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加倍奉还》
这个时候看热闹的人好像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阵骚动,人群只是离得远了些,没有散开。到现在依然改不了爱看热闹的天性。他们下意识的觉得,如果有危险,也该是离棺材最近的白家等人才对。所以一个个脚尖垫的很高,都想知道接下来会出现怎样的事情。
王子乔跳下高台,抱起小蛋一飞,冲面前这个自己不认识却很熟悉的人指着陈二聪道:“兄弟,这伙计怎么个回事?”
陈二聪疯了一样冲那青棺材上面的人影爬去,白成羽好像很忌惮,冷冷的看了一眼便站在高台最边缘一声不发。
邓洁顾不得太多,运足力气,吼了一声:“陈二聪,醒来!”
已经离棺材只剩十几步远的陈二聪蓦然挺住,看了看身后不断咳嗽的邓洁,又看了看那棺材,张着嘴笑了笑:“他是我师父!”
这人没救了,邓洁心想,这是要多没脑子才能看不出这件事的古怪,刚想说声他不是你师父,一道仿佛能直指人心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出来。
盘坐在棺材上的那人忽然睁看双眼,面无表情的冲陈二聪淡淡的说了句:“走!”
邓洁惊讶,就连白成羽已经也再保持不住淡定,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一遍一遍的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一直被当作杂鱼小丑一样的陈二聪,现在指着那口让白家和洞神一脉都忌惮不已的棺材上的人影说是他师父,换谁这时候的感觉都不会太好!
更何况,那一声“走”谁都看得出来是对陈二聪一个人说的。
陈二聪乖巧的像个孩子,脸上的欢喜之色不加掩饰,“师父,真是你…”
已经转身回来的陈二聪拉着邓洁,嘴上就不停:“哈哈,我师父没死,你看,真的,没死,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了…”
一个一把年纪的大男人,反反复复的念叨再也没人欺负我了,很奇怪,却莫名的让人心酸。
拍了拍陈二聪的后背,“你师父很厉害!”
说完邓洁就不再管失心疯一样的陈二聪,心里总觉的古怪,当看到那盘坐着的人身下的棺材上墨线弹成的网格还在挣扎一样发着亮光,邓洁倒吸口凉气,这才恍然明白过来。
不管这陈二聪所谓的师父是怎么出来的,可绝对不是棺材里的正主,那棺材还在以轻微的幅度不断的张合,邓洁甚至能看到那棺材里窜出的极淡的青色雾气。
邓洁记的很清楚,当初陈二聪说过自己的师父,坑蒙拐骗,说是流窜在世上不入流的术士也不为过。
可是现在傻子都能看得出来,那道身影盘坐在青色棺材上,到现在都不曾有其他动作,就是像在压制那口棺材。
人群变得杂乱,一群人分成两列走得很急,邓洁在那群人看到了白镇江,以及白镇江身后十几位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另外一边,为首的是个胡须皆白,穿着汉袍的老者,手中一杆拂尘,俨然一副活神仙打扮,看到老者身边的元真子,邓洁就明白过来,这是洞神脉的人。
还好,两群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看到高台上的情形,几十个老头子都有些动容。
活神仙打扮的老者,手中拂尘一甩,指着那棺材上陈二聪的师父中气很足的喝到:“老道清玄,你是何人?”
陈二聪的师父依然闭目,嘴角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
“我是何人,这世上还有几人记得,你是个什么东西,还不配知晓贫道名姓!”
元真子大怒,“我洞神一脉掌门师叔也是你这无名之辈可玷污的?”说罢,袖中两只张牙舞爪的鬼头飞向青棺的人影。
白成羽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那口棺材是什么?能坐在棺材上的人物你都敢这么出手?白痴!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神色大变,两只鬼头才飞到那青棺跟前,却被陈二聪的师父张口吸进嘴里,仿佛只是吸进了一团空气。
陈二聪更是惊掉了下巴,自言自语:“老家伙几年不见,这嘴是越来越厉害了!以前还就吃个毒蛇蜈蚣,老天爷,现在咋还连这玩意儿都敢吃了!”
元真子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放出的鬼头,鬼头是啥?厉害的是能活活吞化恶鬼的东西,现在被人吃了!吃了!
更让人受不了的是,棺材上的那老家伙,竟然很舒服的叹口气:“好些年没吃过了!”
在场的有自认为是鬼道的高人,也倒吸口凉气,变态啊,自己这一脉的老祖宗也不敢这么干啊!
