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胡作非为》
那个红衣女人死了之后。刘赠福便把这件事紧紧的藏在心里,而这件事之后那个要饭的老头子也再没有出现过。
刘赠福只当这事便就此过去了。
一年又一年,慢慢的,除了在闲暇之余偶尔想起。刘赠福几乎快忘了此事。
刘赠福攒够了些买卖本,也不知是他运势旺还是如何,在做起了金银铜“三金”的买卖后,做起生意很少有人为难,如此一帆风顺,直到到如今已经创下了偌大的家业。
事情是从三个月前刘赠福的新宅子刚刚落成开始的。
刚搬进去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异样。
只是住了些时日,刘赠福的老婆身子就莫名的开始发虚,本来红光满面的一个俏人,脸色一天比一天差,精神头一天天变的不济。
请了医生看,医生摇摇头,看不出个所以然。
而刘赠福的老婆,精神也一天一天的恍惚起来,刘赠福担心自家老婆,更担心的是自家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毕竟,中年得子!
终于有一天,刘赠福老婆病怏怏的跟刘赠福说,
“梦里有个脸上冒黑气的男人要跟她成亲!我没有答应,就非要缠着我。”
刘赠福听了这话,连忙吩咐宅子里的麽妈炖了一堆的八宝汤,好好补补总没错。这病的人都糊涂了。
刘赠福老婆见自家男人不信,蒙着头被窝里自个嘤嘤的哭起来。
那是自家老婆说过后的第三天,刘赠福做梦了,梦见一个男人满脸黑气遮的看不清脸鼻。男人跟刘赠福说,以后这个家是他的,他马上就要娶走刘赠福的老婆,带走他的孩子。
刚刚睡下的刘赠福满头大汗的坐起来,想起来自家老婆的话,心中毛毛的,如果自家女人万一答应了的话,该如何是好。
刘赠福就着黑,就伸手去摸自家的老婆,却摸了个空。
刘赠福只当是去小解了,便犹自坐了一会,隔了一阵子功夫,又伸手去摸,枕畔,依然空空。
刘赠福一惊,翻身就要拉床头的灯弦开关,谁知道,这一拉,灯弦却断了。
刘赠福心中大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再也顾不得其它,当下便喊起了自家雇的嬷妈,嬷妈住的并不远,喊了半响,保姆才端着盏油灯进了屋,还抱怨着,新宅子弄的不好,工人偷了懒,灯弦一拉就断,一点也不结实。
听到保姆也在说灯弦断了,刘赠福心里那股毛毛的感觉越来越重,急忙吩咐嬷妈去找人。
保姆“啊呀”一声,就叫着,“么子回肆!太太么子回肆!”
借着油灯一照,刘赠福就看到自家老婆正瞪着眼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一脸恐惧,身体冰凉。
刘赠福急忙大喊,“叫医生!叫医生!”
保姆却一把拉住刘赠福的手,然后便蹒跚着身子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再进来时,保姆手里端了个米缸,走到刘赠福跟前连忙用指手在额头印堂天目处向上连括了几下,喃喃道“火焰升高升高”,又在躺在地上的刘赠福老婆面颊上刮了数下。
之后将米一把一把握抓满一手,边往房子四处,床上、柜上四处撒,念着:五谷不易来,但驱魔鬼怪……
一把一把打过去,打在刘赠福老婆身上,刘赠福老婆嘤咛一声,总算有了气息,怅怅地望着刘赠福就像从另一个世界而来。
次日天亮,保姆就收拾东西要走,宁愿回到农村待着也不愿继续留下来。刘赠福怎么留也留不住,走之前,保姆神秘兮兮的对刘赠福说,
“我给你说咯,老东家,屋里不干净,不得住人咯!”
