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暗乐, 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卫长君说出来的那一瞬间就意识到他急了。虽说不知道韩嫣有没有妹妹,凭他现下在秦岭,又是庶出,兄弟姊妹的婚事就轮不到他插手。
“美了?”卫长君见他满眼笑意, 没好气地问。
韩嫣笑着点头, “你也有怕的时候。”
卫长君送他一记白眼就回家。
韩嫣也回自个家——功课布置下去了,只要卫长君在家, 两个小的就不敢偷懒。韩嫣得赶在三伏天之前把新家盖好。晾一个酷暑, 秋日打扫干净, 配上家具,立冬时节方能不紧不慢地搬过去。
以前窦婴的儿女很可惜老父亲躲去秦岭,甚至觉着他被卫长君下了降头。随着田蚡被查,淮南王被赐死,窦家儿女反而觉着老父亲能安享晚年好极了。
去年除夕,窦婴的儿女接他夫妻二人回城过节,得知窦婴打算在茂陵建处院子留春冬二季住, 便把此事包揽过去。
韩嫣带着奴仆到茂陵,正巧碰到窦婴之子。窦婴在秦岭多亏了卫长君和韩嫣早晚照顾。老两口几乎没为生活用品米面油盐犯过愁, 窦家儿女感激他二人,就让韩嫣把奴仆留下, 他们帮着修整。
长安离茂陵近,从长安到茂乡有桥, 运送物品方便。不日, 韩嫣找卫长君要五十两黄金, 他又添五十两给窦婴的儿子送去,全权托付给他们。
三伏天来临,卫、窦、韩的新家收拾妥当, 地里的秋玉米以及黄豆和秋红薯还得一两个月才能收获,卫长君终于闲下来。
七月中旬的一天早上,卫长君照旧把茶几搬到桑树下,一边盯着一旁的小的做功课,一边同另一侧的窦婴夫妻和韩嫣闲聊。
以前韩嫣说他有人,并非诳语。他家确实有两个人,他亲自去城里选的。卫长君就问韩嫣,怎么不见他的人出来。
韩嫣眉头上挑,“出来叫你调侃?”
“我是那样的人吗?”
韩嫣心说,你不是才怪。
“在城里习惯了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到这儿不习惯串门子。”
窦婴的夫人证明,“我初到这儿也不习惯。”瞥一眼窦婴,对卫长君道,“他天天来你家,我没少犯嘀咕,大公子不嫌他烦吗。”
卫长君笑道:“村里都是这样。就说八阳里,平日里早上开门晚上关门,吃饭都不在屋里。谁哪天不想出去,左邻右舍都得怀疑他家是不是做了好吃的,担心端出来被邻里瞧见。”
窦婴道:“挺好,有人气。”其夫人忍不住朝东看。窦婴给她倒杯水,见她都顾不上接,“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马蹄声了。”其夫人拧眉,“你听听。”
窦婴心说,这么热的天谁来这儿做什么。话没出口,东边秦岭脚下出现一群人,个个骑着骏马。窦婴下意识起身,打头的人下马,牵着缰绳过来,仔细看去,马背上还托着行李。窦婴有点老眼昏花,不确定地问:“是陛下?”
卫长君起身:“是他。不去甘泉宫怎么跑这儿来了?”
刘彻也想去甘泉宫,可大军在外没消息,他哪有心情去避暑。
近日宫里热,刘彻请太后带宫中女眷前往甘泉宫,他留下坐镇。太后前脚走,后脚前线来报,匈奴溜了。
刘彻不信,他排兵布阵合该万无一失。待大军归来,刘彻彻查,差点气吐血。朝中主和的大臣多,主战的极少。大行令王恢主战,刘彻以为觅到知音,出兵三十万支持,设下圈套诱敌深入。敌人到王恢眼皮子底下,王恢又眼睁睁看匈奴溜了,名曰敌众我寡。
匈奴发现中了埋伏,心理上极为不安,此时王恢带兵追杀,匈奴只会仓皇而逃。哪怕看出王恢兵力不足也不会停下纠缠,谁知道后面有没有援军。
此战是刘彻登基以来头一次对匈奴作战,王恢身为主战官员不一鼓作气,反而畏惧,这叫刘彻颜面何存,以后谁还敢出击匈奴,还有谁支持他。
刘彻把王恢交给廷尉议罪依然憋的胸闷,东方朔就撺掇刘彻出来散心,实则担心刘彻气昏了头滥杀无辜。
卫长君见刘彻走路都带着怒气,心下纳闷。嘟嘟出来提醒他,[算着时间刘彻派出去的三十万大军该回来了。]
卫长君了然,令在不远处歇息的孟粮搬几张坐椅,再去摘两个西瓜。
刘彻坐下看到水杯,想也没想就端起来,“谁的?”
