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都来送死

第一百一十二章:《都来送死》

往秦岭赶的人依然络绎不绝,只是不用再穿过那满是浓雾的大山,只有一个孩子一路苦着脸拧着眉毛拉着一个年轻人的衣角。

小庄上的浓厚煞气也不知是散去了还是被什么东西吸收得干干净净,总之当昏沉的天空再次露出来的时候,好些人不习惯。

也就是在煞气散去之后,小庄突然围满了人,白家的人把整个小庄都围了起来,确保做到能进不能出。除了白家的人,还有各种打扮很奇怪的人,看样子和白家是穿一条裤子的。

没什么大的动静,只有一口青幽幽的棺材静静的躺在小庄不远处的一处高台上。半个操场大的高台,有些像古时用来祭祀的祭坛。

只是围满了人,或者议论纷纷,却不见白家的人包括其余人有什么动作。夜晚的时候,一群眼睛冒着绿光的野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叫的哭一样难听,以极快的速度窜出来,又消失在漆黑如墨的夜里。

白家的人在树上屋檐上到处刮挂起了白色的灯笼来照出一点光线。

有人想跟着野猫想看看这些渗人的畜生到底跑到了哪里,立刻就有年纪长一些的人捂住他们的嘴巴,猫招灵,尤其是野猫,这些日子你见过一条吗?前阵子打雷打的人都劈死了,这些猫咋不见一些动静?去吧,看去吧,跟着那东西早晚把命跟掉!

听得动了好奇心的人背上凉飕飕的,却不再吱声。

之前还有人敢问问,洞神一脉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收弟子,说好的传承呢。现在连问也没人问了,之前那些九死一生要走的人在被白家拦住之后就没了踪影。

自从这个棺材出现,在之前把生意做到无孔不入的白家突然变了样子一样,供应者这个村子里的人吃喝拉撒却不见受收过分文。

棺材的高台上每晚都会有野猫跑出来,一天一群,这就奇怪了!白天看的清清楚楚,那高台上除了那口青幽幽的棺材连个藏麻雀的地儿都没有,何来的野猫?

想不明白的人依然一头雾水,明白的人脸色一天天的变白,最终却无可奈何。终于,当再一次有野猫惨叫着出来的时候,有人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

这样的人往往一出来就被白家的人架走了,走的时候仿佛仍陷在极度的恐惧之中,哭喊着:“要死了!要死了!阳近阳魂,阳近阴魂……放过我吧……”

尿渍在地上滴出一条很长的黑线。

不断地有外面的人来到小庄,奇怪的是,小庄的人却从没有变得比之前多起来。

小庄重新变得安静起来,变得比之前还要安静。夜晚的时候,除了白家的那些人以及整日用斗篷盖着脸的人,散人已经没谁再围在那口青棺材跟前。

习惯了每晚听过一阵猫叫再入睡的人,这一晚奇怪的没有再听见任何动静,有人甚至因为这而睡不着,侧着身子支着耳朵,支楞的快要睡着了,依然没有动静。

有人想出去看看,心里总觉得不安。可是听到身边有人诡谲的说:“今天是棺材出来的第几天了?”

都是些散人,平常没啥大本事,基本上的禁忌还是知道的,凡是棺材,七这个字就不是个好数。

透过门缝,远远地看见白家的人竟然已经开始撤了回来,撤的很急。

当晚,小庄的人古怪的听到了有古怪的声音,压着嗓子满是不甘的说,天有天道,阳有阳道,偏偏为何我不能有自己的道……

还有人非常肯定的说,他们还听到了小娃子的声音,仿佛在挨训。

王子乔还很奇怪,蛋一飞这孩子只不过紧张兮兮的要拉着自己烧棺材,被自己训了一顿怎么好端端的就弄得路上的人好像都知道了的似得。

蛋一飞这小子一直喊饿,来的时候就该多带些吃食,这鬼地方拿钱都买不来东西。

不过那些人还不错,每天发些不要钱的干饼干,勉强还饿不死。

昨夜之后,白家的人就变得好像暴躁起来,大清早的就一个一个的踹门,赶着人往那个高台走过去。

等到所有人把那个高台围的密密麻麻的时候,高台上已经站了好些穿着白袍的老头子,一个个看向那口青棺材的眼中掩饰不住的亢奋。

两个依旧顶着斗篷的人拧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胳膊,连推带踢的走上高台。

有认得陈二聪的看到了,惊得张大嘴巴,却不敢发出一点动静,悄悄地往人堆里退了进去,生怕牵连到自己。

白成羽拧着眉头,元真子不愿错过任何一个能引邓洁出来的机会,走上前阴着脸凑到陈二聪耳前:“现在讲出邓洁的下落,我可以救你!”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跟他见过一面……”

