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恢复平静》
赵忠伟在邓洁眼皮子底下死了，一刻不曾离开过赵忠伟的病房，可是赵忠伟还是死了。
邓洁甚至到现在连赵忠伟到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唯一的信息就是那一瞬间看到的那个身着绿色官袍的身影。
这让邓洁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质疑，为此，邓洁的心中一直在窝着一团火，却发作不得。
医院里的死了人本算不得稀奇，可赵忠伟只是被打了一针镇定剂，何况赵忠伟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公安局局长，医院自然是不愿承担任何责任的，所以在小护士喊来了医院的主任的时候，那个总是一副苦瓜脸的主任一口咬定是谋杀。
市公安局局长死了，医院报过警后，邓洁看到了几个眼熟的小公安，也来了法医。
邓洁不认为这些人能查出来赵忠伟的死因，结果不出他所料，不过，赵忠伟我头上的血色印记还是吸引了某些人的注意，至少那位赶到现场的市长看到了。
察觉到那位市长眼神怪异的在打量自己手上的天宝大洞印，邓洁皱皱眉，懒得解释什么，况且解释了这些人也不会信。
那个市长是个精通世故的人，至于宋河宅子上的案子，那位市长甚至问都没问。
邓洁和宋河没有多呆，便出了医院。其实，按某种程度上来说，赵忠伟的死，在外人的目光看来，邓洁和宋河是嫌疑最大的。
可是谁都没说什么，至少在邓洁走之前是没人说什么的。
邓洁和宋河前脚刚走，那位市长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冲身旁的一位穿制服的公安道：“赵局长我头的印记拍下来了吗？”
“拍下来了！那小子手里的大印也拍到了！可是，市长……”
“拍下来行了，晚上发给我。做好该做的事，多余的不要问！”那位市长刚要转身，想起了什么似得，道：“赵局长没了，你就转正吧！”
邓洁走之前再一次嘱咐了宋河把那座宅子烧掉，宋河也应下，至于到底烧没烧，就不是邓洁能问的了。
回去的时候没有做飞机，坐的火车。
一路上邓洁都没有闭眼，一闭上眼就是一只长满绿毛的手和一身的绿色官袍。
邓洁在想，前前后后遇到这么些事情，那支笔、绿袍人，以及两生门，洞神脉和白家的那些人，这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还有宋家宅子的那幅画，师父让自己来南京到底何意？
何瑜新让他来了，邓洁便相信一定有非要让他来来的理由，无论何瑜新做什么，邓洁从来不会认为他是在害自己。
想破了脑袋，却越想越心急。
邓洁突然很怀念周小贤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周小贤的思维比他缜密的多，和周小贤在一起的时候，邓洁从来不会这么费力的去想一件事。
到了自己铺子所在的小县城的时候已经一天后。
正低着头扫着门前地的何二大老远看见邓洁回来，脸上如蒙大赦，扫帚一扔，拽着邓洁衣衫不放，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见何二如此可怜模样，邓洁心头一震，沉声道：“二爷，出什么事了？”
邓洁以为是自己不在的期间出了什么事了，何二受欺负了。结果何二断断续续的道：“洁爷，我……我受不了了！你快进去吧！你再不回来那小姑奶奶就把我皮剥了！”
邓洁一头雾水，问道：“小姑奶奶？二爷，你什么时候来的亲戚？”
何二：“……”
话音还没落下，屋里突然响起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可是听的邓洁却一阵别扭。
