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新德市给我们的又一次警告。”
地表,日升街,人民王国的主席会成员们围在电视机前,观看着被鲜血晕染的沙地。
“那四万名长屋人和阿斯泰克人代表着背叛者的下场。倘若人民王国胆敢忤逆,所有国民都会变成新德市的雪花。”
“看来我的话应验了,琳夫人。”尖刺女士将双臂交叉于胸前。
“正如我先前所说,随着时间过去,新德市对我们的压迫只会越来越紧。在最好的情况下,我们最终会被接纳为新德市第十四区,最坏的情况,人民王国很快就将灰飞烟灭。我们现在对他们来说毫无威胁,缺乏有利的谈判筹码。”
“那两个孩子已经掌握了异语遗产,但是他们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学习异咒。”琳沉重道。
“我们不能等到他们成为异咒专家。”旺达摇了摇头。
“计划必须推前。在他们初步掌握异咒的时候,‘卡达斯护国部’就应该以他们为标杆,吸纳更多的孩子。”
卡达斯在烈日语中象征着“天国”和“神的国度”,寓意着一支来自“神明”的助力,用在一个由神秘学家组成的特殊国安组织上尤为贴切。
“孩子们人呢?”桃乐丝问道。
“在外面玩儿呢。”琳看向窗外。
“忙碌了几个月,人民王国应该让所有人都歇一歇,过个好节。”
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爱丽丝不断在脑海中对自己重复。
自从植入“严谨的铁针”后,她发现自己压根不像自己以前所想的一样沉稳慎重。一个月下来,她的喉咙不知被铁针扎了多少次,每次都疼得差点哭出来。
“爱丽丝!”凯伊从背后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差点没把她吓得尖叫出声。
“来尝尝这个!这是艳阳街的叔叔阿姨用余粮做出的圣母诞大蛋糕,每一口味道都不一样!”
糟了......爱丽丝心想道,心中暗暗祈祷那东西不会好吃得让她情不自禁。
凯伊手里端着一个小瓷盘,盘中的蛋糕突出盘边一大截,里面填充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花生,杏仁,果干,糖梅......全都是平时父母从配给中省下来给自己吃的好东西!
“怎么了?”见爱丽丝不拿,凯伊歪了歪脑袋。
“我听琳主席和菲女士说,植入我们体内的遗产是能拿下来的。如果你后悔了......我们交换一下?”
“不用,嗷!”爱丽丝忽然伸手捂住了喉咙,所幸,她的反应不算特别激烈,钢针只是轻轻扎了一下她的气管。
“咳,我是说,现在挺好的,谢谢。”
她并不特别后悔。尽管被叮嘱向家人保守秘密,但一家人的待遇正在悄悄地变好。每个月分发给他们的食物券、日用品券总是会“不小心”变多一些。他们总是能优先进入商店和理发店。前不久,妈妈还在一条偏僻的街上发现了一间小店铺,里面以便宜的价钱售卖来自新德市的各种好东西。
那是为特权者开设的小店。凯伊曾告诉过她,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名叫苏维埃共和国的旧时代国度内曾经实施过这种秘密制度,以嘉奖对国家有特殊贡献的人。
“我们是这个国家秘密制造的‘原子弹’。”凯伊开口道:
“他们会愿意为此付出很多资源。”
“什么是原子弹?”爱丽丝听不明白。
“一种用作威慑的武器。在旧时代,拥有它就代表拥有了话事权。”凯伊回答
“尝尝看吧,我担心味道一言难尽。”凯伊把蛋糕推了上来。
“怎么可能呢?”爱丽丝接过蛋糕,大咬一口。
“这么多好吃的混合在一起,根本没法......唔,是不怎么样。”
咀嚼过程中,每当她想感受坚果的香脆,蜜饯就会黏住她的臼齿,当她试图享受蜜饯的软糯甜美,坚果又来磕她的门牙。
“太可惜了。要是能把糖梅单独拿出来吃,坚果裹上糖浆烤一下,不知道该有多好。”
大人们聚集在影子回廊中,穿过正在建设的钢铁厂和原木加工厂,向王国南部鱼贯前进。数以万计的墓碑以一棵烧焦的大树为中心,遍布荒地和山丘。数百名石匠辛勤劳作了两个多月,制作了这几万块无名碑石,那只是过去半年内逝去的生命的一小部分。
菲.光辉带领着人们,缓慢而肃穆地在墓碑前绕行,将苜蓿草叶子和火松松针遍洒地面。她的手中握着一根洁白的手杖,顶端是一盏小油灯,一根羽毛浸泡于通透的油液中,亮着一簇柔和的白色火苗。
“我们在逝者的见证下团结起来......”