窦婴夫人的,但他夫人没碰。窦婴直言没人喝。刘彻一饮而尽,窦婴夫人觉着情况不对,随便找个借口溜回家。
小霍去病胆子大,好奇地问:“陛下,谁惹你生气了啊?”
刘彻往四周看一下,东方朔机灵的带孟粮以及禁卫们进院歇息。
眨眼间,院外除了卫长君、韩嫣和窦婴以及四个小的,只剩刘彻和主父偃。主父偃这两年也摸清了刘彻的脾气,只能顺着他。普天之下,直言规谏还不惹其生厌的唯有卫长君。主父偃给卫长君个眼色,就去院里果树下找东方朔等人。
茶几上有两壶水,一壶滚烫一壶温水。卫长君给他倒杯温水,刘彻再次一饮而尽。卫长君又倒半杯,曹女拿着刀和西瓜出来。卫长君把西瓜切成小块,刘彻吃一口甜到心里,头疼好了许多。
小霍去病歪着脑袋打量他,“陛下什么事这么生气?都不想说话了。”
“还能有什么事。”刘彻放下西瓜皮就大骂,骂的口干舌燥,喝点水,吃点西瓜准备继续骂,意识到不对,没人劝他。刘彻问卫长君,“你早料到了?”
卫长君:“想听真话?”
“废话!”刘彻冷声道。
卫长君想想该怎么糊弄过去,“匈奴于一些大汉子民而言好比猛虎。王恢认为人多势众能抓出猛虎,可当他看到匈奴万马奔腾,仿佛虎口大张,与其怪他‘首谋不进’,不如说他被匈奴吓忘了。这种情况我料到了,没想到那个主将是王恢。王恢乃大行令,主管大汉属国的事,对非汉人最为了解,又强烈主战,他最该拼死一战才是。”
刘彻摇头:“不用拼死。王恢遇到的是匈奴辎重。他要出兵,就算抓不到匈奴也能叫匈奴脱一层皮。可——”说起来又头疼,“此次出征公孙贺也去了。他放跑匈奴朕都不气。他对匈奴的态度是,朕要战就战,朕想和就和。而王恢他一向主战,朝中诸人就数他声音最大。结果他竟,竟这样对朕!”
小霍去病过来,“陛下不气,不气,等我长大,我帮你!”
卫长君眉心一跳,转向小崽子,小崽子很是认真地使劲点一下头。刘彻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把他抱入怀中,“朕记住了。”
“还有我。”小阿奴跑过去。
刘彻伸手搂过他,很是欣慰:“你俩都是好孩子。”
小霍去病得意的抬起下巴,然后看一下韩嫣,接着转向他大舅。卫长君没让他失望,夸赞道:“去病有志气。可打匈奴不止得骑术精湛,还得懂排兵布阵。”
“你教我啊。”小霍去病脱口而出。
刘彻:“朕教你!”
小不点猛然转向他,双眼亮亮地问:“什么时候?”
刘彻被问住了。
小霍去病起开,“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
“去病,不得无礼!”卫青拿着冰凉冰凉的擦脸巾出来给刘彻,“陛下擦擦汗。”
刘彻:“叫你二舅教你。朕会的他都会。”
卫青颔首:“我懂得多是陛下教的。”
两个小不点放过刘彻去缠他。卫青拽着他俩写字,名曰不识字怎么看兵书。两个小不点觉着此言甚是,也不再竖着耳朵听几位长辈说话。
卫长君又给刘彻倒杯水,“虽然三十万大军无功而返,但有一点陛下可以确定,匈奴也是血肉之躯怕中计。下次抓住机会,一定能有所收获。”
“你安慰我呢?”刘彻话里有话,但卫长君没听出来,不答反问:“那您说匈奴跑什么?”