可惜,白成羽是不信的,使了个眼色,便有手下拿着喇叭冲周围的人扯着嗓子喊道:“此人为保邓洁,暗中害我白家的人,看好了,这就是下场!”

说着就要押到那口青棺材边上,有人心底发寒,这是要开棺了,白家这是要拿人血来洗去这口棺材的第一口怨气。

人群一阵骚动。

白成羽接过喇叭喊道:“今日开棺,对我白家、洞神一脉以及其他一些朋友都是很重要的事,嘿,还请诸位助我等一臂之力,洞神一脉的人片刻即到,诸位,这可是个好机会!”

白成羽说完,陈二聪已经被压着走到了那口青色棺材边上,两个穿黑袍的人手里拿着两个墨斗,其中一人划开陈二聪的手臂,有血滴入墨盒,黑色的墨线掺了人血呈现一种极为诡异的色彩。

接够了血的两个黑袍人把墨线在棺材上弹了一遍,又拿来一个黑碗,任由鲜血滴入碗中。

陈二聪的脸色越来越白。

当碗里的血淌了半碗的时候,人群里突然响起两道声音,异口同声。

“给老子放开他!”

王子乔牵着小蛋一飞的手,见跟自己一同出生的那人面色极为精彩的看着自己,心中闪过一丝困惑,随即释然,看样子是站在老洁一边的,站在老洁一边的不就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既然是自己人,王子乔张张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算是给那人打了招呼。

王子乔并不认得陈二聪,不过听起来,这陈二聪好像是保了老洁的。那么自己就该站出来,先前因为免费发食物还觉得白家不错的念头,这时候早已经抛到了脑后。

王子乔冲白成羽嘿然一笑,指着白成羽鼻子,“小白脸,老洁呢?”

白成羽很高兴,眼前这人他认得,前阵子抓他给跑了。

大眼张给自己递消息的时候自己还以为只是重名,如今好了,加上另外一个,一箭双雕也不过如此。

这两人王子乔不用说,另外一个虽然面生,可若说是与邓洁没有关系谁也不信,上次太巧了,偏偏到了自己要得手的时候,这鬼棺便提前现世了,趁乱被这人跑了,看样子这人运气不错,活了下来。

“小子,上次在火车站算你运气好。这次就没这么好的命了!抓了他!”

白成羽负着手,很有风度的站在高台上。

王子乔愣了,随即面色便难看起来,把蛋一飞交给跟自己一块站出来那人,一个翻身爬上高台,张嘴便骂:“狗日的,爷们跟你的梁子是结定了,抓我兄弟,还想绑架小爷我?”

邓洁反应过来时,见王子乔已经跳上高台,不由给自家兄弟捏把汗,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老王是怎么跑过来的!还有这孩子,在部队混了这么些年怎么还是那么不靠谱,这地方是孩子能来的?

不过想到这白成羽竟然暗中抓过王子乔,不用猜,是为了逼自己出来,当下脸色阴了下来。

高台上白家的两个人见王子乔就要冲向自家少主,上前要拦,在部队呆了两年,王子乔别的不见变化,力气倒是大了许多,白家的人虽说身手不错,可是两人刚要动手,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王子乔拿着手枪指着白成羽:“论到找棺材抓鬼,小爷我不如你们,可要是论到枪法,不是小爷我吹,说打你左眼不打你右眼!小白脸,告诉我老洁在哪,我数三个数,不说我立马开枪!”

邓洁暗中松了口气,收回手中的黄符,跟蛋一飞说了声站着别动便走上高台,不去看白成羽黑得拧出水来的脸。

走到陈二聪跟前。两个戴着黑斗篷的人明显不是白家的人,白成羽被枪指着,漠不关心,根本没有让邓洁给陈二聪松绑的意思。

半死不活的陈二聪脸色白的吓人,碗中的血已经快满了,一个本来身体就大损的人,再放上一大碗血,如果处理的不及时,会伤到元气。

“一”

“邓洁不在我这!”白成羽嘴角冷笑。

“二”

“你妈的,邓洁真的不在我这!你开了枪你们三个都要死在这,包括那个孩子!想好了!”

