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
七月末。
中考成绩出来了。
许海诚这回并没有考到全县第一,但也不错,是全县第三名。
而丁凌的分数,在城里学生中也排在前二十名。
他们两个都可以在全国排名靠前的中专里面随便选,毫无压力可以说。
赵建奎家。
“大奎,你说,要是想让诚子以后从政的话,该选什么学校,什么专业?”陆文胜问道,尽管他心里已经从吴局那里咨询到了正确的答案,情商高超的他还是想给兄弟一个表现的机会。
“这个嘛,”
赵建奎挠了挠头,这确实并不是他关心了解的问题。
他望向新买的电视机,上面正在重播昨天晚上的新闻联播,“什么学科出身的都有,就说明学啥都行,关键要学校好,招牌响亮。”
“你看他们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
“那就是说,直接让诚子选最好的那所中专就行了?”
陆文胜的眼睛也看着电视机,这电视机是赵建奎妈妈花姐去广州进货时千里迢迢背回来的,外观非常新潮时髦,一看就特么是走私货。
“嗯,挑最好的就完事了,费那个劲想。”赵建奎叼着烟,“因为你辞职的事。”
“我马上要升科长了,该说不说,都是你的功劳,走,哥们请你喝酒去。”
陆文胜没想到他辞职还有这效果,意外地咧开嘴笑了。
“要是赖校长也能被收拾就好了。”
他在心里叹道,忙活了一年,还是没给他搞死,遗憾啊。
“他?”
“不值一提。”
“你等我找机会,哥们绝对给他穿穿小鞋,我膈应死他。”赵建奎轻蔑地笑着,县里的压力再大,也管不了细枝末节的小事吧。
里屋。
花姐和许海兰两个人聊着未来卖衣服的事。
“妹子,我店里的那一批货,你到时候先拿去卖,我在南方多少钱拿的,你给我多少钱就行。”
“等过阵子,姐亲自带你去南方跑一趟。”
“多跟我跑几趟,就知道该怎么进货、怎么砍价、怎么跟那些市场里的混球打交道了。”
她见单纯的许海兰并不是很重视的样子,吸引过她的注意力,郑重地说道,“这可都是我大半年来,用血汗换来的经验。”
“别人来求我,我都不带她们,也不告诉她们那里面的道道。”
见许海兰不怎么相信,她便讲述了几个在南方街头的故事,惊心动魄的情节,立马让许海兰打起了精神。
“后来呢?”她听的意犹未尽。
“后来就成了朋友呗。”花姐爽朗地笑道,为自己的头脑和胆识感到骄傲万分,她心里有些悔恨,为什么不早些开始这样正经的生意。
自己简直就是天生做生意的料。
“好了,妈,你别说了。”
“你不是说昨天挣了老大一笔钱吗,快点儿请我们吃饭哈,花老板!”赵建奎在门口催促道,他的肚子已经饿了。
“观众朋友们,大家中午好,现在开始播放我市的午间新闻,主要内容有……”还没有来得及关闭的电视机上在重播完前一天的新闻联播后,又接着播放起了本地新闻。
一条新闻引起了陆文胜的注意。
“哎,先别关!”他冲着赵建奎叫喊道,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机里的画面,上面,是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带着银手镯的他被人押送着,送上了一辆警车。
“近日被带走调查……”
“这有啥好看的?”
赵建奎垂下胳膊,望着电视机里的那个人,不解地说道,“咋了,你认识他?”
“嗯。”
陆文胜点了点头。
“这人被抓很有意味……”
“意味着什么?”赵建奎调侃道。
他朝里屋看了看,她们两个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丝毫没有要出门的意思。
紧接着一条新闻。
“长科工业园因资金不足于近日停工,据记者实地调查,一期工程只开挖了地基,迄今为止,地基还没有挖好……”
“啊!”
陆文胜立马惊叹了一声,心里咯噔一下。
两件事同时发生,不得不说,是在应证着什么,这下吴局该相信自己的判断了吧。
“你啊什么啊,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实际上啊,我听说。”
赵建奎已经在各种酒局上听来了不少这样的八卦了。
“哎,现在这世道,乱象丛生啊。”
他感叹道,见陆文胜眼睛早已经从新闻上挪开,便啪嗒一声关了电视机。
花姐从里屋出来。
“你这混蛋,说的不是废话么,现在谁不搞钱,你要是去南方,咱们老家这里算是好的了。”她说着推了赵建奎一下,不知是嫌弃他还是赞同他。
一行人便笑呵呵地往外走去,往附近新开的豪华酒店走去。
晚上。
陆文胜载着许海兰一到家,就见许海诚等在院子里。
“哎呀,你们怎么才回来,等我都快急死了。”他从屋檐下的台阶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急切地问道,“姐夫,打听到丁凌报哪个学校了么?”
距离上交报考志愿还有一天时间了,他看着哪所学校都喜欢,但一想到还不知道丁凌会报哪所学校,他就心乱如麻。
“问了,人小姑娘说,你报哪个学校,她就跟你报一样的。”陆文胜打趣道,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来,是吴局帮丁凌和许海诚选好的学校和专业。
“这个给你!”
“就照这上面写的报,知道吗。”他将纸条递给许海诚,叮嘱道。
许海诚接过纸条,展开一看。
“怎么是财经学校,这是做什么的?”他一个半大的孩子,实际上对报考书上的学校和专业的了解都不是很多。
丁凌家里是银行系统的,自然要进财经学校。
对于未来几十年的发展来说,财经、金融也永不过时,也很适合许海诚这孩子小心谨慎的性格。
“将来出来了能当银行行长的那种。”陆文胜形象地解释道。
许海兰一怔,很是兴奋。
“啊,真的吗?”
她看向丈夫,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诚子,那就是这个了,姐等着你当行长,等我没钱的时候,你就把金库的现金给姐随便拿来花,多方便。”
“成,姐,你到时候想要多少,我就给你拿多少,反正我是行长。”
陆文胜立马捂着肚子,看着她们两个傻气的样子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笑得都快要直不起腰了。
“你们两个想的倒是挺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