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教委。
初教科办公室。
“科长，这次预考成绩都出来了吧？”赵建奎刚出差回来，一在座位上坐下，就问起了他最关心的事。
全县中考预考试卷都是在县教委组织批改、统计的。
赵建奎本想亲自参与，但因为有别的事，就没有赶上，他寻思着，万一陆文胜小舅子没考好，他能暗中给他多弄点儿分。
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就挺忐忑了。
“出来了，上午刚出来的，成绩单已经发到各个中学去了。”刘科长翘着二郎腿，在办公桌前翻看着全县预考成绩排名。
“哎，赵建奎，你说奇怪不奇怪，这次全县最高分居然出自长溪中学。”他看着成绩单上排名第一的那个学生的个人信息，感到不可思议。
“啊，真的吗？”
赵建奎欣喜万分地跑了过来，一把夺过成绩单，“我看看，准是我兄弟他小舅子。”
“陆老师小舅子？”刘科长惊讶地叹道。
谁知道，赵建奎的脸马上就阴沉了下去。
“王斌斌？”
他虽然不知道许海诚大名，但至少知道他名字里带个诚字。
突然间就懵逼了。
该不会那孩子大名就叫王斌斌吧。
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他正想出去跟陆文胜打个电话，就见陆文胜带着许海诚冲了进来。
“胜哥，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呢。”
“对了，你大名叫什么？”
“大奎叔，我叫许海诚！”
“啊？”
赵建奎跟陆文胜两个人对视一眼，愁眉压眼，都感到了情况的严重性。
“咋了，陆老师，你家这孩子的考分是有什么问题嘛？”刘科长站起身，关心地问道，语气中多少是沾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刘科长，是有问题啊。他的分数跟他平时的水平差得太大，我怀疑是试卷出了什么差错，请您帮忙复查一下考卷。”
“啊，你等等，我看看先。”
刘科长坐了下来，问了许海诚学校班级，随后在长溪中学的成绩单上翻到了他的分数，念叨道：“语文67、数学52、政治56、历史76、物理34、化学49、英语21，总分355。”
“这个分数还有查卷的必要吗？”他不屑地笑道。
赵建奎有些不爽，立即高声嚷道：“科长，当然有了。这孩子的学习成绩我知道，他绝不可能考这么低的分数，总分740的卷子，他平时都能做到650往上的。”
许海诚红着脸，带着哭腔说道：“这不可能是我的成绩，我不可能考这么少的分，就拿数学来说，我有十足的把握保证我考到了110分往上。”
“你的水平能考到六百分？”
刘科长盯着许海诚看着，用手指头弹了弹排名成绩单，不相信地说道：“这表上，也就最高分考出了682，其余的也就五百多分。”
“你是真敢说大话啊。”
陆文胜站到他面前，急切而肃穆地说道：“刘科长，这事真的有问题，好，就说我家小舅子平时没有成绩单，证明不了他水平，那你大可以看看这个叫王斌斌的吧，查查他平时的成绩，总能知道了吧。”
赵建奎也跟着请求道：“刘科长，就请你让我们去看看卷子吧，有没有问题，也是看了才能知道。”
刘科长啪地拍了下桌子，耍官威地说道：“我觉得没必要就是没必要，就算查了卷子，少判了三五分的，也不顶事啊。”
陆文胜生气地皱起眉头。
“刘科长，我请你搞清楚，我现在是想去查验考卷笔迹，不是核对分数，没那个必要，这些分数明摆着，肯定不是我家诚子的。”
光是英语这一科，这全县就没几个高水平能考到90分的。
全是半吊子。
刘科长见陆文胜十分强势，便只好说道：“行吧，想复查卷子也行，填表申请，咱们走流程！”
“这……”
陆文胜和赵建奎都很尴尬。
合着上次的酒百喝了。
这么不近人情。
走流程，要走到啥时候。
晚一天，证据就随时有可能被毁灭，许海诚的前途就全完了。
赵建奎拉着陆文胜来到了门外。
“妈的，这沙滩老男孩，不是啥好东西，我看他就是有意刁难咱们。明明一句话的事，非给咱走流程，可惜了，我这副科长权限还不够大，走，我带你找局长去。”
“局长能管么？”陆文胜有些忐忑。
“局长比他好说话多了。”赵建奎说完，叫许海诚别动，就在这个走廊里等着，他们一会儿就回来。
局长办公室。
“啊，陆老师啊，有什么事吗？”李局长远没有之前在陆文胜家里的那种热情，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有些高冷。
“局长，事情是这样……”赵建奎抢先把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查，必须马上查，要是查出来谁在后面搞的鬼，我李令波绝不轻饶。”
“真是岂有此理！”
李局长对待考试态度非常严谨，他不允许自己任上出现这种闹剧。
不一会儿，长溪中学的考卷被送了过来。
刘科长和许海诚也被叫了过来。
写着许海诚名字的试卷被抽了出来，在姓名栏的地方，有明显涂改的痕迹。
“这试卷涂改过，这字迹不是许海诚的！”陆文胜只看一了眼，就断定这套卷子不是许海诚本人写的。
李局长将信将疑，他看向许海诚。
“来，孩子，你过来，写几个字我看看。”
许海诚走过去，在办公桌上的纸上大笔一挥，写出了豪气万丈的隽秀字迹，完全不是那卷子上蚂蚁爬似的字迹。
“啊，看来这卷子真是被人调换了。”李局长戴上老花镜，仔细辨认许海诚本人的字迹与试卷上的字迹。
“那你再找找，那张卷子是你自己写的，陆老师，你来帮他找，快些！”他催促道。
陆文胜没有犹豫，直接翻到写着王斌斌名字的试卷，一把抽了出来，“局长，这卷子才是我们家诚子做的，你看这字迹！”
“啧啧，还真是。”李局长看了一会儿，认真地下了判断。
许海诚快要哭了。
“终于弄清楚了，我才是第一名。”
刘科长的脸红了起来。
这下可不好说了。
事情出在自己工作范围内，恐怕要担责任了。
“刘科长，你看看这事闹得，全县第一名应该是这个叫许海诚的孩子，要是不给查清楚，怕是要浪费一个天才了。”
“你给我赶紧去长溪中学，不把这事查清楚，你就别回来了。”
“是。”
刘科长应了一声，阴沉着脸，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