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晚上,整个村子中仅剩下的那十五条饿的皮包骨头的黄狗,那是一个劲儿的叫个不停,每一个男人都是做了一个相同的梦,之间一个披散着头发,满脸是血的女人哭喊着要找回自己的孩子,每个人都认得她,这个女人便是村支书朱富贵的老婆,刘小颜。有一些胆子大一点的人便在梦里劝说她:“支书媳妇啊,您的孩子已经死了,您还是安安心心的走吧!”
可是呢个女人似乎不能听见“死”这个字,如同发狂了一般,嘴里嚷着:“不要,不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要你们把你们的孩子拿来陪我!”
而与此同时,每一个在家里的女人也是同样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自己家的小孩被一个女人牵着,满脸惊恐的对自己叫喊着:“救我,救我!”可是不论女人们怎样去追,都追不上那个牵着自己孩子的女人。
当所有人舒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满头的大汗,后来当大家都知道其他人跟自己做了同一个梦的时候,整个村里人的心都开始不踏实了。
围在朱富贵家门口的男人有些动了害怕的心思准备要带着妻子孩子离开村子,却是被邓兴国给拦住,他站在了人群的前方说道:“你们想去哪,现在这个情况走到哪里不都是没饿死的下场,在说了不就是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吗,我们一群大老爷们在这里有什么可怕的,人家老先生不是说了吗,这三天有他在就不会让大家出事!”
这一番话,邓兴国讲的那是一个头头是道,渐渐的人心也是稳住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又是有了声音,那便是昨天晚上疯狂叫唤的几条饿狗,全都死了个干净,全部是叫了一晚上,累的气绝声望而死的,嘴角都还流着白沫。
村里面一个非常有名望的干部得知了这个消息,缓缓对众人说道:“既然都死了,不如将它们给剥了皮,加上老先生带来的这些个东西,应该够村子里所有的人喝一碗热腾腾的狗肉汤了。”
然而那几个狗的主人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不悦的神色,显然是有些不同意干部的做法,见此情形干部便又发话了:“要不然,那咋们就将狗给扔了,但是谁要是让我给发现家里开小灶煮肉吃,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马上向上级汇报说他破坏咋们人民公社的三面红旗,保留小资本思想!”
几个狗的主人听到了干部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只能为难的点了点头,毕竟老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是一样的道理,在瘦弱的一只狗,也是够一家人吃个两三天了。
村干部的话音结束之后,又是有人附和的接话道:“这狗肉血气盛,吃了可以防止.”
话说道这里就被打断了,虽然村干部及时阻止了,但是村民们的心里都知道,这朱富贵一家怕是不愿意安安心心的死去,旺旺血气也好,这下几个狗的主人再也没有了异议。
就在当天中午的时候,四五条死了的狗便被剥去了皮,连骨头带肉的扔进了一口大锅里,再撒上了一层厚厚的食盐,又将一些个野菜给放了进去,加上何瑜新带来的东西,全村老少这一年是第一次喝了一顿饱饱的肉汤,最后,锅里剩下的肉骨头,也是没有舍得扔,估摸着还能再煮个两三次。
这一顿丰盛的饭,好像是一个绝好的契机,整个村子在这一年里从未有过的团结,甚至有个叫周久氓的,将自己埋在土里几年的几坛子酒给挖了出来,整整四五坛。想来他也算是人如其名,平生里最爱的就是酒,再整个饥荒的年月,他就是靠着自己埋起来的这几坛酒,心里才有一丝活下去的念头。
这一刻周久氓站在了桌子上,很是豪迈的拍着自己的胸部,对着眼前的村民们喊道:“各位乡亲父老,老少爷们,我周久氓是光棍一个,平时最爱的就是喝酒,这一次老子不怕说实话,我估摸着支书朱富贵一家死的冤枉!心里自然有口起,咱们也不能怪他。但是俗话说的好,这人啊,死了就死了,要是他硬要将怨气撒到咱们村长里来,我们这几十个大男人也不是吃素的,再说了,那老先生,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前天个晚上,我就看见,大半夜的时候人家还在华府,总之我相信他,大伙儿你们信不信!”
