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瑜新在村民们异样的眼光中,下意识的去腰间摸了摸烟杆子,很是不自在的笑了笑:“今儿的天有些热了,换了一件衣服!”
然而这个时候,村民们哪里还肯顾得了这些个旁枝末节,纷纷上前就拉住何瑜新的胳膊,感叹的说道:“老先生啊,您可是回来啦!”
怎么形容呢,就像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救星,其余围上来的人,也是七嘴八舌的跟何瑜新述说了村子里这几天发生的不安宁的事情,何瑜新则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的迟疑说道:“今儿的日子还可以,那个村里当官的,去找几个人将棺材给抬过来,今天就下葬!”
何瑜新指着一个村干部,那个干部早已经没有平时的架子,二话不说领着几个男人就去找朱富贵的老母亲去了,其余的男人见状也是纷纷跑回家取出铁锹镐头什么的,大家都知道马上就要准备挖坟墓了。
只是过了一支烟的功夫,太阳已经是升上了天空,露出了洪灿灿的面庞,所有的人又一次聚集在了朱富贵的家门口,这是便有人问道:“老先生,我们几个人现在就去挖墓坑吧!”
何瑜新则是淡淡的摇了摇头道:“不急不急!”然而围在他身边的几个村民却是非常的着急,面对这样离奇的事情,谁不想越早解决,越早心静。
“你们这是慌个啥子嘛,他们两口子,必须要晚上才能下葬!”何瑜新显得有些敷衍,仿佛一点都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何老先生,为啥要晚上啊?我们这颗从来没有大半夜下葬的习俗啊?”邓兴国也是有些不解其中的缘由,探着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说晚上就晚上,你们都先去歇着吧,需要动手的时候,老头子我自然会招呼你们!”何瑜新也不多说了,只是轻轻的摆了摆手,将自行车放到了一边,找一了一块大石头坐在了上面,抽起了旱烟。
一时间围在旁边的所有男人都是无奈,只得听从何瑜新的吩咐按兵不动,然而何瑜新却是没有歇息多久,抬头看了看天色,就当太阳由红色渐渐变成了黄色的时候,他便缓缓的站起身来,在一旁所有人的注视下推开了村支书朱富贵家的大门。
何瑜新先是走进了屋子里,只觉一道莫名的冷气扑面而来,四月的天气在四川也算是有些温度的,但是两口子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屋里几天,却是连一点尸斑的痕迹都不曾出现。何瑜新将之前贴在屋子里的符箓给撕了下来,一瞬间屋子中的温度顿时又是下降了极度。
何瑜新轻轻的扇了扇迎面传来的那个凉气,随意的看了一眼,转身走出了门外,一个接一个将所有的符箓全部给揭掉。邓兴国此时正在外面与几个村民闲聊,顷刻之间便有人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莫名其妙的说道:“奇了怪了,这天上的太阳越大,咋个还越来越冷了?”
收拾好了一切,何瑜新站在了朱富贵家的门口,召集起了众人喊道:“这里有没有谁家以前干过屠猪卖狗的?”
好巧不巧,就在何瑜新说出这句话后,当时人群中就站出了四个人,这四个人姓付,是亲兄弟,分别叫付君航,付君蛋,付君涛,付君朱,以往还没有吃大锅饭的时候,这四个兄弟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屠户,都是颇有绝活,在他们任何一人手里,一刀子下去不管是再肥的猪也扑腾不到十分钟。
何瑜新先是让这四个姓付的四兄弟将棺材给抬到了屋子里面,一顶大黑色的棺材,何瑜新瞧了瞧感觉不错,能够用柳木打造的这么大也实属难得,共同下葬朱富贵夫妇俩也是足够了,同时何瑜新也是盘算着,那可怜的朱富贵的老母亲今后的日子和身后事总是要想一个办法解决的。
就在将棺材刚刚抬进屋子的时候,踏进大门,姓付的四个杀猪的汉子都是整齐的打了一个寒颤,加上前几天发生的怪事,四个人的心里当时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老先生,我咋个感觉这屋子里不对劲儿啊!”付君航蜷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可是何瑜新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不悦,骂了一句:“有什么不对劲儿的,我一个老头子都不怕,你们四个杀过猪的大小伙子还怕个锤子,真是白杀了这么多年猪了!”
一时之间四个人是被说的面红耳赤,心里自然是想为自己给争一口面子气,当下也是不再犹豫,胸脯拍打的扑通直响,回答道:“老先生,您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
何瑜新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朱富贵夫妇两人说道:“你们把这俩人给装进棺材去,记得轻一点,莫要怠慢了人家!”