清玄以及白镇江一干老头早已经脸色难看的滴出水来,谁都不敢贸然去惹这老怪物,其中最难看的就是白成羽,笑话,洞神一脉的老家伙都不敢轻易惹的怪物,自个刚才可是差点杀了他徒弟。
鬼知道这老东西是怎么想的,收这样一个庸辈当徒弟,买猪鸡还要挑肥一些的……
邓洁的脸色异常精彩,古怪的看了眼傻乐的陈二聪,却猝不及防的听见白镇江道:“青玄道兄,鬼棺的事一时半会急不得,诺,那人与邓洁何瑜新有着莫大的干系,这鬼棺提前出世,我甚至觉得也是这人捣的鬼!”
清玄眼中闪过一丝阴鹜,“哼,荒门野派,丢人现眼,躲藏的功夫却不一般,也罢,清理了这碍眼的苍蝇!”
清玄老道跺了跺脚,两团青黑的鬼气在地下飞过直直的射向邓洁,邓洁大惊失色,王子乔一把拉过邓洁,同时两只青面獠牙的饿鬼从地下窜出,头大脖子却细的针一样,猩红的眼珠子看到邓洁王子乔流露出兴奋地光芒,上前就要扑上来。
“老王跑,这饿鬼邪…”
邓洁不想说这饿鬼已经被炼化了,分明是什么都吃的东西,很可能包括人,两只饿鬼扑上来,似有千斤重,早已受了内伤的邓洁根本受不住,弹弓一样飞出数米,砸在地上,嘴角黑血不要钱的往外冒,眼前金星乱撞,这是要昏迷的前兆。
不能昏啊,这时候不能昏啊!邓洁咬着牙,听到老王的开枪声,或许是子弹对那两只饿鬼没用,王子乔转身指向了那群老头子,枪声鞭炮一样的响起,但愿有用吧…
枪声停止,那群老头却只有一个胳膊受了伤,子弹都被两只饿鬼挡了去了。
没了子弹,两只饿鬼分别扑向地上的邓洁和王子乔,完了,邓洁苦笑一声……
眼看饿鬼要扑上来了,邓洁突然心下一松,放心的昏过去,他知道,今日,死不了了!
师父啊,你个老不死的终于来了,以后小爷我说啥也不跟你混了,这日子,苦啊!
心里念叨了一句,接着眼前便彻底的黑过去…
好像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很深刻,可是醒来时偏偏想不起梦里的内容。
人的梦某些时候往往会重现自己被孟婆汤洗去的过去,所以有时候记不起很正常。
醒来的第一感觉就是背上隐隐的有些痛痒,像被蚊子叮了,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挠,耳边却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很温和。
“别动,你的伤有些时日了吧,内脏都有些移位了,还好现在遇到我时候还不算太晚,只是要养些时日!背上是银针,万万不敢动!”
看了眼蹲在自己身边的付伟,然后便看见了周小贤刘越大爷还有自己的师父,老头子正站在高台上唾沫星子纷飞,胡子一抖一抖的也不知骂些什么。
拍拍嗡嗡作响的耳朵,不理付伟的话一根一根拔掉银针,没好气的道:“现在不是看病的时候,治伤的药有吧?有就给我,能把今天撑过去就行!”
付伟愣了,面上有些诧异,随机温和一笑,“你这人还真不客气,也好,确实不是时候,这是回络散,撑过今日是没问题的!”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包粉状的东西,邓洁结果,也不喝水,直接倒进嘴里,入嘴即化,却苦的让他打了个冷战。
青色棺材上的老道依然闭着眼睛,似乎双方的对峙与他无关,不过,也确实无关,如果不勉强算上陈二聪的话。
两个饿鬼站在清玄身侧,温顺得不像话,只是每个饿鬼身上两道深红色的流着脓血的口子很刺眼。
作为洞神一脉正统的清玄自然是有着良好的自我感觉的,不管手段见不见得光,至少打扮上和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仙风道骨的风范。
何瑜新跟他一比,其实这没法比,就是一破烂要饭的,嘴上还冲着清玄还有白镇江骂个不停。
“奶奶个腿的鳖孙玩意儿,真当老头子消失了几天是怕了?一群小鳖孙儿,舔着脸说老头子藏起来了?洞神掌门师叔?清玄,你这老不要脸的,你师兄呢?被你用手段藏在哪儿睡觉去了?嘿嘿,你师兄一生光明磊落,洞神一脉眼看在他手中要发扬光大,运气背啊,养了个徒弟欺师灭祖的玩意儿,师弟又是个没良心的!啧啧……”
何瑜新抹抹嘴角的白沫子,敲敲烟锅子,不去管脸色越来越黑的清玄,黄澄澄的烟把子拐了个弯指向白镇江。
“咦,谁呀,这谁呀?这不是老头子二十年前踹了屁股的白开水儿吗?都说了别叫镇江了,丢长江的脸,奶奶滴啊,你白家长本事了?耍手子耍到老头子身上了?听说你这老东西要通缉我徒弟?鳖孙儿,来来来,打一架!打一架!老头子今个要不打得你个鳖孙玩意儿改名叫白开水,老头子改名叫何黄河!”
