净了。
桑云楚也喝了茶。
姜崇光一抹嘴,看向桑云楚,意思就是,这样行了吧?
桑云楚笑了笑,说道:“姜师兄,请吧。”
钟采和邬少乾瞧着,没开口,都觉得挺有意思。
这时候,姜崇光抬手,放出了一艘颇为华丽的飞舟。
……样式有点不像是他会收藏的东西。
姜崇光倒是很随意,爽朗地说:“你们炼丹的应该想要这种吧?咱们走!”
桑云楚笑道:“姜师兄有心了。”
钟采和邬少乾对视一眼,只跟着两位师父,登上飞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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