刘彻叹气:“匈奴一直认为朕怕他们不敢出兵,这次才能出其不意请君入瓮。下次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不一定。”卫长君脱口而出。刘彻和韩嫣以及窦婴齐齐看他,卫长君意识到失言,张口想辩解,刘彻给他一块西瓜堵住了他的嘴。
刘彻憋在心头的闷气消散,眼角眉梢布满了笑意。卫长君见状想解释。刘彻抢先道:“你什么也没说,朕什么也没听见。”
“我——”这话说的,叫卫长君该怎么说,“我说什么了?”
刘彻笑着说:“吃你的西瓜!朕这几日没睡踏实,一沾到枕头不是梦到匈奴兵临城下,就是在边关烧杀抢掠大肆报复。朕去睡会儿。”
“等等!”朝廷不出兵匈奴也没安分过。卫长君问:“匈奴此番回去休整过后再南下正好赶上秋收,您有没有传令下去边关将士小心提防?”
刘彻气糊涂了。随后令主父偃带两个人回城把此事告之太尉。太尉掌兵,自会交代下去。
韩嫣等刘彻去卫长君屋里歇息才问,“你方才说‘不一定’,不是话赶话随口一说吧?”
“听说过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匈奴猖狂了这么多年,杀了多少人,造了多少孽,轮也轮到他们了。”
窦婴不禁问:“不是你推断出来的?”
“不信?那就好好活着。总有一天你们能看到大汉兵将也能做到气吞万里如虎。”
小霍去病点一下头:“我长大的时候。”
卫青朝他后脑勺一巴掌,“写你的字!”
“你你——”小不点睁大眼睛,“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大将军!”
卫青抓过他的小胳膊,朝他屁股上一巴掌。
“你敢打大将军!?”小不点气得拍案,紧接着痛的抽气,使劲甩手喊舅舅。
卫青哭笑不得,拿过他的手吹吹:“还疼吗?”
小不点点头。
阿奴禁不住说:“活该!”
小不点扭头瞪他,“敢跟大将军这样说话?”
阿奴淡淡地瞥他一眼,换张纸继续写。又又被鄙视,小霍去病捏住他的脸。卫青朝他泛红的手上一巴掌,小崽子疼的惊叫一声,消停了。
韩嫣的目光投向卫青,“仲卿今年多大了?”
“我舅舅十九啊。”小霍去病白他一眼,“比我大十一岁。这你都不记得,还好天天跟我大舅说,一家人,不分彼此。哼!”
韩嫣扬起巴掌,然后放下,“长君,戒尺呢?”
“师傅我错了。”小霍去病急的大声呼喊。
韩嫣气笑了:“怂成这样,还大将军。”
小不点很是自信地点头,“等我长大就不怂了。大舅说,这叫能屈能伸大丈夫。”
卫青瞥他一眼。小不点不敢多嘴。卫青移到卫长君这边,卫长君给他切块西瓜。卫青吃着西瓜看韩嫣,示意他继续。
韩嫣:“下次出征你可以试试。”
卫青颔首:“陛下说过。以我的骑术押运辎重浪费他的教导,当个先锋恐难以服众,毕竟我才十九。”说到此像是自夸,卫青禁不住看他大兄。
卫长君笑着问:“我还能嘲笑自己的弟弟。我一直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想起什么,看向韩嫣和窦婴,“你俩别又觉着我话里有话。”
两人真是这么想的。可他一强调,两人便以为他只是安慰鼓励卫青。
小霍去病放下毛笔揉揉手:“大舅,我觉着二舅也能打的匈奴屁滚尿流。”
“为什么?”卫长君更想知道小崽子又想做什么。
小不点认真道:“他是我二舅,比我厉害,敢打我啊。”
“咳!”卫青喷出一口西瓜汁。
小霍去病惊觉不好,拔腿往屋里跑。到大门里边觉着不习惯,扭头一看,忘了小伙伴,“阿奴!”
