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正是某些地方举行婚礼的时刻。而麒麟族向来崇尚白日迎亲,夜晚留给新人共享二人世界。斩荒偏偏选在这时归来,恰逢其他部落夜间婚宴的时间。幸好,斩母心思敏捷,当即对外宣称:斩荒与胭脂情深意笃,二人商议后决定将婚礼改在夜里举行,宾客们也尚未散去,一切看似顺理成章。然而,斩母的心中却并非如此平静。其一,她深知斩荒从不夜不归宿,此番深夜返家必有缘由;其二,喜讯既已昭告天下,若此时取消婚礼,不仅颜面尽失,更怕惹得老尊主不满。此刻,她表面上镇定自若,实则内心波澜起伏,一面要应对外界的目光,一面又为斩荒的突然改变而忧虑。
自踏入家门那刻起,斩荒便落入了母亲锐利的视线之中。只见斩母面色铁青,怒气如同实质般的波涛向他席卷而来,她大步流星地朝斩荒走过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紧绷的弦上,空气中似乎都能嗅到那即将爆发的愠怒气息。
“娘。”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你死哪儿去了?一天都不归找也找不到人,你将新娘的丢给我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她还没走?”
斩荒其实今日很早就离开了防风府之所以在外逗留到现在就是不想娶胭脂为娶,他想只要自己不回来这婚礼就成不了,以斩母的性格定能将此事办的既不丢家族颜面又能将胭脂“劝”回狐族,实在不想胭脂竟如此不要脸,竟然还留在这儿等他回来娶她。
斩母斜了他一眼颇有些无奈的劝道
“斩荒,为娘知道那一次你是被算计了你不喜欢这姑娘,可是斩荒你知道嘛,女人的清白何其珍贵,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女人没了清白那就跟把刀架在她脖子上没有什么两样了,自那事发生以后为娘派人暗中调查过她,是个可怜的,她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做不了主,你觉得你这次被算计能跟她有什么关系?无耻的是谢司珩。”
“娘,其实我都明白,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娶她。”
“荒儿,你破了人家的清白就当是负责将她娶进门儿,日后就把她当做一个家人一样对待,日后你若是遇到喜欢的人为娘绝不阻拦。”
“可……”
“好了,打住,时辰不早了,这个时辰刚好是个吉时为娘叫人叫她请出来你们赶紧把堂拜过场走完。”
说完,她未给斩荒任何辩解的机会,决然转身,朝着后院喜房的方向疾步走去。斩荒被独自晾在了后门,母亲刚刚的话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头来回拉扯。他并非不懂母亲的苦心,可一想到要迎娶一个自己毫无感情的人为妻,心底便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莫名的烦躁与抵触。这感觉如同细密的针脚,密密麻麻地缝住了他的心口,让他透不过气来。然而,事已至此,该来的始终是要来,正如母亲所说,这是他应负的责任,是家族给予他的使命。
喜婆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几分激动与庄重。斩母轻柔地挽着胭脂的手,将她从内室引出交到丫鬟的手里将她带入喜堂。此时,一切准备就绪,只待那声令下。随着喜婆高声喊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高堂之上,空荡荡的座椅冷峻地排列着。斩父斩母缺席,那两张本应威严坐镇的位置如今却空无一人。谢司珩与青茵曼同样未至,徒留一片寂静。斩荒立于堂下,目光扫过这番景象,心中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情绪。不是简单的惆怅或失落,而是一种更为复杂、沉重的压抑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胸腔内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哽住了,既无法顺畅地呼出,也无法轻易地咽下。这种堵得慌的感觉,如同寒夜中独自行走时背负的无形重担,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
“夫妻对拜。”
当斩荒缓缓下拜的那一刻,他知道,此生的命运已如石刻般不可更改。从此以后,无论心中是欢喜还是抵触,胭脂都将成为与他共度朝夕之人。一想到此,一种难以言说的烦躁便不由自主地从心底蔓延开来,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悄然束缚,让他呼吸都有些不畅。“共度一生”这四个字在脑海中不断回响,每一个字都似有千钧之重。他深知,这一拜,拜下的不仅是一个承诺,更是一段未知而漫长的岁月,其间或有甜蜜温馨,或有争吵冷淡,但此刻,这些杂念交织在一起,只化作那一阵阵没来由的心烦意乱。
“礼成,共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