“我们在逝者的见证下团结起来......”人群随着她沉声念诵。
“苦难仍将继续,但不再是无谓的牺牲......”
“苦难仍将继续,但不再是无谓的牺牲......”
“我们终将归于此地,长眠六英尺下......”
“我们终将归于此地,长眠六英尺下......”
“我们仍将继续前行,在尸骸铺成的道路上!”
“我们仍将继续前行,在尸骸铺成的道路上!”
人们纷纷低下头颅,将剩余的草叶和清淡的劣酒倾倒至地面。
灯芯上的火光忽然亮了起来。一缕缕无形的微风打着转,将孱弱的火苗簇拥在中心,扩散成蛋白石般温润多彩的光晕!
这根手杖由“溶解圣母”的遗骨打磨而成,灯芯是祂的羽毛,灯油则是祂的骨髓。
微风吹起菲的黑裙和金发,卷拂着她不带笑意的脸蛋,一双暗沉的眼睛。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悼念仪式。她要带走所有残存下来的灵魂,将它们献祭于手杖,化作它的力量。
这是暗面远征中至关重要的一个准备环节。
............
大雪一直下到了第二天。
整条阿尔伯克街都化作了雪白的世界。雪花覆盖在火红的火松枝叶上,犹如火焰在冰雪中顽抗。
叮!叮!
小睡了两个小时的瑞文被清脆的声响吵醒,看见了窗沿上厚厚的积雪,上面残留着一对梅花印,他准备给梅乐斯的铃铛已经不见了。
“金,卡梅隆,利奇,起来拆礼物!”
瑞文把家人们叫醒,打开大门。他的嘴里还残留着昨天吃过的烤鸡填料的气味。
自家的小火松树下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物盒,被积雪层层覆盖。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送给家人的那几件,包得粗粗糙糙,系着个松垮垮的蝴蝶结。
几人在雪堆中刨了起来,把各自的礼物收集到一边。大多数礼物是以家庭为单位赠送的,堆在中间,形成了一座小山。
按照佳节传统,当着送礼人的面拆开礼物是很失礼的。四人抱着盒子走回房间,瑞文还没开门就听见了利奇撕包装纸的声音。
也不知道他在拆开我的礼物后会作何感想。瑞文有些幸灾乐祸地回了屋,把花花绿绿的包装盒放在地毯上。
几乎每位邻居都送了份薄礼,显然想给新邻居留下个好印象。这些小礼物包括了袖扣,钢笔,年历和男士香水,价格全都控制在得体但并不突出的范围内。尼诺夫人送来了一本名为《哀悼女人》的精装散文集,并附上了一封短信——“这是我认为最配得上你的一本书”。
黑兹太太送的礼物是一大罐产自泰萨斯区的山卡咖啡,附有“新德市精品咖啡协会”的评级证书。礼盒内夹着一张天蓝色小贺卡,上书“注意睡眠,保持愉悦”。
和自己互通过消息的捷特送来了一部轻便摄影机,还有几卷胶卷,自己则以一堆猫罐头回了礼。洛克茜送来了一瓶防虫喷雾,以杀灭偶尔扒到窗户上的人面虱。
伊萨克先生和希拉丽太太送来了一本《千面酒探》和一大瓶金牌威士忌,还有孩子们亲手折的纸花。摩尔先生的礼物是一对拳击护腕,而艾略特先生送来了一个有些过于正式的领结。领结后方缝着一只暗袋,里面镀着一层薄薄的金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