阿奴慢悠悠放下毛笔,“去病的功课还差一张。”
“下午写!”小霍去病瞪他。
阿奴慢悠悠过去,“咱俩这么小,腿这么短,二舅真想打咱俩,跑得了吗?”
当然跑不了。可不跑一定会挨身上,跑了有可能逃脱。
霍去病抓住他的手,“多话!”
卫长君:“陛下在堂屋歇息,不许打扰他。”
两个小不点贴着墙根绕过卫青,去西边沟里祸害窦婴种的藕。
窦婴没指望种藕卖钱,他是为单调的沟渠添一抹绿,给沟里的鱼儿加点鱼食。片刻,两个小不点头顶荷叶手拿荷花回来,窦婴只觉着好笑,“也不嫌脏。”
小霍去病拿下荷叶看一下:“干净的。”说完快速看一下他二舅,二舅忙着吃西瓜,暂时顾不上他,小不点大着胆子靠近他们,然后像猴似的,跐溜一下窜到树上。阿奴紧随其后。
韩嫣注意到他俩拿着荷花和荷叶还能爬上去,真心服了,“其实你俩是脱了毛的猴儿吧。”
小霍去病仗着他不会爬树,大胆说:“你才是猴!”
韩嫣冲他勾勾手,小不点非但没下来还往上爬。卫长君赶忙说:“好了!”
两个小不点找个三角树杈坐下,两条小细腿不老实的乱晃。虽然没东西落下来,卫青总觉着不干净,把茶几转到他身后,离两个小不点远点。
小霍去病居高临下看到他二舅的动作,顿时安分下来,毕竟不能在树上呆一辈子。万一二舅舅记仇,那他今晚怕是得趴着睡了。
话说回来,刘彻来此本想暂时忘记城里那些糟心事。卫长君一句话叫他怒气顿消,他就把此行当成度假。
三天,卫长君够了。
天热的叫人烦躁,刘彻还跟他点菜,听小霍去病说烤五花肉好吃,还叫卫长君杀猪。卫长君不伺候了——厨房让给刘彻,叫他们自己做。
刘彻气得语无伦次跟卫长君大吵。卫长君很会气人,无论刘彻说什么,他都说:“陛下所言极是。”几个回合下来,刘彻要摆驾回宫。
卫长君脱口道:“恭送陛下。”
刘彻的理智回来,令卫广给他摘个西瓜,一切两半,送到门外,他要用勺子挖着吃。
卫长君禁不住问:“吃完再走?”
“谁说朕要走?”刘彻瞪他一眼,叫东方朔挑几个人把猪弄出来,在门外杀猪烧水脱毛。
太阳炙烤着大地,地面热的能当烤盘,东方朔也不想,“陛下,是不是明早再杀?”
“杀你?”刘彻暴躁了。
东方朔赶忙叫人进猪圈。
猪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将将午时,东方朔等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拿着衣物就去东边院里沐浴。实乃卫家只有两个浴室,且每个浴室只能容纳两三个人,他们十几人实在等不了。
卫长君的猪大,开膛破肚,下水收拾干净,跟猪肉放一块,不算猪血也得有五百汉斤。东方朔、主父偃以及禁卫们不想食荤。卫长君指着大黑猪问刘彻,“怎么吃?”
刘彻很想说,不用你管!然而他的人会杀猪那是因为以前收拾野猪练的,但不会做。刘彻不得不低头,“怎么吃你决定。”
这话叫卫长君舒坦些,也不想再同他置气,“天气太热,用盐腌上放井里明天也得变味。”
好在上个月杀的那头猪吃干净了,哪怕肥肉熬的油也吃的七七八八。卫长君用斧头把猪砍两半,接着砍掉四个猪腿,最后把中间的两扇肉分四半,两块大点,两块小一点。
刘彻提醒卫长君他母亲和卫子夫在甘泉宫,甘泉宫离秦岭甚远。
卫长君叫卫青找两个篮子,垫上干净的纸,一个篮子放一块肉,剩下两小块剔出排骨,排骨炖着吃,肉切块留着过油炸。油自然来自腿上的肥肉。
腿上的肥肉交给曹女等人,卫长君就令孟粮把大铁锅弄出来炖猪腿肉。一锅炖两个。猪头劈开连同猪下水交给女奴,用厨房的锅炖。
曹女等人也嫌热,就弄许多木柴,在厨房门外看着柴火别掉下来。
门外的铁锅开始冒烟,刘彻禁不住冒汗,抱怨道:“怎么这么热?”