“丑秃子，干什么呢？姑奶奶让你买的饭呢？想饿死姑奶奶不是？”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从屋里跳出来，然后邓洁就愣了，那道俏生生的身影也愣住了。
三道声音一同响起。
何二一脸委屈，指着那俏生生的身影告状一般：“洁爷，就是她！天晓得哪里冒出来的姑奶奶咧！”
那俏生生的身影愣了片刻，脸色突然红了，低低头清清嗓子，一点也没有了之前的大嗓门兴奋地围到邓洁跟前：“洁哥，你终于回来了！子乔哥哥他们呢？”
邓洁脑子还处于一片空白之中，反应过来才不敢置信的道：“阿……刘兰？”
自从当年王子乔开枪打死了东北老林子的那个棍，老龅爷把他们一行人送出龚牛屯，到现在。几年没见，这姑娘长得倒是越发俏丽了。
可是…可是，这刘兰怎么来了，又怎么找到自己的！
邓洁张口结舌：“阿兰啊，你怎么来的？老龅爷他知道吗？”
刘兰拉着邓洁衣衫的另一角，点点头，脸上的兴奋之色还没褪去：“嗯嗯，爷爷知道的！我是来北京考大学的，可是……”
刘兰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道：“可是，没有考上……”
邓洁算是松了口气，可是这姑娘几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虽然比自己只小了一岁，拍拍刘兰的脑袋，邓洁笑道：“傻丫头，越长越漂亮了，再长几年，哥哥我可就不敢认了！”
刘兰似乎对邓洁的夸奖很受用，眼睛笑成了月牙：“洁哥你也是，像个大男人了！”
邓洁：“……”
何二一张脸已经皱的像个包子了，自己不是告状的吗，洁爷，我在告状啊……
没有一点存在感的何二默默的捡起地上的扫帚……
“洁哥你忘了，以前来我们村子的时候，你们的资料上有你们的住址的，可是我没有找到你们，只见到了一个扎着辫子臭美的不行的男人，他让我来这找你！”
刘兰自顾自的道。
邓洁心道，付伟去自家那四合院干什么？师父和刘越大爷呢？
可是刘兰已经缠着邓洁带她去玩了，当给刘兰说起王子乔当兵去了的时候，刘兰小脸蛋上多少有些失落，从脖子里掏出来一宋物什一脸认真，恨恨的道：“这个负心的男人！当年一句话也不说，丢下这个东西就走了……”
邓洁一个趔厥，差点栽倒在地上。
“洁哥，你怎么了？”
“咳，没事，睡着了！”
邓洁突然没由来的替王子乔感到担心……
刘兰说了很多。
以前邓洁他们住的那座房子本来是要拆掉的，后来被老龅爷阻止了，老龅爷说北京那几个娃子以后还会回来的。
邓洁好奇道：“刘兰啊，老龅爷怎么就认为我们还会回去呢？”
刘兰嘴里咬着东西含糊不清的咕哝说：“不知道，爷爷说他老感觉你们仨混小子跟那块地的缘分未尽！”
邓洁沉默了，他不知道老龅爷为什么会有这个感觉，可是他知道，老龅爷的感觉是对的。他和周小贤确是会回去的，而且已经快了。
算算到现在已经十年了，当初周小贤许下承诺，会回去帮黄九过人关，如今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晚则半年，多则一年，周小贤和邓洁是少不了要走上一趟的。只是王子乔是不大可能了，当兵已经两年了，邓洁甚至不知道他现在怎样。
而想起黄九，不可避免的想到那处神秘的老林子，以及那只狐。
陷入思考的邓洁不可自拔，被刘兰一巴掌拍醒，眨着大眼睛：“洁哥，你看我千里迢迢，孤家寡人，来到这儿，举目无亲……”
邓洁揉揉刘兰的头发，笑道：“说什么呢，当年老龅爷可曾把我们三个无依无靠的臭小子当做外人？”
听到邓洁的话，刘兰狡黠一笑：“那我要看电影！洁哥带我去看电影吧！”
邓洁哈哈大笑，把桌子上的吃食又往刘兰身前挪了些：“快些吃，吃好了想看什么电影，想买什么东西只管跟哥哥说，自家妹子可不敢怠慢了！”
刘兰眯着眼，满是笑意重重的点点头。
刘兰的到来，虽然有些猝不及防，可还是让邓洁的心情很好，好到了极点。