虽然许多地方入馆之前是有不少的讲究,可是在那样一个饥荒贫穷的年代,能有一副像样的棺材装着下葬就已经是不错了的,很多事情都是顾不上了,等到一切都已经全部给弄好之后,何瑜新将一些杂七杂八琐琐碎碎的事情的事情,该交代都交代了之后,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下葬了。
俗话说,白发人不送黑发人,这第一呢是寓意不好,这第二是怕白发人徒增悲痛,过于伤心引起不好的后果,所以今天朱富贵的老母亲是没有在现场的,一切的事情全部完毕,就等何瑜新所说的晚上了。
紧等慢等,太阳刚刚落山的时候,何瑜新掏出了一个布包,打开一看竟然是裁剪的整齐的一包纸钱,外方内圆,村民们不尽的感叹:“何师傅好手艺!”
最先,何瑜新走到了邓兴国的跟前,掏出了几张符箓交给了他,然后又是嘱咐了几句,邓兴国一时之间是连连的点了点头,喊了旁边的几个汉子,便跑去挖墓坑了。
紧接着何瑜新有队其他的男人说道:“那四个杀猪的留下!其余的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或者搂着各自的老婆小孩睡觉去吧!”
付君航、付君蛋、付君涛、付君朱四个杀猪的兄弟听见了何瑜新这话,有看到别的村民喜气洋洋的跑回了家去,顿时感到极为的不公平,瞬间就想撂挑子走人,一时间是惹得村里的几个干部,黑脸红脸变着法唱,软话硬话那是轮番上阵。
可是这四个兄弟杀了这么些年猪也是有脾气的人,不论村干部话说的再好,就是不愿意干,留下来能有什么好事啊?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是抬棺材。
若是搁在平时,他们四个还真的不介意做一挥抬棺材的四大金刚,将事情做完了之后,还是能挣到不少的外快,可是现在是什么歌情况,大家都知道,一点好处没有不说,前几天连着发生的怪事想着心里都觉着膈应。
见村干部们劝了半天,四个杀猪的兄弟还是不愿意,何瑜新便揣着胳膊,走到了他们的面前,恨铁不成钢的骂了起来:“你们四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老头子问你们,杀猪多久了?”
付家的大哥付君航也是来气了,带着怒气说道:“整整杀了十八年!别的不说手艺方圆几里没人可比!”
“呵呵,还挺嚣张的,几年没有下过一个蛋,算个男人吗?”何瑜新撂下这一句话,看也不看四个杀猪的汉子一眼,转身就要离开,可是就在付家老大付君航听到了这句话的时候,呆愣了半响,顿时就反应过来了,紧接着,付君蛋,付君涛,付君朱三兄弟也是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脸色马上就变了,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架势。
“噗通!”“噗通!”四个杀猪的兄弟互相的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对着何瑜新就跪了下来,大声喊着:“老先生!不,老神仙,我们四个肉眼凡胎,看不错老神仙的真面目,还望老神仙不要怪罪,我们四兄弟给您磕头了!”
如果要问这四个杀猪的兄弟为什么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那还得从几年前的事情说起,说起来也算是何玉梅事件之后的另一件怪事,那一年,小日本鬼子还没有被赶出中国的时候,这四个兄弟就干起了家里祖传的杀猪行当,后来中国军民团结一心赶走了小日本,新中国成立之后,全国解放,土地改革之后老百姓的生活更是大变了样,自然这四兄弟家里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
到了一九五二年的时候,四个兄弟在家里老母亲的主持之下,同年同月同日的成了家,四喜临门在那个时候真的是少见,酒席办的,可真的是十八里地最为的风风光光,一个个娶得老婆也是村里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可是说来也是奇怪,这能干杀猪这一行的自然是身强体壮,虽然这几年闹饥荒是瘦了一点,但是当年他们的精力那是村里最为旺盛的几人,家里的生活也是非常的丰富,老婆也是二十出头的正值芳年的漂亮姑娘,家里的老母亲就是等着抱孙子。
然而这一等啊,就是几年,直到两年前病死的时候,也是没见到几个儿媳妇的有过动静儿,这俗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了这一件事,付君航,付君蛋,付君涛,付君朱四兄弟,老感觉在村子里抬不起头。
今天就在何瑜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的时候,怎么能不戳到了四兄弟心中的软肋,只见他们一个个的是磕头如捣蒜一般。见此情景,何瑜新也是转过了头来,蹲下了身子,笑眯眯的问道:“那抬棺材这事,你们干不干?”
付家的大哥付君航小鸡啄米一般的点着头说道:“干!老神仙,只要您能帮我们把这个事情给解决了,就是让我们四兄弟啃狗屎我们也是没有二话!”其余的三兄弟也是慌忙的表出了自己的态度,纷纷以眼前的这个老头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