朱富贵的老母亲是个明白人,知道村里发生的一些事情都是他的儿子在作怪,只是颤颤巍巍的顶着一头白发,不停的给村民们作揖,当然村民们也是同情,一个劲儿将她给扶住。
此时此刻,邓兴国也是受到了周久氓的感染,非让自己的妻子刘继月将何瑜新留下来的兔子给拿了过来,分给了众人吃,为了这个事情,直到朱富贵的事情过后,刘继月愣是好几天都没搭理过自己的丈夫。
那一天,整个村子是比过年还要热闹,四五大坛美酒,分到每一个男人手里都有一整碗,结合着肉汤,一群汉子是兴致高涨,一时间热闹非凡,不过晚上七点之后,女人们依旧是散去了,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这一夜,村子里的人都没有做梦,不是瞎说,因为全村老少就没有一个能睡着的,在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村支书朱富贵家又是出来动静,霎时便响彻了全村,弄的每一个女人都是警惕的搂着自家的孩子蜷缩在被窝里,有些实在是害怕了想去找自家男人,但是又被何瑜新之前的话犹如在耳给赶了回来。
后来邓兴国告诉邓洁,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如此可怕的叫声与哭声,因为就在朱富贵家边上打地铺的男人们,体会最深,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像是一个人在挣脱什么束缚他的东西而发出了怨毒叫声,与哭到人头都能竖起来的嚎啕哭声。
就是这么难熬的一整夜,当天再一次大亮的时候,所有人都是顶着一个个黑眼圈,根本没了昨天晚上喝酒时候的那种激情。
朱富贵的老母亲此时正跪在自己儿子家的门口,一个劲儿的痛苦着:“造孽啊!老天爷你这是造什么孽啊!”所有人都是静静的看着她,静默无言。
直到第三天的夜里,每一个男人都是各自蹲在自个打地铺睡觉的地方,有的人用干树叶子磨捻成渣,用一张草纸卷起来当做香烟抽,没有一个人敢睡觉,也没有一个人能睡着。直到凌晨一点多,却是稀奇的没有了动静,朱富贵家门外打地铺的汉子们方才松了一口气,想来终于是能睡一个好觉了。
然而,一切的情况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般良好,就在所有的人都要睡着的时候,几乎是同时都遇到了鬼压床,脑子非常的清醒,身体确实无法动弹,每个人的耳边似乎都有一个人在吹着凉气,还伴随着几道“嘿嘿嘿”的笑声,加上一男一女空洞的声音正在怪异的对话。
男声:“我们的孩子呢?”
女人:“死死了!”
男人:“不,没有死没有死,这个村子里不是还有好多的孩子吗?”
女人:“他们迟早会被饿死的”
这样的一段对话,在村里里的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不到一会儿,每家每户的孩子都哭了起来,除了邓兴国家里的邓洁是在安安稳稳的睡觉。直到第二天即将要达到天明的时候,打地铺的所有男人都是到了神经崩溃的边缘。
“兴国,你知道那个老先生哪去了?,如果老先生还不回来,我们整个村子就全完了!”
“是啊,完了,我真的后悔接下这一桩事情,要是前几天咱们将那两具尸体给烧了该有多好啊!”
一时间朱富贵家门口的男人们是怨声四起,有几个男人抓着邓兴国的肩旁不停的摇晃,顶着黑眼圈一个劲儿盘问。过了那么几秒钟,邓兴国也是怒了,毕竟他对何瑜新是颇有好感,在加上他不仅救了自家的孩子,甚至还有一些崇拜,自然容不得其他人质疑他:“你这个人咋说话呢?烧了就能管用吗?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要不是人家何老先生,怕是屋里的那些个东西早就跑出来祸害咱们村子里的人了!”
这一番话说出了之后,所有人也是不再吭声,直到大家食不择味的吃完了一顿早饭之后,在所有人盼来盼去的目光之中,何瑜新,穿着华丽的回来了,前几天还是乱蓬蓬的头发,今儿个整齐麻亮的梳了一个那个年代上流人士的大背头,脸上的胡子也是修的个整整齐齐,最关键的是,之前那一残破不堪的袄子,早已经是换成了一声奢华的中山装,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黑皮鞋,右手夹着一个公文包,看起来就像一个老干部一般。
顿时,一帮村民全都是傻了眼,要不是何瑜新还推着那一架自行车,后面挂了两袋粽子,不然真的没有人敢上前去跟他搭话。后来邓洁也问过何瑜新:“我说师父,你当初是怎么想起来弄那么一声,装逼的不像话!”
然而何瑜新却是在邓洁的脑门上敲了一下,有些生气的回答:“还不是为了收你这个烂徒弟,如果不穿的好一点,怎么能框柱你妈将我让你给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