邓洁从小便来到了北京，他这二十年的记忆，却多半都在那个龚牛屯，八年的时间，邓洁对于周小贤黄标以及刘兰的之间足以用亲情来代替，甚至在邓洁心里，他们之间的感情比家里的姊妹之间还要深厚。
没有了周小贤和王子乔，邓洁心里从未有过的孤独，所以当初看到何二的时候才非要留何二下来。
重感情的人都害怕孤独，所以对于刘兰，邓洁是把她当做亲妹子来看的。
邓洁问刘兰什么时候回家，笑的很开心的刘兰突然停下，面上闪过一丝失落，握着小拳头。
得，邓洁识趣的不再问了，见不到王子乔这丫头是不会回去的。小时候只当刘兰对于王子乔心意不过是少女情窦初开，过一段时间长大些便会明白过来了。可现在来看，刘兰这丫头是当了真的。
不过这事还轮不到邓洁来头疼，先把自家妹子哄开心了再说。
无聊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这一年除了一位叫做彭加木的人在罗布泊失踪之外，华夏土地上没有太大的事情发生，当然，也可能是发生了邓洁不知道。当一九八一年只剩个尾巴的时候，邓洁在同一天接到了三个电话。
北宋的冬天还是会下雪的，虽然没有东北鹅毛大雪的狂暴气势，可纷纷扬扬的还是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围着火炉子，刘兰拿着勺子不断地翻着锅里的料，这天气来个羊肉火锅，羊肉涮成片，麻的辣的汤料进去，闻着心里就暖和。
两瓶二锅头，刘兰一小杯，邓洁和何二谁也不劝谁，只看着门外落的雪花落在地上，最后与那层白融到一起，偶尔刮阵北风，吹起雪屑，邓洁或者何二便会夹片羊肉，再美滋滋的就上一口冲的鼻子发痒的烈酒。
邓洁觉得，世上最美的日子便不过如此，给座金山邓洁也不会换。若是周小贤和王子乔再把几位老爷子请过来，就再好不过了。
沉入幻想的邓洁不仅咧开了嘴角，铺子里李县长吩咐人装上的电话机却响了，三通电话几乎是后脚踩着前脚跟打过来的。
接通第一个电话的时候，邓洁听到里面的声音心情莫名的又好上许多。
周小贤说学校放假了，在北京呆着没事，过几天来看看邓洁的铺子怎么样了。
一旁的刘兰早就跳起来，嘴角的油渍还没抹去便从邓洁手里抢过话筒，甜甜的叫了声：“小贤哥！”
邓洁清楚地感觉到话筒那面的周小贤话音僵了僵，半响，才传出周小贤阴阳怪气的声音：“行啊老洁，金屋藏娇啊！”
邓洁撇撇嘴，喝口酒润润嗓子，却差点被呛到，刘兰瞪着杏眼，怒道：“姓周的，你竟然连我声音都听不出来！”
电话那头声音再次僵住：“啊啊？”
“小贤哥，这次听出来没有！”刘兰满脸期待。
周小贤：“哦呵呵呵.”
刘兰一把扔过话筒，何二心疼的在围裙上擦擦手，小心翼翼的检查了遍一边埋怨道：“我说你爱惜这点，大姑娘家咋就这么粗心咧！这东西贵着咧……”
邓洁摇摇头，重新拿起话筒，道：“阿兰，别闹了！”
那边周小贤终于恍然，惊讶道：“刘兰怎么来了，得，哥哥给你认个错，改天上门赔罪哈！”
第二个电话是付伟打过来的，只有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付伟说：“邓洁啊，过几天去你铺子那！我和刘神奇那秃蛋子，北京到底冷清了些……”
邓洁心道，北京不是有几位老爷子呢，怎么会冷清。
刚想问师父师伯会不会来，付伟却挂了电话。
刘兰有些不满，说：“这人真不懂事！说来就来，真当自己家了哈！”
邓洁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刚挂电话，却再次响起。
听到电话里的声音，邓洁却没说话，拿起话筒冲愣住的刘兰笑道：“小丫头片子，你朝思暮想的子乔哥哥的电话，说会话？”
刘兰一脸纠结，最后一屁股坐到小凳子上道：“不接……”
“老洁，怎么着，不认识爷们了怎么着，听见了我说话也不吱一声，我大老远的跑去打个电话容易吗我，老洁？嗯？谁啊，什么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