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怎么来了?”小春在学校门口接到母亲,很高兴,“怎么,舅妈带你们到处玩的怎么样啊?”
“哎,玩啥玩啊,就知道玩,妈哪有那个心情。”
陆文荣将东西递给小春,“喏,你舅妈给你买的衣服、鞋子,还有块高档手表……”
小春接过去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看,“哇塞,这表真高级。”
“妈,舅妈对我真好。”
陆文荣走进校园,看着一张张洋溢着笑脸的孩子,心想别人一定是有了成功的归属,才各个这个高兴的,不免又难过起来。
“切,好个屁,她今天又不是专为我们一家买的。还不是看在你奶奶她们也在的份上,嗨,你不懂,有钱人才好个脸面,越是人多,越是大方,私下里才懒得管你。”
“妈,二舅跟二舅妈他们不是这样的人,他们平时就对我挺大方的。”小春抿着嘴巴说道,对母亲的说法有些不满。
陆文荣马上打了小春一下,责骂道,“哎哟我的傻儿子,他们要真对你好,又怎么会不成全你让你留省城呢,说什么回县城去,笑话,我们家过去是城里人,现在要当大城市的人,怎么可能再回到那小地方嘛!”
“妈……”小春挠了挠头,赶紧拉了拉母亲的衣服,示意她小声点儿,“别说了,妈,二舅他不帮咱,那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哎,求人都无门。”
“是啊,小老百姓有啥办法。所以妈想让你留在省城,将来才能越奔越有出息,不然遇到事求人都不知道求谁。”不知怎的,陆文荣没有告诉小春许海兰答应她明天去帮她跑跑关系的事,大概是从心里就不怎么信。
到了小春宿舍门口,陆文荣畏畏缩缩地,不敢进去。
在老家,她觉得自己是城里人,因而走到哪里都自信万分,但来到省城,她一下觉得自己是被打回了原形,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乡巴佬。
“妈,你进来啊!”小春热情地招呼道,向宿舍里的同学喊道,“兄弟们,我妈过来看我来了。”
“阿姨好!”
“阿姨您快进来坐。”
“我靠,阿姨,你家这么有钱啊,居然给小春买这么好的衣服,啧啧,还有这表,我的天,真漂亮。”
陆文荣被这帮儿子的同学围绕着夸赞,渐渐地褪去了卑怯,恢复了往日的从容自在。
“那是,咱这么帅气的儿子,就得配这么好的东西,这样出去才不给咱家丢人。”她悄悄一打量儿子的那几个室友,发现他们也穿得不差,各个一身名牌,长得也白皙,一看就是城里人。
“嘿嘿,我家条件是不差,不过,也没有这么奢侈。”小春从室友手里夺过那块表,极为爱惜地擦了擦,“这些东西啊,都托了我大老板二舅的福,是我二舅妈送我的。”
这一屋子的室友都知道小春有个厉害的舅舅,都非常羡慕。
“小春你命真好,咋就摊上这么牛批的舅舅,要不你问问咱舅,还缺大外甥不,我也想去给他老人家当外甥。”
“就不说继承他亿万家产了,光是捡点衣服、手表,都够咱潇洒的不行了。”
“那是。”
室友们纷纷附和。
小春很享受兄弟们的吹捧,一脸得意。
陆文荣却是叹了一口气,埋怨道:“嗨,好啥啊,他二舅再有本事,小春这回毕业分配还不是得回老家。”刚才寒暄的时候,她问了每个人的情况,得知他们都内定了留省城,让她羡慕的同时,心情也就更差了。
“阿姨,这不能吧。”
小春爱面子,没有告诉室友们他二舅让他回老家的事,只说自己的情况还没定下来。
“我家就找人送了几千块钱的礼,这事就成了,怎么你二舅那么有钱有本事的人,还能不帮你找找关系,让你留在省城?”
说话的是肖枚。
他不是省城人,家在省城挨着的市里,家里没什么钱,父母不过是当地的高中老师而已。
其他人都望向肖枚。
“呵,我说你小子怎么能运气那么好留在省城呢,搞半天背着我们搞小动作。”
“肖枚这小子一向就贼的很,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除了小春有些震惊,其他几个室友不过调侃几句就罢了,他们是省城人,留省城是理所应当的,也就不太在意。
陆文荣慌忙跑上前来,抓住肖枚的手,“小肖,你,你家里找的谁啊,能不能也介绍给阿姨认识啊。小春这去留的事,给阿姨都快急疯了。”
肖枚有些懵,随即反问道:“不是阿姨,小春二舅为什么不帮忙啊,这事也不是多难啊,有钱就成,学校那帮管事的,还不是只想借机挣钱。”
小春垂下头,无可奈何地道出了实底,“就是我二舅想让我回老家,说回去发展会比留在省城好些。”
说着他有些愤怒了,“其实我都不知道老家有哪好的,让我留在省城难道就发展不好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众人明白了实情,都为小春感到可惜。
“算了别提你二舅了,他可能就是见不得咱家好。”陆文荣咬牙说道,再次乞求般地望向肖枚,“小肖,你就帮帮阿姨吧,等事成之后,阿姨定会好好感谢你。”
她见肖枚盯着小春手里的手表,立刻毫不犹豫地夺过手表,一口气塞到肖枚手里,“给你孩子,这表送你,你总能帮帮阿姨了吧。”
肖枚立马羞愧难当地还回手表,红着脸说道:“阿姨你别这样,这表我可不能要。小春是我好哥们,既然他现在需要帮忙,那我一定不会不管的,您放心,我这就出去给家里打电话去。”
陆文荣顿时长舒一口气,感激道,“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这孩子仁义,跟我们小春一样是个实在孩子。”
肖枚离开了宿舍。
大家都坐下来,等待他的消息。
“对不起啊小春,我们几个虽说家都是在省城的,可家里也都是小老百姓,也不认识什么人,帮不了你什么。”
“没事我知道。”
陆文荣全神贯注地盯着门口,听到他们说话,强勉笑了笑。
她还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
每一秒都好像有一万只虫子在咬她的心尖肉一样。
十五分钟后,肖枚噔噔噔地跑回来了,顶着一脑门汗,脸上却是十分抱歉的神情。
“不好意思啊,阿姨,小春,我问了家里,我爸说,咱家找的那个领导昨天刚调走……”剩下话他没力气说了。
“那调走了就不能帮忙了吗?”陆文荣天真地问道。
肖枚摇了摇头。
“我也这么问我爸,我爸说,调走了,就没那么大权利了,要办也不是不行,只是代价太大了,而且钱花了还不一定能办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