“难为您还知道热。”卫长君语气不中听,刘彻习惯了,装没听见,指着篮子里的肉,“给你妹送去?”
卫长君颔首:“饭后再送。这么热的天,人戴着草帽没事,马也受不了。”交代卫青拴两根绳子吊井里冰着。
先前切五花肉的时候,卫长君留了一点在菜墩上放着。卫长君吩咐钟媼蒸一锅米饭。米饭快熟了,卫长君摘一筐黄瓜,做两大盆凉拌黄瓜,又用砂锅煮些豆角,做两盆凉拌豆角。豆角和黄瓜收拾好,卫长君叫卫步把烤具找出来,他把肉切成薄片。
卫青把黄瓜豆角分成小份。待卫长君开烤,米饭也熟了。屋里闷热,卫广就把米饭端到门外果树下。刘彻见五花肉油汪汪的,心里腻歪,“长君,上次也是这么烤的?”
卫长君夹一块肉裹点米饭塞大外甥嘴里,然后又给阿奴一块:“好吃吗?”
五花肉是很油腻,但米饭除了米香没别的味,冲淡了油腻,两个小崽子喜欢的连连点头。
刘彻把面前的空碗递过去,卫长君把烤盘上的肉全给她。霍去病睁大眼睛看着他舅。卫长君道:“再给你们烤。陛下吃那些就够了。”
刘彻心说,看不起谁呢。
乍一吃很美味,再一吃很香,三块五块下肚,刘彻腻了,觉着凉拌黄瓜和凉拌豆角一个比一个爽口。
卫长君问东方朔等人要不要尝尝。他们收拾猪累得只想吃凉的,连连摇头。卫长君就把烤出的肉分给自家人和韩嫣以及窦婴夫妇。
饭后,厨房里的下水好了,铁锅里的炖猪腿也好了。卫长君去厨房切两碟猪下水,然后把肉全捞出来,一盆给东方朔等人,一盆放茶几上叫刘彻、韩嫣等人吃。
小霍去病用叉子叉一块,放到鼻尖闻闻:“好香啊。”
“你吃不完那么多。”卫长君提醒他。
小不点放碗里,给阿奴一半。
卫长君叫刘彻尝尝大肠。刘彻嫌的皱眉。卫长君给他弟弟。卫青接过去,刘彻盯着他,见卫青吃的香,他又忍不住了。
试着夹一块,皇帝陛下受不了。
“你们是亲兄弟。”口味都一样。
卫青笑道:“大兄以前弄得榴莲,臣也吃不惯啊。”
刘彻想到荔枝,问卫长君还有没有。
卫长君得问嘟嘟。嘟嘟看看账户余额,微微摇头,[不多了。]
[那算了。回头直播新家的时候,赚了钱再买。]
[那时候荔枝就下去了。]
[买干荔枝。]卫长君冲刘彻摇摇头。
刘彻不禁问:“一年只能买一次?”
“他也不可能什么事没有,天天在家等着我。”卫长君这话很实在,也叫刘彻无法反驳。别说有所成就之人,就是无所事事之徒也不可能天天等着收卫长君的消息。
刘彻又问:“深秋时节有什么吃的?”
卫长君朝自家地头上睨了一眼。
刘彻懂了。卫长君说过,那人并非天上神仙,自然不可能有仙果。而卫长君这两年拿出的果子也都是这世间有的,只是有的在天之涯,他没见过罢了。
刘彻死心了,安安分分在他这边度过酷暑就回宫继续当他的皇帝。
三伏天过后卫长君也忙了。他同孟粮以及牛固进城买奴仆以及牲口。卫大公子谦谦君子,名声在外,奴隶们一听“卫大公子来了”,一股脑的朝他冲,跪着求着跟他走。
卫长君在茂陵有两百亩地,至少需要二十人。算上洗衣做饭,得三十人。卫长君扫一眼,老老小小近四十人就全要了。
管着奴隶市场的小吏指着不能干活只能吃饭的老老小小,“都要?”
