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镜面演绎法

啊!啊!真痛快,真解气!“恶棍”瑞文满足地掰了掰指关节,所有冤屈全数奉还,一拳不多,一拳不少。

昏迷的费尼斯先生又被抬回了床上,而赫伯特医生则被用几根长皮带牢牢捆了起来,十根手指被强行套上了束缚手套。瑞文不打算问捷特家里怎么有这么多这种东西,反正他是不感兴趣。

“他身上没别的了,除了一颗‘镇静的智者’。医务人员好像都对这种遗产情有独钟。”洛克茜在检查完毕后报告。

在瑞文看来,有更加简单直接的解决办法,砍掉这家伙的十根手指,或者干脆把两只有线虫的手都砍了,然后慢慢等待鲍尔斯教授。

捷特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这一提案,理由是,难洗。

“如果这是在红溪屠宰场或者空气清新的郊外,我会很乐意这么做的,但这是我老妈留下的地毯,她会杀了我的。”他补充了一句。

事情到这一步已经相当明了。鲍尔斯医生在卡梅隆打的电话里避开了第一个对话陷阱,但是当得知死者为最初的受试者费尼斯先生时,他坐不住了,想要立刻确认状况,也许是打电话,也许是亲身造访,后者可能性较大。当他发现费尼斯先生还活得好好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与此同时,他察觉自己不能放任一个被盯上的受试者在外面逍遥自在,试图控制对方的人身自由,这才有了后面的争执。

不过,线虫木偶不会又是“永恒”的污染搞鬼吧?如果真是如此,这“永恒”出场的频率高到令人生厌啊!

“先生,我并不特别想对你动用额外的私刑。你那十根爱跳舞的手指是去是留,就看你肯不肯配合了。你的侄子莫尼在哪?是你指使的他,还是反过来?”瑞文用路上折来的红松树枝戳了戳那些血红的线虫,发现它们对非生物并不感兴趣。

“我,我不知道,是那本书指使我这么做的!”赫伯特医生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嘴角肿得翘不起来。

“书?”不像“永恒”,可是怎么感觉又和另一件事情联系起来了啊?

“那本''不是答案的答案书’?”他试探性地问道。

“对,是这个名字!”

“这不就是你拜托我们去查的那玩意吗?”捷特插嘴道:“真巧,殊途同归了,我们事后可以平分一下卖书的钱。”

那本用某种地底生物的皮革所订装的古书一定会给问题提供一个解决方法,只要用血液将问题书写在其中一页上,再往后翻一页,就能立刻看见答案。只不过,这本书所提供的,一定是所有解法中最困难最折磨人的一个。

根据洛克茜的情报,曾经有好事者在书页上写下了“1+1=?”,翻页后的答案让他直接患上了不定性数字躁狂症,症状包括但不限于,在紧张时拼命数数,手指不停乱动,以及再也解不开一位数加法题目。

除非奥贝伦地表还有第二本用地底生物皮革订装的神奇书本,否则,那应该就是他在咖啡馆看见的那本。

“你问了那本书什么问题,得到了什么答案?”瑞文有些不放心,继续逼问赫伯特医生。

“我不知道......‘灰衣天使’的人蒙上我的眼睛,握着我的右手在那本书上写字,说,说是结果因人而异,但一定会让我满意。所以我才说......我是被指示的。”

“你那套指尖格斗术也是他们教的?”

“不,不是。你要知道,医生总得有一技旁身,嘿嘿。”

“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好,好像是制造一群傀儡,任凭他们使唤的活人傀儡。”

这人自从被绑起来之后就有点怪,完全没了操纵线虫木偶时那种诡异而令人不安的疯癫气场。瑞文变换着方法要挟了几次,最终确认,他这副怂样不是装的。

事情有些巧合过头,但仔细想想也并无不合理。

“明天我也跟你们去,搞到的东西五五分。这家伙继续绑在这,我也先不回去了。”他对着楼梯上给扶手贴胶布的捷特说道。

捷特面露菜色,点了点头:“正好,我也得花时间算算维修费用。”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块“不要命的肉盾”,瑞文不爽地想道。

他找了个舒适的角落坐下,掏出了买回来一直没用的笔记本,借来一支墨水笔。还有一小半正午加大半个晨昏的时间,他得好好利用一下。

经过卡尔那一出之后,他明白今后自己不能再由着性子乱来。那些来自梦境的线索也很危险,自己必须建立起一套系统性的思考模式,才能避免日后因信息混乱而不慎混淆两个世界,进而对两个世界的情报加以融会贯通。