“邓洁自然不在你那,不过,这人我们要带走!”邓洁看这白成羽指着陈二聪道。

“三……”

“放了他!”白成羽嘶声对那两个黑袍人道,见两人没动作,又加重语气道:“我说放了他!”

两个黑袍人似乎犹豫了下,最后放开陈二聪,任由邓洁给陈二聪松绑。

这时候的陈二聪意识已经不清楚了,看着陈二聪呆滞的眼神,邓洁皱皱眉,显然白家的人用了些伤人心神的手段在陈二聪的身上的,不然陈二聪的精神不会絮乱到这种地步。

溺水的人最难救,这个不用多讲。这时候的陈二聪意识是最薄弱的时候,也是潜意识里的自卫意识最强的时候,在绳子松开的一刹那,陈二聪突然怪叫了两声,然后手舞足蹈,被邓洁强行按下,又给他掐了一道安神咒,眼睛里才勉勉强强的恢复了一些清明。

只是那一大碗血却被陈二聪失手打到,“啪的一声”在青棺材上摔得粉碎。

白成羽的瞳孔猛然一缩,然后脸色剧变,也不管王子乔手中的枪,转身失声:“放信号!放信号!找族老!”

白成羽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脸上充满惊恐。

高台下的人群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见一道极亮的烟火飞到空中。

“哇呜呜呜…”

说不出来的声音,像猫叫又像人哭,邓洁就感觉自己背上像是背了一大块冰,凉的心底发寒。他听得清楚,那声音就是棺材里传出来的。

鲜红的血液在棺材上摊开,犹如一条条红蛇,爬入棺材缝,扯成一条条的丝状。

青色棺材上,之前被两个黑袍人用墨线打成的网格一样的图案,如同实质一样开始发亮。

邓洁大惊,拉着陈二聪,冲王子乔喊了句:“老王,快跑!里面的东西要出来了!”

王子乔又一愣,咦了一声:“你认识我?”

“你大爷的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些有的没的!跑啦!”

小蛋一飞已经脸色煞白,紧紧地握着包里的东西,祖爷爷说了,不能害怕!

邓洁走到高台边上,高台下人太多,想走出去很难,正犹豫,身后却被拉了一下,回过头却是陈二聪。

邓洁有些说不清这时候陈二聪表情,很奇怪,带着笑,眼里的泪花子不断往外落。

可这时候的陈二聪虽然身体虚,可是精神至少是已经清醒了。

邓洁有些不解,又有些急,那口棺材鬼知道会出来个什么玩意儿,“陈二聪儿,发什么愣!走啊!”

陈二聪却不理他,挣脱掉邓洁的胳膊,泪珠子雨一样往下滴,砸的青石地板啪嗒啪嗒的响。

“师父……”陈二聪看着那口青棺材,突然放声痛哭,哭的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叫了这一声师父陈二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邓洁这才顺着陈二聪的目光看过去,这一看,惊出一头冷汗,棺材边上的那两个黑袍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两块斗篷,两件黑袍,散乱的落在地上。而棺材上却坐着一个人,邓洁看得很清楚,是一个人!就那样盘着腿坐在棺材上。

陈二聪很悲伤,一个三十多岁快四十的人,孩子一样的流着泪。

“师父,我是二子啊,师父,徒儿…徒儿苦啊…师父,徒儿想你!想你啊!师父啊…啊…”

邓洁鼻子有些酸,可是他还是拉住了跪着要爬过去的陈二聪,棺材上的那个人样子或许跟陈二聪的师父一模一样,这邓洁不怀疑,可是,任他陈二聪的师父再是大能,现在不着痕迹的坐在这口青棺材上面,这可能吗?

陈二聪不知哪来的力气,邓洁用能使出的最大力气依然拉不回陈二聪。不敢再使劲,胸口已经隐隐作痛,说到底,一直好不了的内伤始终是困扰他最大的问题。

如果不是遇见了王子乔,今日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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