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昭整个人都怔住了,万万没想到这个野男人竟是自己的好友。
楚循是朝堂新贵,可谓天之骄子。他名声显赫,心思缜密,清冷孤傲,不过二十四岁已官居正三品!
像姜玉楹这样的柔弱妇人一遭落难,落在他的手里,哪里能有反抗的余力,只能任由他磋磨。
难怪当初他们在云雾山庄遇险,楚循会来得那般快,难道那晚雨夜,他怀中那个穿男装的女人也是她?
可是,顾行舟是他名义上的弟弟啊!他怎能霸占弟媳......
楚循见他脸色变了又变,自知他已猜到了大概,沉声道,“这伪银案一时半会抓到幕后黑手,朝中早就传令让你回去,你迟迟滞留在临安就是为她?”
陆延昭心口一沉,瞧瞧,一旦站在他的对立面,这气势威压便压他喘不过气来。
他这话,分明就是在问责!
陆延昭蹭地起身,手俨然已握成了拳头,咬着牙质问,“楚伯彦,我今日才知,你竟是如此卑鄙的小人!”
“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耍了多少手段才逼迫她留在你的身边?”
“你堂堂一个国公府世子爷,为什么要这样糟践她?你到底是想让她做你的妾室?外室,还是你就只是想玩玩?”
外室、糟践、玩玩,这些落在楚循耳朵里,格外刺耳,他是一个字也不想听了。
“陆延昭都是男人,你是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安国侯府会允许你娶一个二嫁的寡妇?”
陆延昭神情一滞,语气坚定,“我自会说服我父亲!娶她再难,我也要搏下一搏,不像你不择手段!”
“你想,她还不乐意嫁呢,你扪心自问她对你可有半分儿女私情?再说,就凭你,根本护不住她!”楚循直接打断他。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情投意合,我们才是青梅竹马,顾行舟才是那个破坏我们的外人。”
“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
陆延昭心中冷笑,他是有多自负啊!
他若是真心待她好,何苦把她置于这样一种危险的境地?
若有朝一日,私人暴露,他不是逼着她去死吗?
陆延昭神色难看,直击要害,“那你告诉我,你将如何待她?不做外室?不做妾,难不成你还会娶她?”
楚循可以欺骗丹阳郡主,可面对他的质问,却不能敷衍,陆延昭随时都在虎视眈眈,今日必须让他死心。
他一字一句道,“伪银案牵涉甚广,甚至已牵扯到宰相甚至是宫里,一旦回京,朝堂必定掀起惊涛骇浪,倾覆之祸,谁也无法预料!”
陆延昭一愣,他不是在说姜玉楹的事吗?
怎么扯上案子了?
楚循继续道,“伪银案背后都是世家权贵,甚至贺家和楚家都有可能涉及。”
陆延昭彻底变了脸色,越发心惊,他这是大义灭亲,打算与世家决裂,做一辈子孤臣吗?
这种人最后都不得善终啊!
“我若只想找个妾室,何须冒着抄家灭族的安危去大费周章?”
陆延昭紧握的拳头陡然松开了,一个荒谬的想法闪过脑海,难道......他真的想娶她?
娶自己的弟媳?
楚循迎着他惊愕的眸光,面不改色,“顾行舟身份有瑕,不是我弟弟,所以她也不是我的弟媳!”
“就算我娶她,又有何不可?”他的声音铿锵掷地,不容置疑。
陆延昭心中愕然,他是疯了不成?
楚循处理好陆延昭的事后,又回到了澜园,姜玉楹正在整理一套做工精细男士的外袍。
他唇角上扬,似笑非笑,“这是给我准备的?”
姜玉楹压着心慌,声音娇怯,“是的......我一直都是嘴上说谢你来着,也没有帮你做点什么,太没诚意了。”
见她双眸清浅含情,似喜似悲,好似天边绮丽的彩霞,灵动中闪着让人沉溺的情愫,正灼灼地望向他
楚循唇角的笑意更浓了,他惯会‘讨伐’她的薄情,看来这些话她还是听进去了。
上次送的是香囊,这次是衣袍,下次又会送什么大礼呢?
看在她这般乖觉地份上,他陡然觉得再计较陆延昭冒然来访的事,是不是显得他有些过于小气了?
楚循骨节分明的手,漫不经心翻开那衣袍,针脚细密,用料绣工都是上乘,一看就知道她是用心做的。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还算你有良心,不枉我疼你一场。”
姜玉楹一噎,好歹他们以前也一起生活了十几年。
他的那些喜好,她如何记不得?
见他神情舒缓,根本没有兴师问罪,看来那件事还没有暴露,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永远不会知道,当陆延昭质问他是否只是玩玩,是否两情相悦时,他心底又有多心慌。
一个陆延昭都这般让他忌惮,若顾行舟真的诈尸活过来,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不管他是人是鬼,顾行舟以后都只能是牌位!
想让他再把她让出来,做梦!
——
陆延昭魂不守舍地回到住所,不断地回想今日之事。
楚循比他更加异想天开,他想娶她简直难如登天。
再则,他说得那般大义凛然,若他们真是两情相悦,那姜玉楹何苦还想去边陲过隐姓埋名的生活?
说白了,就是她不愿意跟着他呗!
还有,伪银的案件走向与姜玉楹何干?
难不成她还成了影响朝堂的走势的关键?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真是诡辩!
果然,当天,他就收到了姜玉楹让翠喜送过来的信函,她在信函中提到,她的处境异常复杂,若是那事让他为难,她再另寻出路。
字里行间,字字真切,陆延昭一颗心又热了起来。
陆延昭下定决心,他誓要帮她脱离苦海。
几日后。
楚循伪银案有了新进展便离开了临安,丹阳郡主一行人则去拜祭了顾行舟。
姜玉楹带着小宝翠喜孔嬷嬷等人,乔装打扮,在陆延昭的安排下被装进了几口大木箱子,悄无声息登上了一艘海船。
渡口商船云集、人声鼎沸,离他们越来越远!
一阵阵河风吹来,泛着些许鱼腥的味道,姜玉楹望着白茫茫的江面,只觉得神清气爽。
顾小宝欢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娘,你看那只大鸟,飞得好高啊!”
姜玉楹抬眼望向了天空,脸上露着浅浅的笑意,她也想做一只展翅高飞的鸟,在天空翱翔。
那是自由的感觉!