经过一阵思索后,他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在左上角写了一行字:镜面法则。

1.梦境与现实是两个独立存在的空间。

2.梦境与现实互相映射,启示,就像两面镜子。

3.目前已知,可以通过现实线索预测梦中事件,并以梦中线索补完现实事件。

这三条法则,他哪一条都无法完全确定,也不需要确定。他只想借此锚定自己的认知,避免思维混乱。在巩固认知之后,他就能以映射或启示关系将梦境和现实中的信息连线,而不将它们混为一谈。

他翻开新的一页,在左上角写上了“镜面信息路径”,在右上角写上了“镜面因果路径”。

其中,“镜面信息路径”是运用镜面法则中,以现实预测梦境,梦境启示现实的规则,从而达致对犯人身份及行踪的先行演绎。梦里的科技较为发达,信息量大而全面。瑞文希望把这种演绎法应用在追踪亨特的行踪上。通过分析梦境中恒特的作案地点和潜逃路线,对应到现实奥贝伦地图上,有希望在现实中模拟出他的行踪。

同理,他在现实中破获的案件也可作为模糊线索提供给梦里的警员,加快他们的破案效率。他在梦里也需要发展情报网,比较麻烦的是自家网友行踪不定,这还牵涉到现实和梦境的时差问题。

在现实里,一天的时长不固定,时长时短,换算成小时制约为23到26小时不等。他现在手上那块机械表只走半圈,到正午就不走了,必须在晨昏一点整把指针拨回原点,非常麻烦。

红日广场北部有一口大钟,敲钟人敲钟的时间就对应着官方的晨昏一点整,各个收音机电台在整点也有提示,人们总是假定买得起表的人也有钱买收音机,而没有表的人通过看天色判断时间。

现实时间所对应的梦境时间也很随机,有时是晚上有时是白天,他很难和网友约见面时间。这一点他必须向梦中的意识求助。

这条信息路径目前也还只处于假说状态,如果他真的能够通过梦境分析出亨特在现实中的潜逃路线,哪怕最后抓不住他,也可以证明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镜面因果路径”是瑞文最想认证的一件事情,但确认这一点需要十分小心。他希望能理清梦境和现实之间的因果关系,为此需要来自双方面的大量线索,运用容斥法或穷举法,排除杂项,找到最接近真相的可能。瑞文相信,总有一天他能够找出两个世界之间的线性因果关系,进而回溯到一切的源头。

只是,他也不确定知道太多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目前,两种演绎路径都还需要证实,暂不进一步分析。于是,瑞文在下一页的左上角写上了“关于我”,开始就现实和梦境中的两个自我意识画起了脑图。

目前可以确认的是,由现实中带到梦境的遗产或其他随身物品会变成其他东西,但似乎仍然具备一定的作用。

而异咒只能在梦境中进行创作,且无法在梦中生效。在梦里,它们只是类似于桌上游戏设定般的存在。

再回到他自己,目前可初步断定梦中自我意识的存在。他本人入梦的时候会暂时顶替掉梦中的意识,而当他不在的时候,梦中意识会继续“瑞文”的日常生活。

可梦中的意识却没有反过来进入他的现实躯体。在瑞文的印象中,每次入梦,他在现实中都会完全失去意识。

脑图画到这,瑞文不禁思索了起来,在自己入梦之后,那个梦中的意识又被顶到哪里去了呢?

由于那份尝试用来沟通的宣传册不见了,他也无法确定那个意识有没有对现实的认知,能否与他进行交流。

对于梦中意识去哪里了这个问题,他初步作出了两个猜想,第一个较为保守,而第二个则相当大胆。

第一个猜想是,那个意识依旧存在于梦境中的躯壳内,只是陷入了休眠状态。这个猜想并不令人愉快,瑞文总感觉自己像个霸道的异世界侵入者。

第二个猜想是,那个意识被顶到了别的地方,但并非现实中的自己身上。

换句话说,他猜测自己和梦中的意识还拥有第三具躯体,平时可能一直是一具无意识的空壳。这第三个“瑞文”不存在于现实,也不存在于梦里。

而盘踞在现实和梦境之外的第三个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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