卫长君颔首:“老人看家扫地,小的放牛。”
小吏一想也是,“下官给您出文书?”
卫长君给孟粮使个眼色,孟粮随他去。卫长君瞧着天色还早,就叫他奴隶们出城,沿着渭河一直朝西南。这些人无家可归,卫长君也不担心他们逃跑。他们走后,卫长君同牛固去买针线布料和杂粮。
卫家不缺锅灶,窦婴儿子也把家具置办好了,有了粮食,今天中午他们就可以自己做。然而这些人饿久了,身上无力,等到卫长君新家快未时了。
卫长君先叫一家一家的出列,孤身一人的就女女两间,男男两间。奴仆房靠北墙,靠东墙还有几间厨房和粮食房。卫长君一一指给他们看,做饭的人四四一组,每月一换,男人不会跟女人学。衣服自己洗。粮食随便吃,但不可以浪费。否则被他发现严惩不贷。
“粮食”一条就令众人感激不尽,哪敢浪费。
卫长君的院子大,也种了不少菜和果树。卫长君告诉他们菜和树上的果子也随便吃,他在秦岭的家中多得很。
此言一出,众人又禁不住跪下谢恩。
卫长君不习惯这样,布料和粮食交给女奴,让她们抽空缝一些衣物,就带着孟粮和牛固离开。
奴仆们争相送他,直到到河对岸,这些人还不舍得离去。
卫长君禁不住叹气,“这世道啊。”
孟粮和牛固能很能理解他们。牛固驾车靠近卫长君的马,“郎君不知,只杂粮管够就是很多人无法想象的。”
“我怎不知?”卫长君摇头笑道:“我也当了二十年奴隶。”
牛固忘了,“郎君要同陛下说说吗?”
“陛下也能看到。他们这些人很有可能遇到田蚡或灌夫那些人,良田被占,不得不逃到长安寻条活路。陛下无子根基不稳,有心动他们也得一个个来。”卫长君朝马上一下,“明日再去东市看牲口。”顿了顿,“两百亩地,今年种一百亩冬小麦也得至少十头。”
孟粮和牛固懂牲口,翌日,二人骑马前往东市。卫长君驾车送粮食和粮草去新家。
一天两趟够新奴仆和牲口吃几天,卫长君就不动了,令孟粮和牛固慢慢送过去。连着奴仆房靠西墙也有一排房子,全是仓库。
奴仆们吃的放东边挨着厨房,暂时吃不到的都放西边。西偏房连个窗也没有,建房的时候砌了三层砖,地上也铺了砖,没有狸猫也不会进老鼠。
由着茂陵的奴仆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到八月,卫长君就把可以干活的人弄到秦岭。人多力量大,庄稼成熟,几天就把地收拾好了。
收割庄稼的时候,卫长君叫嘟嘟直播,赚的钱全用来买农具,孟粮和牛固轮流送过去。待茂陵的奴仆回去,卫长君就叫二人轮着运粮。
秋雨过后,卫长君把孟粮派去茂陵看着奴仆们耕地。他带着牛固和赵大收拾秦岭的地。三十亩小麦种下去,卫长君感到疲惫。歇息的时候他就把曹女等人叫去堂屋,问她们谁留下看家。
四人请卫长君做主。卫长君把牛固和赵大以及曹女和钟媼留下。曹女肉眼可见的失落。卫长君又承诺逢年过节接她们过去,四人高兴了。
那么问题来了,眼看立冬了,卫长君不日就得搬过去,否则赶上下雪路就不好走了。小狼崽子怎么办。
霍去病道:“我去问问小狼崽子。”
卫长君笑着问:“听得懂吗?”
“听得懂。”小霍去病说着话就去找小狼崽子。
阿奴问:“狸猫呢?”
卫长君也没想好:“要不你去问问?”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