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宗强的离去,风波总算平息了。
陆文胜松了一口气。
“这厂子马上就要开业了,赵建奎怎么还不回来?”他最近忙的晕头转向,都忘了赵建奎的存在了,而赵建奎自从去了南方,也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一个电话也没有来过。
也怪自己疏忽了,没有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哦,那个大哥介绍过来的人啊?他早走了。”萧祖法的表弟在电话里说道,“开始我以为他会在这里待够一个月呢,谁知道还没有半个月,他就说要走,我以为是你叫他回去的,就让他走了。”
算算时间。
这都有半个月了。
也就是说,赵建奎这半个月既不在那个厂子里学习,也没有回老家来报道,他到底跑哪里去了。
这小子难道又旧病复发,搞些乱七八糟的去了?
陆文胜的头大了起来。
“大奎不是被你派去南方学习去了吗,陆老板,他是不是在那边出了什么事了?”赵建奎的老婆在电话里担心地询问道。
“啊没有,我就是打个电话来,看你最近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没有,没事我就忙别的去了。”
“唉,谢谢了陆老板。”
放下大哥大,陆文胜彻底无语了。
这赵建奎果真没有回家。
虽说厂子的厂长未必非要他来干,但眼下,自己身边也只有他比较合适,再重新找人的话,时间上都有些来不及。
砰!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
都怪自己,太信任这个兄弟了,关键时刻,又被他摆了一道。
就在这时。
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老板,我回来了!”一个风风火火的声音在店里响起,回荡了几下,传到了陆文胜耳朵里,震的他一个激灵。
抬头一看。
这不是别人,正是赵建奎。
赵建奎乐呵呵地笑着,亲热地就冲了过来,想要跟陆文胜拥抱在一起,可陆文胜却是脸色铁青地瞪着他。
“你这是跑哪去了,我可是跟那厂里打了电话的!”
责问溢于言表。
“哎呀,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来嘛,咱兄弟坐下来慢慢说。”赵建奎依旧笑呵呵地抓着陆文胜的袖子,将他拉到茶桌前坐了下去。
事已至此,还是先弄清楚情况再说不迟。
陆文胜便坐了下来,两人沏茶交谈了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
赵建奎像是很渴似的,猛灌了几杯茶后,张口爽朗地说道,“你派我去的那个小厂,管理根本不行,也混乱的很,我说实话,看不上的很。”
“所以你就擅自跑了,连个招呼也不打?”陆文胜有些无语,赵建奎这人就是眼高手低,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还嫌弃别人管理没水平,什么玩意。
“你听我说嘛!”
赵建奎自知理亏,倒也不气恼,耐心地继续说道,“我看在那里根本学不到东西,我比谁都着急。”
“后面在那附近的工业园发现了一个世界五百强工厂,心想要是进那里面去锻炼,肯定能学到规范的先进的管理经验,于是我就以工人的身份混进去了。”
他进的那家世界五百强叫做索尼。
陆文胜一听他这么说,心中的雾霾瞬间烟消云散,开心地夸赞道:“好小子,原来我冤枉你了,你还学精了,会自己想办法追求进步了。”
赵建奎哈哈一笑。
“嗨,有你对我的厚望,我哪能不上心,我可不能辜负兄弟你对我的信任和重视,不学到真本事回来,我哪有脸来见你嘛。”
误会解开,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那你怎么打电话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心里有个数嘛。”陆文胜捏着茶杯,嗔怪道。
“倒也不是我不想跟你打电话,主要是那厂里管理实在是严格,一天天累得跟狗似的,根本想不起来去干别的。”赵建奎嘿嘿地笑着,“我算是终于见识到了真正的资本家,简直把工人往死里压榨。”
陆文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对他说的那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并不感到惊讶。
赵建奎见陆文胜没啥反应,像是讨好似的说道:“不过也好,这样的管理方式我们学到了,厂子里以后的效益肯定会好的不得了。”
“挣钱第一嘛。”
“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不喜欢那种严苛的管理方式。”陆文胜摸到了赵建奎的心思,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在商言商,他不希望他优柔寡断、心慈手软。
“实话实话,刚去的时候,是有不小的震惊,但我的位置不一样,站在厂长的角度去想的话,好像那样才是最有效、最可行的。”赵建奎坦言道。
“只是,我不知道,我们这里招来的工人会不会抗议,毕竟大家都是在社会主义温情下成长起来的。”
陆文胜淡淡一笑。
“没事,都会慢慢习惯的,社会发展就是这样,该来的都得来,又不得哪个人不满。”
这话令赵建奎心头一颤。
往常的陆文胜可不是这样的。
他一直是一个充满温情、慈悲为怀的人,现在居然跟资本家站到了一起,那么严酷无情,丝毫不再去考虑底下工人的死活。
又或许,他是老板吧。
这样想着,赵建奎又略微释怀了一点,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陆文胜的观点。
“行了,你这趟辛苦了,就给你放三天假,回去好好歇歇,三天后,我们厂子正式开业典礼。”陆文胜拍了拍赵建奎的肩膀,对他感到莫名的满意。
同时,也将临时准备的一个红包塞到了他手里,“这是给你的奖励。”
说好的明天开业,却延后到了三天后。
赵建奎知道,这是陆文胜特意为他开的绿灯,心中不禁感激万分。
“谢谢陆老板,我回去了一定好好准备,为我们厂的开业以及以后的发展不懈努力。”他手里捧着红包,眼睛差点儿红了。
这一个月的辛苦,没有白费。
这兄弟,没有白交。
看着赵建奎离去的身影,陆文胜突然有了新的担忧。
兄弟好是好,可万一真要背叛我,那该如何是好,不行,我也得有PLAN B。
他的目光自然地看向了隔壁的小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