何瑜新一脸鄙夷,白镇江脸色青紫的像块猪肝,一把年纪了能把牙齿咬的咯咯响,看来还能活些日子。
“姓何的,少在我们面前逞口舌之利,今天还容不得你个老不死的放肆!”白镇江阴着脸。
刘越大爷扑哧一声乐了,推推碎了一块的金丝眼镜框,撸撸袖子。
“我去你大爷滴蛋子儿,白开水儿,你个瓜皮要点脸好吗?莫说加上洞神,就是你老子从祖坟里爬出来我今个也要教训教训你个以大欺小不知廉耻的玩意儿!”
“姓何的,其他的不说,看你刚才的模样,是不认得这小子的,既然如此,骂也骂了你没必要再为这小子出头,这口棺材你们要来也无用,把你们这几日的情形告知我们,从此两不相欠如何?”
“哈哈,好一个两不相欠!好一个两不相欠!清玄,我道家泱泱正道,怎么就出了你歌个厚颜无耻之人,次子为我徒儿受如此大苦,此等情义岂是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懂得!还有,老头子凭什么告诉你?这几日九死一生才弄清楚的千古大迷,你张张嘴皮子就要给你?清玄老匹夫,你可知不要脸这三个字怎么写的?”
何瑜新怒极反笑,又指着所有人道:“老头子我早就有言,吾之一脉,虽一脉一人,敢辱我门者,老头子坠入魔障造下杀业又如何?今日害我徒儿不知所踪,清玄,尔等来战!”
周小贤也红着眼睛,拽着何瑜新的手,“何大爷,先问清老洁的下落他们到底知不知道…”
清玄这时候已经恢复过来,脸色如常,不屑的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老东西,受我一记!”
不见清玄老道有何动作,拂尘一甩,两只饿鬼浑身露出点点黑芒,獠牙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三寸,甚是吓人,两道残影扑向何瑜新。
何瑜新鼻里发出一声轻哼,左脚纹丝不动,右脚却极快的划动。
邓洁这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师父踏出步罡,瞬息的功夫,老头子脚下已经出现了一个黑白分明的太极图案,更让邓洁吃惊的是,那太极图案竟然有四象八卦若隐若现。
没有太大的声势,两只饿鬼冲到老头身边,只是一顿,魔愣了一样,獠牙竟然开始消散化为点点黑气。
清玄一惊,急忙抖动拂尘,两只饿鬼退回,只是萎靡不振的神色显然已经大伤元气。知道了何瑜新不好对付之后,清玄目光开始阴晴不定,不断在青色棺材上打量。
“何瑜新,今日之过就此揭过可好?为了这个杂鱼你当真要弄个鱼死网破!不死不休?”
清玄指着吞的一嘴角白药粉的邓洁说道。
何瑜新看了看那已经醒过来的邓洁,回过头一脸的嘲讽。
“就此揭过?好啊,你问问这位小哥答不答应!”
清玄和白镇江当然更想不起冲突把意外减到最小的情况下得到棺材,再说这老头子明显不是善茬,他们当然不怕不是这老子的对手,不过凡是一个门派总会有底蕴,逼急了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下一个个眼神狠毒的看向,邓洁,严重的威胁之意不加掩饰。
邓洁当然不怕,目光还杀不了人,擦擦嘴角冲两人道:“我揭个屁!白老头,我这一身伤拜你所赐,小道爷今日便要加倍讨还过来!”
话声一落,双方都诧异的看向邓洁,何瑜新周小贤等人是奇怪,这小子明显是不可能自己上的,那他自己怎么就这么肯定自己会帮他出头?
至于清玄白镇江白成羽等人则是赤裸裸的嘲讽,满是戏虐,正想说句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出乎意料的看到那年轻人转过身看向何瑜新。
“师父!”
邓洁看向何瑜新,眼眶发红,声音哽咽。
所有人都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