刘赠福在保姆走了之后,心里就没了底。到底没胆子继续留在新宅子里。
当天,就请了人,收拾收拾东西又重新搬回了老宅子。
可是事情还没完,在老宅子里,自家老婆的状态一天天更差,就连刘赠福晚上起个夜也心惊胆战,总感觉有人在黑暗处阴测测的看着自己。
自家老婆已经下不了床,整天靠着些清汤寡水吊着口气。
眼看,老婆孩子就要保不住,那个男人出现在自己梦里的次数也越来越勤。
刘赠福也请过些人做了些洋意子(土话,意思你们可以理解为做道术),没用。
最后,被折腾的实在住不下去了,刘赠福就带着自家老婆住到了自家金店里,寻思着自家金店里每天生意往来,借着人气镇一镇那常出现在自己梦里的男人。
没想到,自从来到店里,刘赠福竟连着大半个月没有做梦,连带着自家老婆也能下了床,吃些饭。
可是,奇怪的是,这金店里,内屋慢慢的就总比大堂里要感觉冷了些。
再一次梦见那个男人的时候,那个男人好像很生气。
听着刘赠福满心苦楚的讲完整件事,王子乔一脸稀奇,“刘老板,这不对头啊!我说你老婆就长得那么好看,连死人都被迷住了?”
邓洁和周小贤早就习惯了王子乔不着调的性格,顾不得刘赠福一脸难堪的站在原地。
其实,邓洁最在意的,并不是刘赠福口中那个总是出现在他梦里的“男人”
而在意的,是那个要饭的老头。
邓洁一直以为,这世间像自己师父那样的人并不多,至少,在这些年,除了刘越大爷和周小贤,我从未再见过一个。
而今,从刘赠福口中听到这样的人物,邓洁心里竟有些控制不住的兴奋,第一次在想,这样的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群体圈子。
周小贤看看邓洁,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位命字脉的老前辈!”
刘赠福在一旁已经开始有些急了。
邓洁笑道,“你老婆应该也在这家店里吧!跟你抢老婆那位被你用金气镇了这么长时间,自然就要想法子跑到这内屋来!就是不知道你干了些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死死地缠着你不放!”
刘赠福一张脸涨得通红,很是委屈,“真人!鄙人……”
“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当面问问不就清楚了!”周小贤把玩着桌子上的紫砂茶壶,看的饶有趣味。
刘赠福急的一头汗,“这……这……真人莫开鄙人的玩笑,这该怎么问!”
王子乔也一脸好奇,“哥几个,事情还能这么干?”
“那是自然,只是一只存了些怨的鬼魂要捉弄胡老板罢了,要是只厉鬼,胡老板说不好早就已经成了人家的同伴!”邓洁笑笑,看向一旁的刘赠福,“刘老板,带我们去看看尊夫人吧,不出意外,那位应该就在尊夫人边上呢!”
“对了,吩咐人找些桃枝柳叶来!软的不行,就来硬的!”邓洁想想,又对刘赠福说到。
刘赠福一听,忙不迭的点头,连忙应下。
刘赠福的老婆在二楼一个很精致的房间里。
带着我们三人走到楼上,刘赠福为我们打开那间房间的门。
长沙十月的天气,总是给人一种潮潮的沉闷感,可是那扇门开的一瞬间,我忽然感觉就像小时候闷热的夏天走进了卖雪糕的店铺,
那股阴冷感,比楼下那间屋子还要明显。
刘赠福的老婆好像正在浅睡,被推门声吵醒,突然看到屋内站着三个黑煤炭,面上有些害怕,可是看到了一旁站着的刘赠福,才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
王子乔搓搓手,冲床上的女人道,“大姐,不用怕!哥几个是来帮你的!”
说完,王子乔拉着我的衣角,“我说,老洁,不是要当面问吗,这怎么问啊!找谁问去啊!”
周小贤皱着眉打量了一圈屋里,忽然笑了,看向王子乔,“你想见?”
刘赠福被二人说得不明不白,心里急切,却插不上嘴。
王子乔愣了,“我自个想见也不成啊!人家不待见我啊!”
人,但凡能看见鬼的时候,无一不是被鬼影响了意识,人们看到的鬼的样子,就是那只鬼用怨气在你脑海里形成它想让你看到的形象。
阴魂是怕人的,所以除了厉鬼,一般的阴魂是不愿意让人去看见它的。
人有三团阳火,头上、左右双肩。鬼为阴,阴盛则阳衰,阳盛则阴散。阳火盛的人,一般的鬼魂见了是要绕着走的。
而阳火弱的人,走夜路时,常常会觉得有人跟着自己,或者有人在喊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莫搭理,梗着脖子往前走就是了。
见王子乔这么说,邓洁忍着笑,看向正给自家太太掖着被子角的刘赠福,“刘老板,桃枝柳叶准备好了!”
刘赠福忙不迭点头,一张微胖的脸上因为紧张竟出现了些汗丝。
刘赠福走到门外冲楼下喊了几声海棠子,海棠子应了几声,上来时挎了个竹篮放下,便又下去了。公历十月,阴历才刚入九月。正是秋尾。能找些微微泛黄的柳叶也算难为海棠子了。
有些人天生开阴阳。这样的人都是生辰八字有些“问题”的。
可这样的人毕竟少,也可以后天养成,道家人称之为“开天眼!”
邓洁只知道自己的师父那老头修出了天眼,至于自己,还达不到。
掐了一个道指,夹起两片柳叶,道家有一方咒,名为灵目咒,就是专门为我们这样的半吊子道士和普通人用的。
“吾行一令,诸神有请,左右,目清!”
柳叶还是柳叶,蘸了水,我把它贴在正不明所以的王子乔眼皮子上面。
才刚刚贴上,王子乔正想开口问个清楚,突然身子一抖,然后一个趔蹶,紧紧地拉着我的胳膊,指着刘赠福老婆床边,“老……老……老洁……”
周小贤笑道,“是你自己要看的啊!”
说着,自己也夹起了两片柳叶,蘸了水贴在自己眼上。
刘赠福一旁看的一脸茫然,张张嘴,我看懂了他的意思,自己贴上柳叶之后,递给他两片。
刘赠福的表现比王子乔激烈了许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望着自家老婆床边傻了一般张着嘴,良久才嗷的一声叫出来。
床边,一个黑影正弯着腰对着床上的女人,半个身子几乎都压到了女人身上。
不用想,那就是之前出现在刘赠福梦里的那个男人了。
任谁想到这样一个东西悄悄的在自己家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感觉都不会太好。
先前听刘赠福说的时候,那个男人只是脸上在冒黑气,现在来看,黑气几乎已经快布满了那个男人的全身,怨气已经很大了。
等到那个男人的身子完全压在了刘赠福老婆身上的时候,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他老婆的命。
周小贤皱着眉,突然大喝,“孽畜!当真要造下杀孽如不得轮回吗?”
虽然看不清那个的面容,但是能感觉到,那个男人被周小贤这一喊,明显的已经转过了身在看着我们。
邓洁能感觉到那个男人眼中的扈气,和当年师父口中的李广才一样,这是要化厉鬼的征兆。
刘赠福突然从地上爬起来,面上因为愤怒涨得通红,指着那个男人,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鄙人……鄙人何处得罪了你,你要如此害我妻儿!”
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凶厉的笑声。
“冤有头债有主!你既然已经没了阳身,便安稳的去投胎。何苦如此折磨一个与你无辜的人!”邓洁抓起篮中的柳枝。
“他无辜?”那个男人直起身子,指着刘赠福,身上的黑气突然涌动,“我要他全家都来陪我!”
“你若有冤屈,今日尽管道来!如果这刘赠福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天道也会站你这一边!生死皆由你,我道家人绝不会插手你们的因果。可若是这刘赠福身正清白,你只是凭着一腔怨气胡作非为害人性命,我手中的桃枝也不是吃素的,定叫你灰飞烟灭!”
说实话,面前的这个男鬼,邓洁还真没放在眼里,心中自然是有底气的。
那男鬼身上黑气涌动的更加厉害,满屋子都是他凶厉的叫声,“都来陪我吧!”
那道黑色的身影突然转身就要扑向床上正不解的看着我们的刘赠福老婆。
周小贤大惊,道了声不好。
这男鬼想在瞬间害人是没那个能力的,不然也不会等到今日。可现在的举动,显然是铁了心的要拼着自己魂体受损也要灭了刘赠福老婆的阳火的。
刘赠福已经急了,没等他开口,邓洁手中的桃枝已经打向那个男鬼。
可那个男鬼似乎很执着,见桃枝没起多大作用,邓洁心里也来气了,翻拳为掌,就要掐出翻天印。
何瑜新曾经千百次对邓洁叮嘱,莫要轻易开杀戒。
周小贤突然拉住邓洁的手,大急,“老洁不可!”
邓洁心中突然一惊,反应过来,自己都不明白,心中为何突然涌出了那么强大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